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像是对此好无所谓似的，漫不经心的点了点头：“嗯，然后呢？”
这样敷衍的反应让阮筳疏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好了，他的话卡在喉咙里说出来不是咽下去也不是。他看见祁诺仰起脸来，飞快的笑了一下。那笑容一闪而逝，他忽然觉得窘迫——这个小孩是在嘲讽他吗？
他忍不住咽了一口唾沫，表情僵了一瞬才继续说道：“我想问问你有没有约——如果没有，我……”
“没有。”Tais回的倒是爽快，祁诺耷拉着头蹭了蹭她的手，她像是感知到了他的不高兴似的用力揉了两把：“你要约我？”她挑高了眉毛。
“……是。”她如此清晰的点出来反而让他觉得有些无所适从，顿了两秒以后他才回话。
“什么时候？去做什么？”
他挠了挠头——说老实话，这些他都还没有想好呢。阮筳疏并没有从以前的框架里跳出来……从前大家一起出去玩的大部分时候都是没有决定好要做什么的，总之待在一起就很高兴，一起做什么都高兴。
“额……”他轻咳一声：“去吃饭吧，吃完饭如果有其他事情可以做我们再决定，可以吗？给我一个下午的时间就可以。”
“可以吗？”阮筳疏本以为她会直接同意，最差也不过是拒绝罢了，可没想到她是低下了头去问祁诺。这个男孩子看了他一眼又看了Tais一眼，这才扁了扁嘴回道：“好叭，那就勉强答应你。晚上你和我一起玩啊。”
“好。”她眯着眼睛答应了。
他换上鞋子，等到他们都收拾好之后满肚子火的出门带他们回去。
像是意料之外，但是也不算太意外——这样的情况毕竟不是第一次了，他将两个人一起带上了车，Tais的学生公寓到了之后，他问祁诺：“你住哪里？我顺便带你回去吧”。
祁诺却是跟着Tais下了车，说是要和Tais再玩一会：都这么晚了。阮筳疏想说些什么，但又不知道说什么好——毕竟，他要用什么样的身份去说呢？
最终，他沉默着开车离开了。
很快Tais的生日就到了。
他本来打算带她去外面吃，但思来想去，到底没想出来如果是在外面能有什么她喜欢吃的东西，最终只得将她接到家里来吃火锅，又亲自下厨做了一些曾经俞微寂喜欢吃的东西。
桌子上堆着各式各样的菜，火锅“咕嘟咕嘟”冒着热气，阮筳疏透过那层朦胧的雾气看到她的脸。她长的真快，这才两年多，她早已经脱离了孩子的模样长成一个女人。一个称得上吸引人的，漂亮的女人。他不由得伸手摸了一把自己的头发，将筷子递给她。
Tais愣了一下才接过来：“你知道我会用筷子？”
她一直以为他并不怎么知道她的生活环境：哪怕她是个混血，可毕竟这十九年来她都生活在美国，极少有用筷子的机会。没想到他竟然会直接准备了筷子。
阮筳疏似乎想解释一下，可张了张嘴，说出来的却是“尝一尝吧，都是中国菜”。
“好。”她应了一声，冲他笑了一下。她夹了一筷子清炒油麦菜去吃：他担心做的太油腻了她不喜欢吃。从前的俞微寂是爱吃肉的，可偏偏沾不了肥的，嫌弃那个东西太油腻，吃了会发胖，会影响身体，后来他做饭就一直有努力控制油量了。说起来他的生活真的受了Tais很大的影响呢。
“怎么样？”他盯着她吃了一眼，女生才咽下去他就迫不及待的问了一声：“怎么样——我已经很久没下厨了，你能吃的惯吗？味道还喜欢吗？”
他的确是很久没下厨了。
