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以南早前已经向李斯霈的公司下了1000个监控摄像头的订单,但只给了50万的预付款。
被李斯霈揍了之后,他第二天就取消了订单,并且转眼就向李斯霈的死对头霍风寻求合作,身体力行地向李斯霈解释了“公私不分”和“有仇必报”这俩词的意思。
及至交货日期,连夜赶工的货品居然因为卖方临时变卦而滞留在厂房,其中的损失可想而知。因为喻以南的身份伪造得太美好,海外回国办厂的大鳄,国际金融杂志期刊封面的常客,如今他尝试从风险投资转向实业经济,租用地皮厂房出手异常阔绰,每一项大手笔的支出无不在宣扬他准备在这座城市大展拳脚。
然而,李斯霈万万没想到这样的金融名人居然会故意放他的鸽子,即便赔掉定金和违约金也要让他损失惨重。
“楚总,我们的私人恩怨没必要牵扯到公司生意吧?监控摄像头我们已经包装完毕准备明天就可以先运送一批,你突然取消订单,对你我都没有好处!”李斯霈心力交瘁地搓着眉毛。
失恋让他最近几天无心公事,要不是市场部经理终于打通他的电话,他现在都还不清楚喻以南竟然给他挖了这样一个大坑。
喻以南站在卧室的穿衣镜前,细腻的指腹轻柔地抚过嘴角已经不明显的淤青,混不吝地对手机那头说:“李总,你这话一开头就说错了,我这人出了名的爱憎分明、公私不分、有仇必报,只要能让你不痛快,我花一点钱也没什么关系。”
“楚总,我知道你不心疼钱,可是你的名誉呢?你才刚接触实体经济,这和你以前接触那些风云诡谲的股市不一样,我们更讲求规则和信誉,尔虞我诈是其次。”李斯霈叹了口气,心酸中带了些恳求,“如果楚总你真心想走实业这条路子,我希望你能收回订单取消的决定,这更有利于贵司的长远发展。”
喻以南可笑地轻哼了一声,不客气地反问:“如果我不是真心的呢?”
“楚总……”李斯霈被他堵得喉咙特别不舒服,嗓子突然沙哑。
喻以南却直接截断:“李总,你不用再说了,我在商场的年岁也不早了,已经做过的决定不可能因为你的话轻易改变。”
说完,他径直挂了电话,可刚没消停半分钟,黄楚然压低嗓音的话就酥麻地钻进耳膜。
“喻总,你到底怎么回事?这太过分了吧?”
喻以南一时没反应过来她发什么疯,委屈地盯着镜中的自己,试探地问:“我做什么了?”
“你突然取消李斯霈公司的订单,这不出尔反尔吗?”黄楚然闷闷不乐地说,“你这样不就和小说里的大反派差不多了吗?”
“商业如战场,商人唯利是图,哪个商人会去要求五讲四美,争取道德模范?就算真要求,那多半是为了更长远的利益,或者营造公司有利形象。”喻以南对镜垂目捏了捏鼻梁,“况且李斯霈这个,我完全是小惩大诫,并不会给他公司造成毁灭性的重创,不过是给他和安安制造机会而已。”
“你的意思是……”黄楚然似乎明白了喻以南计划中的大致轮廓。
“安安投资酒店日前正在计划换一批监控摄像头,虽然数量没有很多,但那笔资金可以大部分填补违约金和定金之后的经济损失,并且也能帮李斯霈做一个比较漂亮的季度营业额。”
“噢噢,那我懂了!”黄楚然豁然开朗,迫不及待地切断了和与喻以南的联系。
“……”喻以南无语地望着镜子,舌尖抵着后牙槽,头一次发现和黄楚然通话时表情竟然这样丰富。
这大概是被猪队友的蠢给气成这样的吧!
黄楚然拉开小隔间的门走出,安安立刻从办公桌后弹了起来,紧张地问:“楚楚,楚总怎么说?”
“我哥说了,这是给你制造机会,让你今晚约李斯霈,来一招雪中送炭!”她朝安安走近,右手的手机被她玩转成了花。
“雪中送炭?”安安攒眉不解,“是让我入股注资吗?”
“非也非也!安总,你们酒店不是在计划换一批监控摄像头吗?这不就是你和李斯霈谈生意的机会吗?”
安安眨眨眼:“酒店换摄像头?这件事情只用后勤部经理同意了就行,连我都不清楚,你怎么知道?”
黄楚然的眼眸轱辘一转,勾唇神秘莫测地回答:“我们消灭小三事务所眼线布天下,这种小事情,神通广大的我们必然是知道的呀!”
安安将信将疑地坐回椅子上:“我先打电话到后勤部求证,然后再约斯霈晚上出来!”
