“人……怎么样？”邵明赫脸色陡然一变，声音骤然拔的很尖儿，偎在他身侧的凌熙没有听清楚电话里面的内容，满脸紧张地盯着他。
“人……人已经死了，我在警局那边有个同学，所以才这么快得知了消息。”尚煜琪的声音既焦虑又低沉，出了这样大的事，定然会让华夏明珠重新陷入无尽的漩涡。
邵明赫失魂落魄地挂了电话，他阖了阖深邃的眸子，难看的脸色能滴出墨来，他转身对着凌熙，声音很沉，“秦思思……跳楼自杀了！”
“你说什么？”凌熙的眸子迅速盈满泪水，身侧的两只手都攥成了拳头，她的喉咙里溢出一声低吼，情绪看上去有些失控。
“是我害死了她，是我们把她害死了，一条人命，难道钱比人命还重要吗？”凌熙的眼角滑出冰凉的液体，她弓着身子，颤抖着哭泣。
秦思思定然是承受不了舆论的压力，一时想不开才会跳楼自杀。
她有过精神病史，又没有家人的照顾，是个思维极端脆弱的宅女。
邵明赫没有想到，事情真的如凌熙所言，发展得无法收场。
他看着凌熙哭的心力交瘁的样子，眸子里灌满了心疼，他从后面死死抱住她，“错不在你，是我没有听你的意见，才会导致这样的结局，别这么伤心，我看着好心疼。”
“是我害了她，如果我不去找她，这件事情就不会发生。或许在我们知道她有精神病史的时候，就不应该再坚持让她去澄清事情的真相，她才二十几岁，一条鲜活的生命就这么没了。”凌熙越说越自责，她在邵明赫的怀里缩成一团，不停地啜泣。
秦思思的追悼会来的人非常少，她几乎都没有什么朋友，只有那么几个住得很近的街坊。
那天还下着淅淅沥沥的小雨，那种窒息的氛围让凌熙倍感痛苦，似乎每一次呼吸，他的心都跟着搅动一下。
整个一上午的时间，凌熙几乎都没怎么说话，邵明赫也想不出合适的措辞来安慰她，好像在死亡面前，任何词藻都是无力的。
邵明赫能做的，只是静静的陪在她的身侧。
从追悼会出来，有很多记者躲在他们的车子旁边，“邵总，秦思思的死跟你们华夏明珠有关，你们到底是怎么胁迫死者的？”
“你们说秦思思有精神病史，是不是捏造的，为了摆平前段时间的不利新闻呢？”
“秦思思买到假钻石，是不是你们的失误，要不是你们的原因，她怎么会以死证清白呢？”
“邵总，你已经跳楼自杀，你会感到愧疚吗？”
邵明赫只觉得自己的脑袋都要炸了，尚煜琪拼了命得将记者推开，护送着两个人上了车。
终于摆脱了那些叽叽喳喳的提问，邵明赫的心稍微平缓下来，凌熙把头偏向窗外，看上去神思游离。
“今天早上的股票怎么样了？”邵明赫要估算这件事对华夏明珠造成的影响，他从来都没有遇到过如此多的坎坷，很多事件排山倒海地向他压过来。
“股票，已经跌停了，而且这几天销售额，整整降了一半。”
尚煜琪的声音极端的焦虑又低沉，他跟着邵明赫这么久，从来没遇到过这么多棘手的难题，忧心得十分厉害。
莫家别墅。
“云舒来来来，空运过来的鲜羊，我请了大厨新烤的，快坐下来尝尝！”莫景天脸上的油膏都要被笑给挤出来了，兴奋得有些忘乎所以，伸出手不停地招呼自己的女儿。
齐山赶紧让了个位置给莫云舒，自己坐在她的身侧。
“爸……”拉着长声的嗲音，却充满了责备，“您忘了人家不爱吃羊肉的，有一股子膻味。”
莫云舒夸张得用手扇了扇鼻尖，齐山慌不迭得吩咐：“快，去给大小姐煎牛排。”
“云舒，爸真是没想到你的点子竟然能打败华夏明珠，这些日子咱们的股票跟销售额都一路飙升，等华夏明珠一破产，咱们就将他们给收购过来。到时候整个洛城，就再也没有任何的珠宝公司，可以与我们莫氏一较高下。”
莫景天满脸陶醉，妄想着成为珠宝界的垄断大亨。
“爸，现在最厉害的就是网络和舆论，利用好了比什么都快。也要怪那个秦思思愚蠢又脆弱，只是被我们的人刺激两句就受不了了。”牛排很快煎好，莫云舒切得很随性，一小块放在嘴里细嚼慢咽，眸子里的阴毒一览无余。
