刁凡站在一家长乐医院特设重症监护病房的探视区域,看着躺在床上的周子豪鼻口内插着呼吸机,心跳平稳,但其他机器的指标显示并不乐观。
身边的医生手中拿着周子豪的病例,沈龙远远的站在一边,相信周子豪的情况,沈龙已是非常了解了,刁凡心想,最近和这个长乐医院还真是有缘呐。
医生一边翻看着病例一边向刁凡说明,“40岁,17年前入院治疗,一直处于意识模糊和昏迷状态。头部后脑偏上部位伤可见骨,应该是受到外伤造成的。”
刁凡打断了医生的陈述,“伤可见骨?”很是诧异,上前轻轻的抬起周子豪的头部观察,发现后脑部位周围一圈没有皮肤,森森白骨暴露在外。
刁凡暗忖,不是切割造成,接着示意医生继续说明。
“每年都会例行体检一次,今年体检后的情况很不乐观,心肺等主要器官呈现不同程度的萎缩,具体原因不详。”
说完,医生合上病历本交给刁凡,“这是复印件,你可以带走。”
“目前他的主治医师是谁?”
“没有主治医师,最近几年都没有,基本就是这样了,要是能治好也不用等现在了。脑萎缩,心肺萎缩,我看也就这个月的光景了。他头上的伤,您怎么看?”
刁凡陷入思索,不知道这事该从何处着手,“不知道你有没有看过一本小说,其中有个人物叫梁葫芦。他被人用长绳子绑在马上拖行,后脑勺的伤痊愈后,就是这样。”
“你是说,周子豪也被人……?”医生表情变得有些怪异和惊恐,“这可够狠的啊,就这么生生把头皮都磨没了?”
刁凡回身面对沈龙,“麻烦你送我去一趟天临市公安局。”
沈龙点头,恭敬的摆出“请”的手势,刁凡沈龙离开医院。
到了市局门口,刁凡让沈龙先离开,沈龙递给刁凡一张名片,需要用车可以随时打给他。
走进市局的大门,熟悉的感觉扑面而来,环顾四周,刁凡想起多年前在市局实习时的情景,那时候警校4年级20几名准优秀毕业生在市局与真正的刑警工作生活,还侦破了不少案件,这些记忆历历在目。
迎面走来的警员把刁凡从回忆中拉回,警员很有礼貌的询问,“你好这位先生,是要报案么?”
刁凡略显尴尬,颓了十年,早已没了当年的英气,“我想找您这里的一位叫方寸的警察同志,我们有些年头没见了,想托他帮我查个之前涉案的相关人员的信息,我……”
警员微笑拒绝,“抱歉这位先生,方队跟进一个案子去了外地,而且,任何案件和案件协查人员的信息是不能透露给公民的,希望您可以理解,警方有警方的纪律。”
刁凡没再继续问下去,苦笑了一下,毕竟是市警察局,自己的确有些太莽撞了,转身离开。回到即将拆迁的小区,上楼时手紧握着楼梯扶手,颤抖的台阶和从台阶缝隙透过的地面离自己越来越远,不由心里发憷,没错,恐高。
苦撑着上楼进了屋,开始把台式电脑拆解准备带走,出租屋里只剩下一块贴满照片和剪报的黑板,和这台老旧的台式机了。
一个穿着帽衫,带着眼镜看不清面孔中年男子紧随刁凡上了楼。
刁凡收拾好电脑,开始把照片和报纸的剪贴碎片从黑板上摘下,照片内都是关于各种伤口以及造成伤口的工具或者武器,还有很多关于十年前张笑语在家里自杀的新闻,忽然房间内门把手晃动。
帽衫男进了房间,摘掉帽子,露出憔悴的面容,一脸胡须,正是当年和刁凡笑语一块逃课的好友土豆。
刁凡没有看向土豆,还在收拾着黑板上的照片,就像没人进来似的。
土豆环顾房间,视线停在刁凡正在摘下的照片上。
刁凡继续整理,“门口有饮料,自己拿吧。”
土豆也没客气,打开一罐喝了起来,“准备搬去哪?”
