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人反复看着这十八组字,还是一筹莫展。
吴雪不解:“他们为何要弄得这么复杂,把名字拆开了?”
宋师爷解释道,这是为了安全起见,惯用的一种自我保护手法。一般情况下传递这样重要的信息,会担心被人灭口。先用一部分信息试探,若是没有危险再将其余部分交出来。这样说来,应该还有一份名单才对。
袁太守拿着荷包仔细翻找着:“还有一份名单?廷尉府只说名单在金狼荷包里,没说别的。可是荷包里里外外只有这一块带字的东西。”
宋师爷说:“我们还要详细询问一下罗马人伊哈斯。金狼荷包一直在他身上,也许他能为我们提供些有用的东西。”
清晨起来,伊哈斯坐在床边用草药擦拭额头上的伤口,真艾力克在一边静静地看着。伤口……伤口……他想起了金狼前胸的伤口!
于是他亟不可待地说道:“伊公子,我有急事要告诉吴将军,您能替我捎个信儿吗?”
伊哈斯明白他一定有要紧的事儿:“殿下有事尽管吩咐,我马上就去。”
真艾力克小声地:“你就告诉吴将军,金狼的前胸除了金狼标识,还有一道很深的伤疤!”
这时门外随从用波斯语喊着:“宝珠小姐来了。”
伊哈斯让艾力克先躲进密室。
他开门把宝珠迎进来。
宝珠告诉他,宋师爷请他去一下。
宝珠直接把伊哈斯带到了袁太守的卧室,宋师爷和袁太守吴雪早已在里边等候。
宋师爷把宝珠打发到门口,严加把守,别让别人接近。
袁太守很严肃地问道:“伊公子,知道我们为什么请你来吗?”
“不知道。但是你们不请我也正要来,因为艾力克殿下要我告诉吴将军,金狼不仅前胸有金狼标识,还有一道很深的伤疤。”
吴雪冷笑:“这就对了!死的真不是金狼,而是他的替身!”
袁太守满脸愧疚:“金狼太狡猾了。”
宋师爷说:“掌握了这些特征,他再狡猾也逃不掉了。伊公子,我们请你来,也是为了金狼的事儿……”
宋师爷把案子上的包裹打开,把金狼荷包前前后后的事情,对伊哈斯全盘端出。最后问道:“伊公子,金狼荷包一直在你身上,你没让它经过别人的手吧?”
伊哈斯说:“怎么会,我一直贴身带着。”
“我们现在从金狼荷里边,只找到了这块绢。”宋师爷将白绢递给伊哈斯“这是名单的一半,另一半在何处,我们不得而知。”
伊哈斯拿着白绢仔细看着:“另一半……应该离金狼荷包不远,会不会在那个香囊里?”
“香囊?”袁太守几个人同时问道,他们从没听说过还有一个和金狼荷包有关系的香囊。
伊哈斯指着包裹里边的香囊,将徐建勋把香囊交给他时的情形,详细说了一遍:“这里边装的是银票,徐柜手要我在美娘有困难,找到我时再给她。反复叮嘱我千万不要主动给她,我当时就觉得很是奇怪。”
几个人的目光都落在那个普通的香囊上,伊哈斯的话,让众人对这个小小的布袋寄予了全部的希望。
吴雪小心翼翼地将香囊的口剪开,里边根本就没有什么银票,只有一块白绢,。上面写着十八组字。
几个人惊喜至极,急忙仔细看着那些字。
第一组写着“病入膏,捕掾”,第二组写着“七嘴八,下督”第三组写着“颠三倒,官掾”……后面的都以此类推。
按照第一块白绢的解法,两块白绢上面的十八组字组合到一块,就是“孙肓,贼捕掾”,第二组“戴舌,门下督”,“王四,五官掾”……接头暗语为“说--歃血月牙泉,对--放歌鸣沙山”。十八个叛乱分子骨干名单官职和接头暗语都齐全了!
几个人看着名单不免倒吸了一口凉气,这些人大部分被安插在敦煌郡府的要害部门,不然就是家产丰饶的富商。若他们真为大漠王所用,后果不堪设想!
袁太守手捧着金狼荷包和两块写满了字的绢,眼含热泪跪在地上,宋师爷和吴雪跪在他身后。
袁太守哽咽着说:“金狼荷包终于找到了,我们这些时日的努力没有白费。感恩苍天,真是天佑我大汉,天佑我大汉啊!”
