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清锋从档案室调出两本牛皮纸袋的资料，他一边走出派出所一边给沈曼殊打电话：“曼殊，你今早让我查的那个李斯年已经不用再深究了！阮萌在撒谎！”
沈曼殊此时正在办公室给窗台上的两盆绿萝浇水，她放下小喷壶，不甚明白地问：“阮萌撒谎？她为什么要这么做？”
“大概是看李斯年不顺眼吧！”陈清锋毫不犹豫地判断。
“可她今早告诉我，李斯年很面熟，那样子不想撒谎。”沈曼殊仔细回忆了一番早上的情景。
陈清锋拉开停在派出所门口的吉普车驾驶门，抿唇想了想才回答：“天下长得好看的人都相似，阮萌肯定是想太多，我第一眼见到李斯年时还以为他是某个明星呢！”
陈清锋说到这里，顺便将阮萌和李斯年被扭送派出所的事情告诉了沈曼殊，沈曼殊没想到阮萌竟然可以这样生猛，眉心不自觉地攒在一起，她听了陈清锋的分析后也越发认为阮萌在撒谎，皱着的眉头缓缓松开：“那她可能就是讨厌李斯年，所以才想让你去调查他！”
“你们女人的报复心可真是重啊！”陈清锋笑着叹了口气。
沈曼殊被他无可奈何的语气逗笑了：“那你把我当男人就行了呗！”
两人又有的没的聊了一会儿，挂断后各自继续工作。
一片半黄的银杏叶飘飘扬扬地落进窗户，刚好从沈曼殊的眼前掉进花盆里，不知道是不是由于福至心灵，沈曼殊拣起那片树叶，沉寂了十年的多愁善感好像在最近苏醒了，她将树叶放进抽屉里，想着今晚再去医院看一看叶扬。
——
下午的两堂课之后，沈曼殊在女厕所里匆匆换上带来的衣服，米色薄风衣、修身简白衬衫，衬衫胸口位置有一仿似羽毛笔触的英文图案，下身是黑色紧身裤。
她涂完那管口红才从女厕走出，在走廊上还碰见了夏正洲，夏正洲看她的眼神倏地一亮，居然连招呼也忘了打。不过也难怪，这是沈曼殊头一次在学校里脱下她的黑白职业正装。
沈曼殊走下教学楼时，乔忘渡已经尽责尽职地将车停在了楼下。
“你可真是准时呀，我还打算提醒你一下，看来现在不用了！”沈曼殊坐进副驾驶，车外的一些学生正望着他们窃窃私语。
乔忘渡先朝着漂亮小妹妹招手微笑，然后才一面将车掉头一面回答沈曼殊：“你本来就不用提醒我，既然你说的下午第二节课下课，那我肯定能估摸着时间过来，咱俩的 默契还需要提醒吗？”
不知道是不是沈曼殊的错觉，她似乎听出乔忘渡语气里小小的嗔怪。
乔忘渡调出导航：“约在哪儿呀？”
沈曼殊：“左岸咖啡！”
“刚好我也想喝咖啡，到时候我就坐你后面吧！”乔忘渡装作不在意地样子瞄了她一眼，眼神里确实看不出什么情意。
沈曼殊狐疑地盯着他，晶莹的眸好像洞悉了他的想法：“嘟嘟，你该不会是想偷听吧？你以前对我的相亲对象可从不关注呀，不会是我妈让你尽责到这个份上了吧？”
“相亲对象又不是你的男朋友，我干嘛要关注啊？我关注的就是你和陈清锋。”乔忘渡直白地回答，满脸问心无愧。
沈曼殊不领情地回怼：“世上那么多男人，你却偏偏看中陈清锋，干脆你俩在一起好了！”
乔忘渡懒得再理她，只顾认真开车。
“嘟嘟，”沈曼殊似乎又想到什么，她偏头看向他，“昨晚我和阮萌聊了聊高中的事情……”
乔忘渡情不自禁地搭话，有点轻微的紧张：“聊了些什么？”
“聊了下你的女同桌。”沈曼殊故意加重了“女”字，眼睛紧紧地盯着乔忘渡。
乔忘渡也想起了那个女孩，他知道沈曼殊说的是谁，他身边的女同桌不多，可向沈曼殊提起的就只有一个。
当时在天台上，乔忘渡没有说谎，那个女孩确实是他见过的最简单的人，乔忘渡很会左右逢源，他的朋友有很多，可不少只是表面友好，真正被他心里认可的朋友却屈指可数，但女同桌绝对算一个。
“聊她干什么？”乔忘渡无所谓地追问。
“就随便聊聊，”沈曼殊莫名心虚，又顺其自然地转移话题，“你们毕业之后有联系吗？”
“一直都在联系，你怎么突然关心她？”乔忘渡愈加不明所以。
沈曼殊语气不明地自言自语：“一直都有联系呀？”
“嗯。”
“那你们有可能在一起吗？”沈曼殊更好奇了。
“没可能。”乔忘渡果断地回答，“她根本不是我喜欢的那种类型，她是那种小女人，就像温室里的花朵，时刻需要被呵护。”
“恋爱中的女人谁不希望被呵护呀？”沈曼殊极小声地嘀咕了一句，她转过脸不想再和这个大男子主义的男人讨论女人柔弱的度在哪里。
左岸咖啡的风格是古典西式的装潢，红褐色的墙壁上挂着许多老电影的剧照，转角处还放有一台做装饰品的留声机，长方形六层书架旁边搁置着老式收音机，这个收音机也是没有实用价值的装饰品。
咖啡馆里萦绕着轻柔浪漫的英文曲子，空气里的清香沁人心脾，氛围格外融洽。
沈曼殊习惯性地找到一处靠窗的位置坐下，乔忘渡则一言不发地坐在她身后，两人的座椅背靠着背。
乔忘渡点了一杯玫瑰情人热咖啡，在书架上随便寻了一本《列奥纳多达芬奇与他童年的一个梦》，这是最早的心理学传记，公认为弗洛伊德所著。
他坐回椅子，一面浅尝咖啡，一面翻看书籍，戏谑的无镜片黑框眼镜也没能让他的专注显得违和，反而巧妙地融为一体。
距离四点还差五分钟时，一个身着正装的男人走近，男人看着比较瘦，瘦削的双肩并不能完全撑住西装的肩膀。
他的模样很正派，是老实顺眼的长相。
男人朝沈曼殊微微点头，轻轻笑问：“请问你是沈小姐吗？”
“你好！”沈曼殊起身礼貌地与他握手，“单先生是吧？请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