刁凡停下手里的事儿,“猜猜看,让我看看十年没见,你的智商有没有什么进步。”
土豆表情立刻变得严肃起来,盯着刁凡,刁凡也毫不闪躲看着土豆,二人相视无言。
土豆放下手中的饮料,“自从笑语死后,你好像丧失了好好说话的技能。”
刁凡听到笑语二字,表情微变“你特意来这不是为了听我对你柔声细语,低声下气的吧?”
土豆懒得争吵,简单调整了一下情绪“为什么当年公务员考试放弃面试,成为警察不是更方便查案么?”
“查案?呵呵,查什么案?”刁凡戏谑的态度让土豆很反感。
土豆压着怒火“笑语的死你不觉得很奇怪么?你难道没想过会有其他可能?你……”
“有什么可能,死都死了,就算知道为什么自杀,她也活不过来,不是么?”
刁凡的态度满不在乎,土豆怒不可遏上前抓住刁凡的衣领,刁凡也不反抗,只是不屑的盯着土豆的双眼。
刁凡被矮自己半头的土豆制住,依旧嘲讽“哟,十年不见,手劲见涨啊,怎么?接下来是一个背摔?还是组合拳?”
土豆瞪着双眼,眼眶微微含泪“我真是他妈的看错你了,原来笑语对你来说一文不值。”
“我总不能让一个已经死了的人毁了我吧?我的生活也是生活,总得继续啊。”
刁凡的冷漠和近乎无赖的反应让土豆心灰意冷,十年前笑语的自杀对自己打击非常大,当时土豆还在国外留学。家境殷实的他头脑方面不及刁凡和笑语聪明,虽然他对笑语也有好感,但他知道,笑语和刁凡是心系彼此的。本以为出国留学是为了更好的让他们俩在一起,谁曾想等他回国才知道笑语已经过世4年了。刁凡瞒了自己整整4年,两个人再没有联系过。土豆后悔不已,听说笑语自杀是因为母亲癌症不治身亡,一方面他不相信那样乐观开朗的笑语会自杀,其中一定有莫大的隐情,另一方面他觉得家里有钱只要他事先知道,他一定可以说服家人借给笑语,救活她妈妈,那笑语也就不会死了,土豆颓废了6年,无所事事,每天打游戏抽烟喝酒麻痹自己,没想到十年后再见到刁凡却是这样的场面,看来刁凡早就从这件事中脱身了,自己也没理由再这样执迷下去。
土豆松开了刁凡,语气沉重“升学、实习、破案,成为天临市的青年才俊,当年被媒众星捧月的感觉一定很不错吧?”
“羡慕么?你之前去美国我也挺羡慕的。”
土豆听到刁凡的话,表情略显痛苦但很快就释然了,“好好经营你的生活吧”。
说完,土豆转身朝着门口走去。
“你自己活成这个样子,就别来给我上课了”,刁凡强忍着激烈的情绪和眼泪,又故意恶狠狠的说道“以后,老死不相往来,后会无期!”
土豆背对刁凡站在门口,这些话就像巨石一样压在自己胸口,回想起当年三人一块逃课,一块去废弃的工厂里肆意的大喊,一块偷邻居家的土豆点火烤来吃,笑语还说小孩子点火容易尿炕,又想起刁凡当年说,自己想做一名人民警察,那时候,刁凡整个人就像正能量的化身一样,现在的刁凡,只让自己觉得恶心。
土豆摔门离去,刁凡瘫坐在椅子上,表情十分痛苦,眼泪不住的往下流,这种苦,没有人能体会,他也不希望有人体会。笑语的死,刁凡一直耿耿于怀,他自己人生已经如此了,土豆的未来还是有希望的,他希望这条可能永远也不会有终点的路,自己一个人走完就好,刁凡攥紧拳头,暗自发誓,笑语的死,必须要给自己一个交代!
【初次写书,诸多问题还望谅解,保证一定完本,绝不太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