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0年初,冬雪依旧还未开始融化,计晋杰孤身一人,辗转来到北京发展,在这个陌生的城市里,计晋杰只是一个平凡的北漂者,一个怀揣梦想却没有能力去实现的模特,他只能寄人篱下,举止卑微。
如今已经是第二个年头了,2013年的冬天,计晋杰被解雇了,他本就资质平平,公司因为一时没有更好的模特才一直留着他,如今来了新人,他也就理所应当的被解雇了。
“你很好。计晋杰。”自从被解雇后,他每天都会这样对自己说,他习惯对着镜子弥补内心的恐慌,他叫计晋杰,一个普通的名字,普通的人,普通的就像他自己一样,还好他有一米八几的身高,有匀称的身材和肌肉,这样的资本让他仅仅是一个男模特,一个廉价的普通的男模特。
多少人都曾渴望名利双收,想挤进上流社会成为上流人士,只是这个时代最不缺的就是人,不管是在哪里,都上演着一出出真实的故事,而最终牵扯出的都是高尚的欲望。
晚上,计晋杰一个人在床上翻来覆去,寒冷的天气让他有些不习惯,辗转反侧,他始终难以入睡,于是他起身走向阳台,在冷冷的夜风中抬头望向夜空,北京这个霓虹璀璨的城市夜空,星星都是孤寂且暗淡,他想起家乡那轮弯月之下,群星争辉的美丽。
计晋杰淡淡一笑,眼里尽是凉薄与哀伤,天还是那天,只是幕下的灰霾越积越厚,心还是那心,只是这灯红酒绿的城市给心徒增了几分欲望与功利。
计晋杰一直奔波在各个模特公司,终于在一家制作公司找到了一份相对不错的工作,山穷水尽的他战战兢兢的答应给监制当模特,此时他才知道这家制作公司针对的人群是同性恋,计晋杰告诉自己,只是拍摄而已,仅此而已。
他在镜头前很是放松,摆出各种诱惑的姿势,其中不乏裸露的动作,他表现的完美且专业。兼职看完照片一直称赞他有这方面的天赋,还不忘说服他在这里长久做下去,并且保证他在gay圈子里红到发紫。
说话之时监制的手还不忘捏了一把他的屁股,他从他的眼里看到了人类最原始的欲望。计晋杰告诉自己,不能就这样沦落下去,他徘徊在欲望和理性之间,用淋浴一遍一遍冲洗着聒噪的身体,冰冷的水浇不灭火一般的欲望,欲望成了疯长的野草,随时都会吞噬苦撑的理性。
终于计晋杰撑不下去了,他选择了辞职。
计晋杰开始一个人在北京的街头流浪,生活有太多的无奈,太多的不甘心只等成为不甘心,计晋杰一无所有,没有能力去反抗。
这里是北京的街头,计晋杰漫无目的的走着,不知不觉走到一个公园,公园里有很多的鸽子,很多小孩子在给鸽子喂食,看到这一瞬间计晋杰突然觉得温馨和感人,他慢慢走近那些小孩子,还有那些鸽子,鸽子们一点都不怕人,甚至有鸽子落在计晋杰的胳膊上,计晋杰笑了,像孩子一样傻傻的笑了。
或许计晋杰永远都不会知道,就在他笑的那一瞬间,这个场景被完美的拍摄了下来,一个中年摄影师默默的拍摄柯这一切,从计晋杰一个人迷茫的在街头游荡,到他看见小孩子,看见鸽子,那种气质的转变如此完美,摄影师不过是偶然的一瞬拍到了他而已,随后的镜头便是随着他而动,这将是一件完美的作品。
摄影师从远处走过来,计晋杰依旧在逗那些鸽子,鸽子们停留在计晋杰的胳膊上,肩膀上,偶尔会用它们的小嘴啄他一下,但是一点都不疼,是痒的感觉,计晋杰的心情莫名的转好。
“嗨,你好。”直到摄影师跟他打招呼,计晋杰才发现身边不知道什么时候蹲了一个人,礼貌的朝他笑了笑,计晋杰孩子气的对鸽子说着,“有人过来你们怎么不告诉我呢,”摄影师不知道是该笑还是该继续不说话。这个男人真是有点可爱。
“先生你好。有事么?”计晋杰不再逗弄鸽子走到一边的石台上坐下,摄影师也随着坐在他旁边,“我看见你一个人从街头走过来,然后在这里逗鸽子,你在找工作吗?我在你脸上看到了很多人都有的表情。”摄影师的话让计晋杰又回到了现实,是的,他还没有工作他还需要去找到适合他的工作。
“我是一个失业的模特”计晋杰说,摄影师有明显的惊讶,计晋杰不由自主的笑起来,“你也没看出来吧,你看我没有一点特色,如果不是我告诉你我是模特,你一定没有发现原来我是一个模特,是么?”像是找到了什么好玩的事,计晋杰笑得越来越大声,也越来越苦涩。