——
晚七点,夜幕如同深蓝色的琉璃,一直垂落到天际,月光清辉不足,但城市的夜景绚烂得色彩斑斓。
装修考究的西餐厅里,环境清雅,舒缓的钢琴曲充斥在幽静的空间。
喻以南为白白包下了这间雅致的西餐厅,放眼四周全是红色玫瑰和爱心气球,空气里还飘荡着轻轻悠悠的香槟气味儿。
“怎么?牛排不合胃口?”喻以南挑了下左边的眉,随手放了一小口肉进嘴里。
白白沉默地低着头,索然无味地切着牛排,冷冷地回答:“没什么。”
喻以南瞧着她手里莽撞粗鲁的动作,轻轻地笑了一下,抬起双臂凑近,手里握着刀叉,温柔地开口:“我帮你切。”
白白心尖上又淌了一阵暖流,脸颊莫名地升腾起红霞,心里有话地注视着喻以南手中的动作。
“我发现,你好像心情不好?”他轻轻柔柔地询问,目光投向白白时自然而然地流出爱慕的情思,“是因为不满意我的安排吗?”
“当然不是!”白白急忙否认,嗫嚅着说,“我很喜欢你为我做的一切,可是……”
她赶紧垂下眼帘,避开喻以南缱绻的眼神。
喻以南条件反射地猜测:“是因为毕业论文的事情吗?当初我念大学时,毕业论文也是愁得我焦头烂额呢。”
白白的眸中划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惊疑,但很快她就很好地掩饰了自己的表情,提了提嘴角回答:“没有这回事,是因为……”
她咬唇刻意顿了下:“因为斯霈今下午给我打电话了!”
喻以南切牛排的手轻微地抖了一下,他当然清楚李斯霈下午给白白打了电话,但同时,白白的大学室友也给她打了电话,她的毕业论文被导师打回来需要大改。
按照喻以南的正常思维理解,白白和李斯霈已经分手,而且他还被对方不光彩地揍了一顿,白白应该不会与他再有瓜葛。相反,白白作为一个大学生,毕业论文事关毕业证和学位证,肯定更加重要。
只是……喻以南已经意识到失言了,他不可能会清楚白白的大学生活情况,而且,白白作为一朵灿烂盛开的白莲花,自然会怀着一颗慈悲为怀的圣母心,尤其是对她恋恋不忘的男人们,比如简洋,和现在的李斯霈。
“哦?他说什么?”喻以南叉了一小块牛排喂进白白嘴里,温文尔雅的模样看不出一点破绽。
“楚南,你不要取消订单好不好?”白白含下那块牛排,着急地劝他,眸里倒映着大厅里璀璨的灯光。
喻以南收回手臂,含笑喝了一口手边的红酒:“白白,这是商场上的事情,就不用你费心了!我不在乎那点钱。”
“你是因为我才那样做的吗?”白白囧着双眉,眸中秋水盈盈,“楚南,你收手吧,别这样对斯霈好不好?”
“你很在乎他吗?”喻以南的声音一下子冷了好几度,虽然他的嘴角依然噙着笑意,但笑容没有温度。
白白被他问得愣了一下:“我不是在乎他,我只是觉得你这样的做法太卑鄙了!”
“这是商场上的游戏,你还小,不懂很正常!”他轻描淡写地回答,“而且这对李斯霈公司的影响又不致命,我已经算是手下留情了!”
“可,可是,”白白被他说得嗓子干涩,举杯喝下一大口酒,“可是斯霈的自尊心很强,你买了他对手公司的产品,会打击他这个季度的销量!自从斯霈接手管理公司运营以来,他一直把霍风压得死死的,可现在你这样做,不相当于打他的脸吗?况且霍风不是一个好人,梁吟的眼睛就是被他的手下弄坏的!”
白白的长篇大论听得喻以南怒火中烧,这样的蠢女人在三次元里根本没有机会见到他。喻以南外表却是一贯不显山露水的冷静。
“霍风人品不好,做朋友不行,但做生意可以!”喻以南盯着白白的双眸,压抑着怒火,慢条斯理地解释,“这世上好人坏人是非黑白本来就没有一条规则分明的分界线,你想得太简单。李斯霈在商业上玩的手段也不少,你当初怎么不劝他放其他同业小公司一条生路呢?现在因为他时你前男友,所以你就为他求情?白白,双重标准太明显了吧?”
白白咽了口唾沫,愣愣地盯着喻以南,他总能用春风化雨的声音说出气场极大的言论。
“而且,”喻以南又迷死人不偿命的笑了下,“你说我打他的脸?我脸上被他揍的淤青还没完全消散呢!”
白白紧咬着牙关,兀自生了会儿闷气。
“吃点东西,别辜负着良辰美景!”喻以南洒脱地递出酒杯碰了下她的酒杯,发出清脆的“叮”声。
“我吃饱了,先走一步!”白白傲娇地没给面子,起身拎包走开一气呵成。
喻以南本不想追上去,可想了两秒后还是得违心地把戏做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