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路上是有些冷的。
Tais没有打电话给祁诺，而是一个人走在大街上。天已经黑了，走出公寓不远就能看到熙熙攘攘的车流。她紧了紧外套，心中有说不清道不明的愤怒冉冉升起。她打了个喷嚏，让自己可以更深的缩进外套里。
手机忽然响了起来。
她顿了顿，没打算接。可犹豫了半晌，到底是从包里拿出了手机。
不是意料之中的那个人。
是祁诺。
她有些失落，但又忍不住勾了一下嘴角：小东西这么惦记自己。
“怎么了？”她问。
“怎么还不回来啊，都这么晚了。”听筒对面的少年语气有些抱怨，带着小心翼翼的试探和期待：“Tais，你到底什么时候回来啊？蛋糕都快不好吃啦，赶快回来我们一起庆祝生日吧——你干什么非要和那个人一起吃饭呢？他没有我帅，也没有我会唱歌，也没有我会让你高兴，他那么闷有没情趣，你干嘛要把时间花在那样子的人身上？”
他在偷偷说他的坏话。
小男孩的可爱就是这样的，他们会光明正大的说自己不喜欢的人的坏话，他们会光明正大的表现出自己是喜欢一个人或者是讨厌一个人，没有那么多心机，好和坏都用最清晰明了的方式表现出来。她其实知道祁诺不喜欢阮筳疏，这孩子表现的实在是明显，偶尔的掩饰也显得拙劣：他根本就没打算掩饰，这一点她也是清楚的。
Tais想到了这一点，忍不住笑了一下：祁诺对她有多高，那对阮筳疏的恶意就有多大，总爱耍些小心眼。
她顿了顿，听着少年的声音，只觉得有什么暖暖的东西慢慢充斥了四肢百骸，将她的不满和伤心都冲散了。
“我正在路上呢，马上就回去了。”她这样回道，坏心情在这一刻得到了改善：她本以为打来电话的会是阮筳疏，他会来解释这一切是怎么一回事，是发生了什么，可他没有。
实不相瞒，她方才的确是非常生气的。有种心酸，也像是收到了欺骗的羞恼，甚至还有说不上来的委屈——其实也没有说不上来。那一点委屈基于她对阮筳疏才慢慢生长起来的喜欢。人非草木，他那么久的陪在她身边，待她那样好，她还真的无法说出一句“不喜欢”：若是真的不喜欢，又怎么会答应他一起过生日的邀约呢？又怎么会在没告诉祁诺甚至明知道祁诺会生气的情况下邀请他来家里一起过生日呢？
她忍不住轻叹一口气，在对面的人询问发生了什么之前关掉了手机。
路真的不远，大概再走上个十来分钟就能到。她垂着脑袋往前走，根本无心看街上闪耀的霓虹灯。
没想到身后突然传来再熟悉不过的叫声：“Tais！”
Tais下意识的回头——她看到了什么？祁诺开着他的车，此时正从车窗里伸出一只手兴奋的挥舞着。他呲着牙冲她笑：“喂，Tais，我来接你啦——刚才听你语气不对，你是不是感冒了？”
说着他停下了本来就龟速行进的车下了车去拉她。他穿了一条白色长体恤衫和蓝色牛仔裤，膝盖出做出磨破的样式来。他看起来并不冷，甚至来拉她的手都是热乎乎的：她的手却冻的冰凉，明明这个人穿的更少一些。
Tais没躲，由他拉着。青年热乎乎的手多少让她汲取到了一些能量，她眼眶一酸，忙吸了吸鼻子掩饰似的问他：“你冷不冷啊，这么冷的天气，温度这么低，你怎么才穿这一点？”
他安抚的捏了捏她的手，笑到：“冷什么呢，我有没有在室外待着，车里有空调呀，穿的厚了才让人难受呢——你也不是不知道我那个助理，金贵的很，非要把空调温度调高，差点没热死我，车再一开，晃晃悠悠的都快把我搞吐了……”祁诺絮絮叨叨个没完，是不是偷偷瞥她一眼。
祁诺大概是以为她没看见，但她看见了。他十有八九是看出了她的不开心才说这么多话来转移注意力让她好受一些：“谢谢你呀，祁诺。”她真心实意的道了个谢。对方一时间还没反应过来，呆愣愣的看着她，面容呆滞的“啊”了一声。
Tais忍不住笑开了。她眉眼弯弯的，伸出另一只手去摸祁诺的脑袋：“我说谢谢你呀……你肯定知道我在说什么的，不要装不知道。”
他撇了撇嘴，倒也没说什么。事情既然挑明了说，他也不遮遮掩掩的了，干脆直接伸手圈住了Tais的脖子：“那个老男人惹你生气了？打电话我就觉得你说话语气不对，吓得我立马出门来接你。见到面了一看你表情就知道是真的有问题——老实交代！”
威胁的语气，倒也不怎么凶。她比他矮了一节，被他搂着走起路来都踉跄，腿短真实伤人了。她努力站直身子好好走路，还没回话这一偏头就看见助理忙忙朝来跑，二话不说拽着两个人就往车里冲。祁诺便被拉着跑便在嘴里嘟囔着什么，两个人都没有听清，不过十有八九不是什么好话。
直到进了车里他才安静下来，坐在后座上才一系好安全带就伸手敲了驾驶座上的助理一个脑瓜崩儿：“干什么呢你，我正忙着培养感情，你说打断就打断……你说说，你自己说说，我要你何用？”
Tais没看见助理翻白眼，但也大致能脑补出来。这个二十三岁的男人对祁诺彻底绝望，说话都是有气无力的：“祖宗……你是我祖宗，我可求求你了，多少是个公众人物，自己玩也就算了，搂着Tais合适吗……”
“合适，有什么不合适的，反正我迟早追上她。”
“那你……”助理一时间哑口无言了：“那你总也要想一想她愿不愿意被和你传绯闻闹得满城风雨？”
祁诺不说话了。Tais也不知道说什么好，战火莫名其妙烧到她身上去。他目光灼灼地看着她：“Tais……”他哼唧了两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