这是计晋杰和摄影师第一次相遇,临走的时候,摄影师给了计晋杰一个电话,他说,他认识一个经纪公司的老总,如果计晋杰需要的话他可以推荐他去那里,”只是,那里的很多人都是gay。”说这句话的时候,摄影师没有一点的异样,计晋杰抬起头看他。
他的面容看起来比较柔和,似乎带着中性的特征,看着计晋杰打量他,摄影师也笑了起来,”我的男朋友在那里工作。”计晋杰愕然,原来摄影师也是同性恋,怪不得他可以这么淡定的跟他说这些。
摄影师走了,计晋杰继续流浪在北京的街头。
计晋杰今年25岁了,在过去的25个年头里,他从来没有想过,他会面临这样的选择,他曾经想过那个监制告诉他的“红的发紫”,可是让他继续在那里待下去的话,计晋杰无法保证他会不会沦为一个同性恋。
有时候人就是这样,计晋杰并不觉得同性恋有什么,可是如果是发生在他身上,那么他就无法接受。这就是人的怪毛病,有些事发生在别人身上还能淡然处之,一旦是和自己有关系立马又是另一种态度。
可是计晋杰如今没有选择了,深夜他一个人待在狭小的出租屋里,如果这个月他再找不到工作,那么这个出租屋他也住不了了,计晋杰犹豫了很久,终于还是拨通了那个电话,那个白天摄影师留给他的电话。
“喂,哪位?”摄影师的声音从那边传来,计晋杰沉默了一下,开口道,“你好,我是白天你在公园遇到的那个模特,我需要一份工作你可不可以把我介绍到你…你男朋友的公司。”短短的几句话仿佛用尽了计晋杰全身的力气。
那边沉默了一下,“好啊,明天你来那个公园吧,我带你去。先不说了啊…”声音突然的就终止了,终止之前计晋杰听到那边一个男人的声音,他在喊宝贝快点过来。计晋杰下意识的就想到了,他们正在做什么然后被计晋杰的电话打扰了。
计晋杰赶紧把脑子里的想法甩开,那一晚他却失眠了,满脑子都是陌生男人呼唤另一个男人宝贝的场景,直到天亮的时候,计晋杰才稍稍有了一点睡意,他摇摇自己的头,从床上爬起来,洗漱干净之后出了门,他什么也没带,他身上除了几十块钱和一个手机以外,什么值钱的东西都没有。
再次来到这个公园,还是有一些鸽子在这里,孩子们还没有起来这么早,有一些晨练的老人家在打太极,计晋杰坐在旁边看着他们,偶尔也撇过头看看鸽子,晨光微露,阳光撒在计晋杰的身上,暖暖的,计晋杰舒服的闭上眼睛,突然,眼前的温暖没有了,代替的是一片黑暗,计晋杰睁开眼,摄影师背着光站在他面前。
“走吧,我带你去那个公司。对了,你叫什么?”摄影师在前面走着,计晋杰跟在他身后,听见他问话,计晋杰赶紧回了自己的名字。
“我叫计晋杰。”两个人一前一后的走着,摄影师不停的在前面说话,计晋杰往前走了几步就听清他嘴里的话“讨厌的家伙,干嘛那么用力,人家的屁股现在还疼。
啊,一大早还没吃早饭又要起这么早来带这个小孩去公司,怎么那个混蛋就不知道体贴一下人家呢…”计晋杰在后面听着赶紧退后几步,他下意识的看了一眼摄影师的屁股然后赶紧把眼光移开。
脸不自觉的开始发烧。
摄影师带着他走了一条街的距离就停了下来,计晋杰赶紧忘了刚刚的想法,看着面前这座大厦,可是一抬头阳光就刺入眼睛,计晋杰又赶紧低下头。
“就是这里了,跟着我走吧。”摄影师在前面带路,计晋杰小心翼翼的跟着他进了电梯,过了大概一分钟,电梯在十六楼停了下来,摄影师带着计晋杰走出去。
一出电梯门就有人跟摄影师打招呼,计晋杰低着头在后面跟着,拐了两个弯,来到一个相对封闭的办公室,说它封闭是因为从外面计晋杰完全看不出来这里竟然还有个办公室,不知道这样建是不是就不会让别人看见里面发生了什么,这样的话如果在里面做嗳别人也发现不了,这样想的时候,计晋杰又不自觉的脸红了。
摄影师敲了敲门,随后门打开。计晋杰跟着他走了进去,这是一个很大的办公室,旁边还是有独立的卧室和卫生间,计晋杰小小的感叹了一下,他的视线又回到办公室中间那个坐在办公桌前的男人,不得说这个男人长的很帅,看起来应该才30出头吧,计晋杰自顾自想着。
“嗨,你过来了,上次你给我的作品很不错,继续努力啊。”那个男人笑着夸奖道,看起来很是亲切,摄影师随意的坐到旁边的沙发上,这时男人才看到计晋杰,他微微一皱眉,计晋杰心里一紧,谁知道他却开口说,“我没戴眼镜,他是个男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