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阮筳疏应了一声。俞微寂松了一口气,也不知道这种如释重负的心情从何而来。她抬起头故作轻快的开口:“走啦,筳疏哥哥!”
少年一步一步的走下来,表情也逐渐变得随和起来:“好,走了。”
她跟在他背后,又向后看了一眼。俞微寂有些好奇他看到了什么东西才能激起来那样冰冷的眼神,她打定了主意回来以后要看看站在楼梯那里能看见什么。
两个人才走到门口就有汽车发动的声音响起,保姆也正转身走进屋里来。看到他们,保姆微微点了下头:“少爷,俞小姐。”
“送走了?”阮筳疏问她,神色难明。
“送走了。”保姆回答。
两个人打哑迷似的,俞微寂一句都没听懂。她本来想问,可看到阮筳疏的神色又住了口。他也没有解释,等到保姆走进去就带她离开了。
俞微寂觉得阮筳疏变化有点大。
这还不到一个月呢,可她几乎要怀疑这跟当初小城里的阮筳疏是不是一个人。他变得尖刻且难以捉摸,让她一点都看不懂,甚至这种变化使得俞微寂在两个人的相处中都不知所措。
此时她正坐在车上,阮筳疏就在她身边。已经一个小时了,可还没到目的地。俞微寂有心想问一句,又估摸着阮筳疏不会告诉她。却是他先打破了沉默:“你想去哪儿?”
“我不知道啊。”她一愣,早先还以为阮筳疏已经安排好了要干什么:“你没安排吗?”
“没。”阮筳疏也愣了:“我以为你有想去的地方。”
这下可好,两个人大眼瞪小眼,一个比一个懵,俞微寂瞪了他半晌,终于觉得那个她熟知的阮筳疏回来了。她“噗嗤”一声笑出来,他也笑了一声,紧跟着又问她:“那我们去哪?吃饭吗?”
“才不,在家吃了,现在还饱着呢!”俞微寂收回笑顿了一会。她看了眼表,现在才下午两点半,似乎没什么好玩吧……应该。她从未来过美国,只好问他:“美国有清吧吗?”
“有。”
“那么就去清吧吧。”
“好。”
她还没有成年,按理说是不能喝酒的――假如真的按理说。阮筳疏此时目瞪口呆的看着俞微寂喝下了整整两罐黑啤酒还耳聪目明的叫他:在此之前她可是滴酒未曾沾过的。
“筳疏哥哥。”她叫。
“我在。”
“筳疏哥哥,我喜欢你。”
他蓦然沉默。阮筳疏不知道俞微寂醉没醉,至少看她清明的眼睛一点都不像个醉鬼,可她又是歪歪扭扭的倒在他肩膀上。
“微寂,你喝多了。”他努力压下自己心里奇怪的感情故作平静的回答。这不是她第一次表白,却是他头一次在她表白的时候没有愤怒的情绪。
“筳疏哥哥,我要是拿到了金腰带,你真的会跟我在一起吗?”
阮筳疏一下就哑了嗓子,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俞微寂已经趴在了桌子上,脖子扭的角度他看着都疼。可她的眼睛那么亮,像乘着满天的星子。他觉得自己的心有些微的疼,鼻头发酸。时间不知过了多久,他听到自己的声音仿佛从另一个世界传来:“微寂,你还小。”
“微寂,你还是个小姑娘呢。”
俞微寂趴倒在桌子上,好像听到了他的回答,也好像没听到。
微寂没有喝醉,或者说,还不够醉。她的大脑完全清明,甚至头晕和东倒西歪都是刻意的。阮筳疏不知道去哪里,她莫名就想来清吧。借酒消愁借酒消愁,她就是想喝点过往的十七年从未接触过的东西来狠狠冲掉来到异国他乡的恐慌害怕。可谁知道这些东西没冲掉,反而酒壮怂人胆让她问出来一直不敢问的话。
“筳疏哥哥,我要是拿了金腰带,你真的会跟我在一起吗?”
会吗?会吗?她问自己。可当他真正张开口的时候她却埋下了头。她有了勇气问,却没有勇气听回答,没有勇气停她心里早就有数的回答。于是她装醉趴了下去,眯着眯着就睡着了。
醒来的时候清吧已经来了驻唱歌手。白皮肤的男人有棕红色的头发,和头发同色的胡子盖住了下巴,他穿着缀满链子的牛仔裤和画满涂鸦的短袖T恤,怀里抱着吉他,赫然是个粗糙大叔的模样。
他唱的是《My love》,西城男孩的。俞微寂跟着轻轻哼唱:And oh my love
我们的爱
I am holding on forever
已经渐渐不在
Reaching for a love that seems so far
为何我仍无法将你释怀
So I say a little prayer
街灯依旧那么亮
And hope my dreams will take me there
映照在我的脸上
Where the skies are blue to see you once again, my love
阮筳疏的声音突然传来,像是什么都没发生似的。他就这么面带微笑的叫她:“微寂,你醒了。”
她惊讶于他的冷静,她难过于他的冷静。
于是俞微寂也面带微笑的坐直了身子回答他:“醒了。”
“回家吗?”
“想打拳。”
出清吧时她看到天早就黑了,原来时间已经是凌晨十二点半。夜晚清凉的风吹在脸上使得她的心里更加清明,阮筳疏什么也没问,只是带着她上了车。她就坐在他旁边小声哼歌,一句话也不说。
阮筳疏不敢肯定她是否听到了他说的那句话,也不知道该如何问出口,只好尴尬的坐着。
“这是去哪里?”她突然停下哼歌问他。
“地下拳场。”阮筳疏应了一声。他看了一眼俞微寂的脸色,不知该怎样试探她的情绪。于是他翘起嘴角,揉了一把俞微寂的脑袋开口:“说不准你还能碰到那位Tais小姐呢。”
她低下头去,将自己的表情隐匿在阴影里小声说道:“但愿如此。”
说话的那会就离拳场很近了,现在才过了不到十分钟就已经到达目的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