他们一起来到美国之后他就很少做饭，毕竟家里有保姆也有妈妈，他能进厨房的机会很少。后来她不在了，只剩下他一个人。一个人吃饭有什么好吃的？他自暴自弃的将自己做饭的习惯完全抛弃掉换成了点外卖。
Tais点了点头，有些意外的模样：“我都没想到你竟然还有会这样的好厨艺，你一直都会做饭吗？”
“嗯。”他点了点头：“我以前，有一个妹妹。爸爸妈妈不在，一直都是我照顾她的。所以我很早就会做饭了。”
“真厉害。”Tais由衷的夸赞。他们总算打开了一个新的话题：“真的让人觉得很意外呢，我之前接触到的中国留学生，尤其是男孩子，都是来到美国才开始学做饭的。比如——祁诺。”
她的话头又转到祁诺身上。阮筳疏忍不住有些气馁，他皱了皱眉头，但还是适当的表现出对这个话题感兴趣：“他怎么了？”他问道。
“他做饭就不怎么好：可能是他太奇葩了？他刚来到美国的时候，没有助理在简直什么都干不了。买菜也听不懂人家说话，没法付钱。后来我吃过一次他做的饭……我总算是见识了什么叫厨房杀手。”
她说起这个显得兴致勃勃：“你知道吗？我根本没想过会有人把饭做成那个样子。我见过做饭不好的人，他们可能做不熟或者是容易做糊。可我真的没见过能把锅烧出一个洞的做饭不好的人，非常可怕了。而且他能把一切食材做的看不出那是个什么玩意儿……呃，不过你做的很好吃。”
似乎是察觉到自己在两个人的约会间说起这么多关于另外一个人的话题不太好，Tais住了嘴：“你怎么不吃？”她问道。
阮筳疏象征性的动了动筷子后冲她笑了一下：“我也在吃呢，你吃你的，不用管我。”
Tais便不再管他了。两个人都沉默着，她的心思都用在吃上面，可阮筳疏没有，他微微偏头，看着餐厅转角摆着花的柜子。那个柜子上面有一只丝绒盒子，宝蓝色。盒子里面是他前不久定下的一只戒指，从国内搞来的。那是好朋友的设计款，并不是非常昂贵，但的确算得上是讨女孩子喜欢的精致玩意儿。
他打算和Tais告白。
最近她对他的态度还是很好的，阮筳疏觉得自己有希望——面对他拙劣的掩饰，他相信Tais早已明白他的心情。
按照她现在的性格来说，如果她对他真的一点好感都没有，她一定不会和他继续这样相处下去，甚至在生日的时候接受了他的邀约：他完全有理由相信Tais猜的到他打算做什么。
阮筳疏忍不住笑了一下。他转回自己的视线微微低下头，在Tais看不见的角度偷偷看她：这个小姑娘怎么会长的这么好看呢？她怎么会这么讨人喜欢呢？而他——他为什么竟然蠢到那么多年都没有发现这一点甚至亲手将她的喜欢给推开了。
想到这里，他的呼吸一急：他不可避免的再次想到了比赛时候发生的事情。他努力的转移注意力让自己不要想起来这件事情。
“Tais。”他叫到。
“嗯。”对面的女孩脸被火锅的热气熏的有些发红，鬓角的头发也有些湿了。
“没什么。”他摇了摇头。
阮筳疏站起身子，离开了桌子：“你先吃，我吃饱了，去换个衣服一会送你回家。”
“好。”她又埋下了头，吃的热火朝天：“那你去收拾吧。我用不着收拾，边吃边等你。”
这样稀松平常的说话语气他已经很久没有感受到——比起她拧着一股劲永远礼貌的模样，他更希望她可以对他发发脾气，说些无关紧要的事情，她大可以放纵一点，在他面前。这样也可以让他的心多少得到一些安慰。
他走向自己的卧室。
在路过那个柜子的时候，他顺手摸走了宝蓝色的丝绒盒子：他原本是打算直接告白的，可想了想，勇气还是不够。他只得改变计划，在送她回去的时候告白。
他这样想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