几个人朝着长安的方向磕了三个头。
三个人起身,个个都是眼泪汪汪的。
袁太守希望伊哈斯暂时不要回波斯,能留下来助一臂之力,因为和金呼来打交道,他是最合适的人。
伊哈斯虽然曾经长时间的戴着金狼荷包,却不知道这个小东西,牵扯了这么多的秘密,改变了很多人的命运,包括徐美娘。
他原本想把商号的货物处理掉就回波斯,永远不再回来。可是听了宋师爷他们的话以后,决定暂时不走了,只是担忧着徐美娘的安危。
伊哈斯走了之后,宋师爷从怀里拿出一个圣旨展开:“袁大人,吴将军,请接圣旨。”
一个师爷怎么会有圣旨?袁太守和吴雪非常震惊,但是看见宋师爷手中确实拿着黄色的圣旨,就急忙跪下。
宋师爷宣读圣旨:“大汉皇帝令:今命光禄大夫宋典,为西北黜置使,全权督办大漠王与金狼叛乱一案。所到之处,可以便宜行事,各郡府衙门要鼎力配合。钦此。”
袁太守和吴雪面面相觑,二人急忙冲着宋师爷叩拜。若按照官品,三个人都是正二品,没有高低之分。可是宋师爷是黜置使,在当前的形势下,自然就比袁太守和吴雪都高了一等。
袁太守头上的汗都下来了,他回想起宋师爷来到他身边的过程,就有些不同寻常,只是当时没有多想。
那是从一个金世发展的犯了死罪的叛乱分子骨干嘴里,知道了金狼计划不久,一个儒雅的读书人就拿着当朝大司马霍光的举荐信来找他。信中只说此人博学多才,不必加官爵,可留在身边做个师爷。他当时就怀疑大司马举荐此人的目的,应该是朝廷派来暗中帮助他破获金狼一案的。他把此人留在身边做了师爷,发现他确实足智多谋,而且为人正派,没多久两人就成了知心好友。可是绝没想到,这个宋师爷竟然是朝廷重臣……
袁太守很难为情地自责:“实在不知黜置使大人在此,让您屈居小郡,多有冒犯失礼之处,还请大人宽恕!”
宋师爷笑着拉起他们:“两位大人快快请起。是本官有意隐瞒身份,这样利于破案。本官的身份只限于你二人知晓,在外面还和以往一样才是。”
三个人坐下,情形自然和从前不同。
吴雪问道:“黜置使大人,太守大人,接下来我们怎么做?”
宋师爷说:“把名单上的叛乱分子秘密监视起来,但不要打草惊蛇。金狼一旦动作起来,就将他们全部抓捕,这个就有劳吴将军了。为了不露口风,不能用郡府和都尉的人。然后荷包里装进一个假名单,送给金狼。”
袁太守说道:“还是那个老问题,对金狼还要确认。”
宋师爷说:“这个本官想到了一个办法,不过要请伊哈斯帮忙。找到了金狼,我们要用他钓出大漠王,除掉这个朝廷的心腹大患。”
于是金狼荷包里装进一份假名单,重新缝好。
一切都做得天衣无缝,只剩下确认金狼这件事儿。
黄昏,伊哈斯在金府门外,一边敲门一边高声喊着:“金将军……师妹……金将军……师妹……”
奥都把门打开。
今天离开郡府的时候,宋师爷把项链和金狼荷包又包进了包裹,让伊哈斯在黄昏后再次送到金府。
这是宋师爷的一箭双雕之计。
他们急需和徐美娘取得联系,请她帮忙甄别金呼来到底是不是金狼。他们听伊哈斯讲了送包裹被打的经过,怀疑她已经被软禁了,如果硬闯金府会引起金呼来怀疑。伊哈斯再次来送包裹,既可以把金狼荷包送给金呼来,又可以和徐美娘见面。
伊哈斯问道:“金将军在家吗?我可以进来吗?“
金呼来热情地迎上来:“伊公子,你可是稀客呀。”
伊哈斯看见奥都站在旁边,讥讽地笑了:“金将军,稀客有时候也不受欢迎啊,甚至还会挨打。”
奥都不好意思红了脸。
金呼来热情地拉住他的手:“下人不懂事儿,还望海涵。快请进。”
伊哈斯随着金呼来进了院子。
此时徐美娘心事重重地坐在榻上绣花。
绣花针把指尖扎了一下。她眉头紧锁,把指尖儿放到嘴里轻轻的吸允。最近她总是这样心不在焉的。
金呼来掀起串珠儿的门帘子进来:“玉儿,你看谁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