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睿,其实……”岳医生看上去很紧张,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几十年的老同学,有什么话不能说的,别吞吞吐吐的。”邵睿剜了他一眼,有些不耐烦得嗔怪道。
“邵睿,其实你来的时候,我给你做了全身的检查。你确实是突发性心脏病,所以你自己千万不要动气,要好好保重身子。”
岳医生的话无疑是一道惊雷在邵睿的耳边炸响,她猛地想起身,却发现有些力不从心,重新倒了下去。
她的脸色泛着没有血色的白,嘴唇蠕动,“你是说……我真的有心脏病……”
满脸的难以置信,不过岳医生的表情可不像开玩笑。
“嗯!所以你要保重身体。事情我也听说的差不多,儿孙自有儿孙福,管那么多事干什么?到时候明赫要是不幸福,还不是反过头来埋怨你!”
岳医生柔声细语得劝着邵睿,可是她好像半句话也听不进去。
“要不是那个贱人,我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不行,不管怎么样,我都不能让她跟我儿子在……在一起。”
邵睿忽然觉得气有些喘不上来,用手捂着胸口憋闷得很。
“都告诉你了,千万不要动气。心脏罩影还不是很严重,要不然是要动手术的。老老实实在医院休养,什么也别想!”
岳医生的好言相劝,邵睿却有些充耳不闻,她只觉得自己满脑子都是凌熙的那张脸。
医院走廊。
“到底是为什么,你把我妈气成这个样子?”邵明赫的脸色沉得能够滴下墨来,一双眸子泛着红似乎要杀人的节奏。
“对……对不起……明赫……”凌熙的脸色很难看,无论她心里有多少委屈,现在躺在病房里的人是邵睿,她再有道理都变成了没道理。
“明赫,这件事怪不得凌熙。伯母无缘无故要开除凌熙,在大庭广众之下,说了很多侮辱凌熙的话,她都没有反驳……”乔燃从长椅上起来,为凌熙打抱不平。
“你给我闭嘴,我们两个人的事跟你有什么关系?”邵明赫的怒气忽然转向乔燃,双眸瞪得浑圆,似乎要用眼睛把他杀掉。
“邵明赫,凌熙已经够委屈了,你自己好好想清楚,要不要再责备她!”乔燃丢下这句话,生气得转身离开。
邵明赫本来也没有打算朝着凌熙发怒,可是乔燃的话反而让他的怒气更盛,他抓着凌熙的双肩不断地摇晃,“你知不知道,她是我妈,是我在这个世界唯一的亲人。我不要知道原因,我也不想知道是什么原因,结果是她现在……在医院里,是因为跟你置气!”
有句话说得很对,如果你爱一个男人,就一定不要跟她妈妈对抗!
可是凌熙的眼泪就只能往肚子里咽,她一次一次得羞辱她,为了眼前的男人,她还要怎样的委曲求全呢?
“好,都是我的错……这一切都是我的错,你不要太着急,伯母……她不会有事的。”
凌熙的眼睛里闪着晶莹的水光,她知道他现在的心情一定是糟透了,所以她不可以跟他吵,不管压在心底的委屈有多少!
“我妈想让你离职,她是董事长,她说了算!从今天开始……你不用再回华夏明珠了,还有……我妈现在的身体状况,不能有半点情绪上的激动,你说什么也不能再出现在她的面前。你走吧……赶紧离开医院!”
邵明赫瞬间拉开了与凌熙的距离,伸出修长的手指指向走廊的另一端,冷冷的声音像是覆盖了寒霜。
凌熙眼睛里含着的泪水,一转身冰凉的液体就滑了出来。
病房中。
“妈,你感觉怎么样?”邵明赫弯身靠在邵睿的床边,温声细语得道。
邵睿的脸色有些难看,脸上失去了白日里的光彩,她的眼睛狠狠得剜着他,气鼓鼓得道:“只要你不跟那个狐狸精分开,我早晚会死在她的手上,那张嘴可真是伶牙俐齿。我堂堂一个董事长,竟然开除不了她一个小职工,你说……我活着是不是也挺没有意思的?”
“妈,我已经把凌熙开除了,以后她不会在华夏明珠碍您的眼,好不好?”
邵明赫刚才被岳医生的话吓坏了,他拼尽全力想要安抚自己的母亲,在他的生命里,母亲撑起了一片天,从来没有在他的面前倒下过。
他看到邵睿在他面前倒下去的情景,整个人都惶恐极了,直到现在坐在她的面前,仍然是心有余悸。
“真得,你有这么乖,把她开除了?”邵睿欠了欠身子,示意让邵明赫把病床摇起来,眸子里的犀利逐渐变得柔和。
邵明赫点点头,他抬眼看着窗外的深蓝,天色已经慢慢暗沉下来。
他的心变得越来越沉重,他与凌熙之间的爱情恐怕还有很长的路要走,毕竟母亲是这个世界上对她最重要的亲人,他要想出什么办法,才能两边都不辜负!