“齐山，今天干爹心情好，放你一天的假。吃完饭出去陪大小姐散散心，购购物，总之你们年轻人想去哪就去哪！”莫景天果然有心要将自己的女儿跟齐山撮合在一起，这段时间齐山为了对付华夏明珠，出了不少力。
“不用了，爸。明赫哥哥现在一定很伤心，这是我安慰他的好机会，如果再不去他眼前晃，怕真的要忘掉我这个人了？”莫云舒尖尖的声调，每一句都像是利箭穿着齐山的心，她不是不懂齐山对她的用情有多深，可是眼高于顶的莫家大小姐，怎么会把他放在眼里。
莫云舒没吃几口就要离开座位，齐山的脸色有些黯淡，虽然一直都被这样对待，可是听到邵明赫的名字他总是说不出的揪心。
“云舒，我既然已经决定跟华夏明珠对抗，邵明赫他就做不了我的女婿了。你也是时候考虑其他的选择了……”莫景天脸上的表情僵硬，他很少用这么严肃冷澈的声音跟这个宝贝女儿说话。
“爸，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逼明赫哥哥回到我身边而已。我这辈子要是得不到他的人，就留在家里做老姑娘。”
她的语气坚定决然，唇角刻意扬了扬，转过脸来对着齐山，意有所指得道：“其他人，我是绝对不会考虑的！”
话没说完，就把刀叉一扔，提步离开。
“齐山，云舒的性子你了解，别着急，只要你守在她身边久了，她早晚会看到你的真心。”
莫景天审视着齐山的一脸落寞，忍不住出言安慰。
齐山以为这么久的时间，莫云舒费尽心机帮忙对付华夏明珠，是因为她对邵明赫已经死了心，没想到她依然沉浸在没有希望的单恋里，不能自拔。
是谁说，单恋是吸毒一场，而她毒瘾已深。
总裁办公室。
股票跌停，销售额减半，坏消息接踵而至，把邵明赫压得终于爆发。
他将桌子上的文件全部抛到地上，胳膊杵着桌子，手不停地捏着眉心。
很快有人进来，一份份捡着地下七零八落的文件。
带着暴戾气息的吼声从她的头顶想起来，“不是告诉你们，我要安静一下，谁让你……”
邵明赫撩起眼帘，才发现进来的人是莫云舒，语调在一瞬间缓和，“云舒，怎么是你？”
“明赫哥哥……”莫云舒的声音暗哑，听上去像是在哽咽，“我从新闻上看到华夏明珠出了不少的事，心里好担心你。想过来看你，又怕凌熙她会误会，就……就只能在心里干着急。”
莫云舒的眼泪来得太过便利，可偏偏每个男人都吃她这一套，梨花带雨装得楚楚可怜，这个世界最可怕的就是披着羊皮的人。
邵明赫抽出桌子上的纸巾给她擦眼泪，安抚她道：“不用担心，我没事。其实……整件事很有可能是你爸策划的，不过邵家虽然跟莫家决裂，你还是我的云舒妹妹。”
“明赫哥哥，我爸……我爸他真得会这么做吗？不行，我回去找他，回去问他。”
莫云舒止住泪水，这种收放自如的功底不当演员可惜了。
“云舒，你问他也解决不了问题，事情已经发生了，影响也已经造成了。你太单纯了，商业方面的事情你不懂。”
邵明赫淡淡得道。
莫云舒一脸无辜的表情，满是柔情的声调，“明赫哥哥，很长时间没有找你，我是想忘记你的。我是真心的想祝福你跟凌熙姐姐，所以我已经尽量不去想你。可是我这脑袋不听我使唤，他就是忍不住……忍不住……”
莫云舒忽然大力得拍着自己的头，那种痛不欲生的样子，每个表情都演得逼真实到位。
邵明赫的心里有很深的愧疚，她一把将她抱在怀里，深沉又暗哑的声调在她的耳边响起，“云舒，你不要这样！”
他心里默念，从小你就是我的云舒妹妹，除了爱情，我什么都可以给你。
可她费尽心力的演戏，想要的只有爱情而已，除了爱情她什么也不想要！
他的眼神无意中瞟到某个方向，抱着莫云舒的手忍不住一抖，那个熟悉的身影正站在玻璃门外，将这一幕尽收眼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