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渔有些吃惊地看着罗西，然后走下去一把就拉住了罗西的手，问道：“你是怎么做到的？明明是素包，却为何能像肉包那样爆汤汁？”
罗西忙擦了把泪，回道：“回姑娘，奴家不才，儿时跟着家里人学了点皮毛功夫防身，偶然间发现可以运用到那灶台之间。这素汤包正是奴家以内力将菜汁收到一起，以小火凝聚而成。”
宋直赵俊二人一听，也各自拿起一个素汤包吃下。宋直这个大少爷什么没吃过？就是皇宫里的寿宴他小时候也去过两次呢，可还是被这个素汤包惊艳到了。顾渔做的菜他爱吃，多多少少有爱她的成分，但若是单论手艺，这个罗西怕是要让宫廷御膳房的那批人都要掉了脑袋。此时宋直这个大吃货心里已经定下了宋家新大厨的人选了，但还是装模作样地也品尝了一下另外两位仆妇的手艺，然后皱着眉，又打量了三位仆妇一番，再确认了一下顾渔的眼神，这才不紧不慢地说道：“我看还是这位罗姑娘吧，另外二位，也不能白忙活一趟，云叔你给二位各拿一百两吧。
二位仆妇一听，连声道谢，跟着宋云就去领钱了。
“好姐姐，你教教我，你是怎么把内力运用到这灶台之间的？”顾渔此时已经全然忘记了方才自己吃飞醋的模样，怕是在学堂的时候都没有这么认真过。
“姑娘说笑了，这阳春水哪是姑娘沾得，你看奴家这双手，姑娘还是不要学了吧。”
“别这么说！”顾渔一听罗西拒绝了自己，情不自禁地提高了一下嗓门，“在你来之前可都是我做饭呢！你教教我，我下厨的时候也用得上。”
“姑娘还是要赶我走吗……”罗西闻言，眼眶里又开始转起了泪花，“奴家学无所长，仅此一技傍身，若姑娘学会了再将奴家赶出去，奴家怕是没脸再回聚福居了。”
顾渔一顿，脸上瞬间写满了尴尬二字，她也知道自己之前是有点过了，但此时有求于人，便也只好拉下脸皮，赔笑道，“罗姑娘不要跟我计较，我没什么文化，礼数不周，我那有铁仁堂的护手霜，罗姑娘尽管拿去用便是。”然后伸手在自己脸上一抹，再露脸时竟也泛起了泪光，“其实我跟罗姑娘一样，武学也是略通皮毛，也是自幼就在这灶台间转悠，看在咱们同病相怜的份上，这用内力运用到灶台间的技法，罗姑娘可一定要教我啊！”
赵俊本来在旁边吃菜，听到这段话差点一口喷到了宋直脸上。赵俊咳了两下，笑道：“顾姑娘这招博同情还真是运用的炉火纯青，罗姑娘你可别被她给骗了。”
顾渔不耐烦道：“你这吃闲饭的家伙话还真多，吃多少都堵不上你的嘴是吧？”转头又一脸诚恳地对罗西说，“罗姑娘，我是真心想学的，不如你收我为徒吧！”
她这一番言语倒是真有点诚恳，宋直想到也不知这个罗西能在宋家待多久，让自己的渔儿学会了那套灶台之术，那自己一辈子的吃饭问题就都解决了，便当即拍板道：“罗姑娘我看你就应允了吧，渔儿确实是真心想学，这样，我每月额外再多给你500两，就权当是学费了，罗姑娘你看如何？”
罗西一听，哪还有再推脱的道理，连忙跪谢宋直：“谢谢公子！奴家会教好渔儿姑娘的！”然后起身后又像是想起什么似的，说道：“宋公子，奴家还是要先行回聚福居一趟，有些东西还是要收拾一下，明日奴家便可以正式在府上做工了。”
顾渔瞬间就急了，连忙拉住罗西的手：“罗姑娘，你不会不回来了吧？”眼里期盼的眼神，就跟小儿见了糕点。
“渔儿姑娘，奴家只是回去收拾下必要的东西，也要交待些事情，毕竟奴家之前也是在聚福居做工的，总不能说走就走，那样未免失了礼数。”
罗西轻轻地拍了拍顾渔的手，似是安慰一般，果然这个动作让顾渔暂时安了心，便努嘴道，“那你可不能跑了，我等你回来。”
“一定一定，奴家还舍不得宋公子开出的酬劳呢！”罗西的这番话，算是让顾渔彻底吃下了定心丸，也不顾自己尚未伤愈，坚持把罗西送上了回去的马车这才罢休。
罗西回到聚福居后，先是在门上敲了三声快的，又敲了三声短的，平日里始终迎四方来客的大门这才开了将将够一人通过的缝隙，让罗西闪身而入，随后便咣地又重新合得死死的。进了屋后，一片漆黑之中的罗西就仿佛开了夜视的猫一般，径直走到一把椅子前坐了上去，一双绣鞋轻轻地晃着，约莫是歇够了，才对着周围的一片漆黑说道，“奴家不在的时候，这边有谁来过没有？”
黑暗中，有个男声答道：“回罗刹，您走后并没有人来过。”
“就连奴家那汤哥哥也没有来吗？”罗西，也就是罗刹女听到这个答复倒是有点意外，随即又问道，“这聚福居的老板小二们如何处置了？”
“回罗刹，已经处理干净了，这聚福居后面居然还有个小院，正好埋了。”
“那倒是省事，”罗西伸了个懒腰，打了个哈欠，“这个地方暂且你们就作歇脚用吧，对外贴个告示，就说大厨被宋府聘走了，聚福居暂且停业。奴家乏了，你们先退下吧。”
“那要是之后汤统领来问……”
“汤哥哥来问，就告诉他奴家已经在宋府当上那让他出糗的小丫头的闺中密友了。”罗西笑道，“这话怎么跟汤哥哥说是你的事儿，奴家可把不准汤哥哥一怒之下拿你出气。”
黑暗中的人应了一声，随后便再也没发出声音，罗西将两只绣鞋一蹬，光着脚走上了楼，合衣躺下后，回忆起在宋府发生的事，忍不住笑了起来。这次卧底，她用了自己的真名，还用了自己的真面目，恐怕就是自己的上司，九扇门门主见了也未必认得出她就是那杀人如麻的罗刹女。那宋直果然跟传言中的一样，细皮嫩肉，温婉如玉，样子还呆呆的，真是可爱得让人恨不得马上扒了再吃干抹净，若不是有任务在身，她大概还真准备这么做了，反正就赵俊那看了她都丢了魂的样子根本不是她的对手。至于那个顾渔，在罗西看来也并不像汤哥哥说的那样讨厌，甚至在她看来跟自己还真有几分相像，未来自己若是真有机会把宋直吃干抹净，赏顾渔几口汤喝也不是不可以。再者说，罗西同意教顾渔那套灶台之术也不是随便答应的，主要目的还是为了探探顾渔功夫的虚实。自在门她在听汤沉沉说过后便差人调查过了，还真的算不上什么大门派，功夫也是七拼八凑的野路子，汤沉沉输给顾渔完全就是自己的问题，怨不得别人，除了丢了九扇门的脸外，一点有用的情报都没有，到头来还是得她亲自出马。事到如今，也只能暂且在宋直这个大少爷身边潜伏下来，等着门主那边的消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