“你把她从公司里开除了,那能把她从你的脑子里剔除了吗?”自己的儿子自己很了解,她觉得就算邵明赫听话孝顺,也不会这么快就把凌熙抛诸脑后。
“打算什么时候跟她分手?”邵睿咬了咬牙,逼仄的语气对着他。
“妈,您给我点时间好不好,我已经这么大了,完全不是小孩子。如果您还用小时候的方法钳制我,是不是有些不合适了?您就好好养病,天大的事也要等你出院再商量。看您的嘴皮都干了,岳叔叔刚才嘱咐了要多喝水。”
邵明赫随手将桌边的杯子拿过来,小心翼翼得递到邵睿的唇边,他温和的语气像是在诱哄一个小孩子。
邵睿抿了抿水杯,似乎也有些喝不进去,敷衍着润了润自己的嘴唇。
病房的门被打开,夸张的女声飘了进来,“伯母,你怎么样了,接了你的电话我就赶过来了,路上真是担心死我了!”
莫云舒眼睛里闪着水光,一副作势要哭出来的样子!
邵睿见了莫云舒,仿佛一下子就精神了很多,伸手将她拉过来,满怀欣慰的样子,“你啊,比我自己的儿子还贴心。已经脱离危险了,没事了。”
“您没事我就放心了,这一路上,我担心得手都抖了。”莫云舒唇边挂着安抚性的笑容,余光时不时得洒向坐在床边的邵明赫。
“咦,今天戴得这蝴蝶卡好漂亮,云舒你知道这卡子是哪里来的吗?”邵睿忽然像是来了精神,一本正经得盯着她头上的蝴蝶钻石发卡。莫云舒头上戴的蝴蝶卡是白金嵌钻的老款式,看上去已经有些年头了,可是东西是真真的好,上面的细钻石依旧那么闪,看上去价值连城。
“不……不知道啊!之前我妈留给我的,心血来潮就把它戴上了,虽然看上去挺老得,可是我妈的东西都是好东西。”莫云舒用手摸了摸头上的蝴蝶发卡,说起她的母亲脸上有些落寞。其实她早就知道这发卡的来历,只不过要把这王牌用在关键的时候。
莫云舒的母亲年轻的时候就得了宫颈癌,已经去世十几年了,莫景天虽然风流成性,在作风上极端得不检点,却心疼莫云舒是没有亲妈的孩子,始终不肯再娶!
“其实……这个蝴蝶卡是我的!”邵睿神神秘秘的表情,让莫云舒心里吃了一惊。
“这……这是您的?”莫云舒惊诧得问道。
“对呀,我跟你妈是很多年的好姐妹,那时候你妈刚刚怀了你。我就跟她打趣说,若是个女儿肯定跟她一样漂亮,说什么也要给我们明赫当媳妇!你妈就说,人家指腹为婚都有信物的,我随手就把头上的发卡摘下来,塞到你妈妈的手里。只可惜……丽梅走得太早了,委屈了你……”
邵睿回忆着往事,竟然落下泪来,莫云舒赶忙拿出包里的纸巾递过去。
“阿姨,这些年云舒也不觉得委屈,我爸拿我如珠如宝,您也这么关心我。别伤心了,对您的心脏不好!”
装懂事的乖乖女,莫云舒最在行,她开始把话题转变的欢快起来,一会功夫就把邵睿逗得眉开眼笑。
邵明赫见两个人有说有笑的样子,唇边虽然漾着欣慰的笑,可是心里却非常不是滋味,显然在邵睿的心里,莫云舒才是邵家儿媳妇的人选。
刚才那个发卡的故事,分明也是含沙射影,说与他听的。
可是至始至终他对莫云舒都没有过男女之事,从小一起玩大的感情,在他的心里一直把她当妹妹。
直到他与凌熙在那样阳光明媚的清晨相撞,在珠宝鉴赏会被泼了红酒,在莫家别墅相遇,他才体会到爱情是如此突如其来又不可理喻的东西。
他别有心思,眼前两个人的说笑声渐渐在他的眼前模糊起来。
凌熙一个人失魂落魄得在马路上踱步,连起来的压抑让她怎么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蹲在地上啜泣起来。
有脚步声,模糊的眼帘忽然撞进来一双黑色的皮鞋,她掀起眸子,一张纸巾递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