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手妻右手女
炒蛋蛋2018-04-26 12:005,258

  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人生中,我们总会遇到这样的时刻,爱一人,经一事,非她不可的专属,外来看来是折磨,自己才懂期间的喜乐,或走或留,敢爱敢恨,都是阅历,是生活。

  静香终于还是没有再次睡着,小静香的父母也选择顺从她,壁灯打开,白亮亮的有些刺眼。静香的爸爸先给她套上了她最喜欢的红裙,突然卧室的墙面上,砰的出现了一个大洞,一个诡异的头颅露了出来,红色的眼睛四扫,定格在了静香的妈妈身上。

  之所以说诡异,是因为头颅是一个漂亮女人,但却反常的将脖子三百六十度旋转,目光锁定后,这个头颅张开嘴巴,依稀看见一口漂亮的白牙,就那样硬生生的咬在了周围的混凝土墙壁上,尚来不及可惜这样美好的事物以卵击石的损毁,下一秒,铜浇铁铸的实墙,就像豆腐做的一样被吃掉了很大一圈,而那个诡异的头颅带着一个全身穿着睡衣的身体,从墙里跳了进来。没有丝毫的停顿,直接朝着静香的妈妈扑来。

  静香的爸爸,一个三十许的男人,在这样的危机之下,表现了充足的反应,一面先手朝着门边推开静香,一面拉过妻子,两人身形瞬间转换了位置。与此同时他右手抄起旅店床头定配的金属台灯,向着那个扑来的怪物,插了过去。

  一阵电光火星,是灯泡破碎的余威,锋利的玻璃碎屑还未飞舞,便被那常用樱桃形容的小嘴全部吞咽,没有留下一丁点的痕迹。

  不过一米多的台灯金属杆,却像香脆的巧克力一般,轻而易举的被这个“诡异的来客”一寸寸嚼碎。

  男人顾不上吃惊,生命中最重要的两个女人都在背后,余光扫过身后,大声的吼道:“快,快跑啊,愣着做什么!”

  静香的妈妈,那个过往娇柔温婉的女子,迅速走出愣神,左手一把抄起静香,跟着便拉开了卧室门,就要冲出,却愣在了门边。月光皎洁,透过外厅的窗子,清晰可见的,近两米的皮革沙发,正被两个小小的“人形儿童”抢食着,嘴中还传来呜呜的低哮,小狗一样,护卫着天大的美餐。

  无路可逃!却见静香的妈妈松开静香,一脚踢在了卧室门上,跟着双手猛然发力,一个虽然料峭,但却实木的门板,便被她双手举在了手里。

  “走!”静香的妈妈声音都直了,让静香走在前面,自己随时保护,路过大厅,那两个小小“儿童”或许是惧于女人手中的门板,或许是忙着吃食,都没有朝两人动手。

  静香在外门处站定,犹疑着,目光看向卧室方向,大小两个女人都在等着那个身影。

  果然不负众望,半分钟后,一个高大的影子从卧室冲了出来,瞥了一眼客厅的两个小孩,又看了看门边站着的大小女人,目光向客厅的外窗示意,跟着身体加速,飞起一脚,踹在了窗棱上。

  老旧的旅馆,哪里经的这样的大力,窗棱连带着玻璃整个塌出,旅馆只有两层,并不算高,夜风吹入,阵阵凄冷。

  静香的妈妈丢下门板,抱起静香朝着踏出的窗户飞奔而去,两个大人都在紧张寻求逃脱,被抱起的静香尚有空闲盯着那客厅的两个儿童,诺大的沙发,在这不到一分钟的时间内,已经被两人即将吞吃干净,小小的身躯,这无穷的肚子,实在让人讶异。

  风大了,静香感觉到身体的极速下坠,应该是妈妈带着她从楼下跃下了吧,不知道为什么,不过两三米的高度,静香却觉得时间停滞,因为她从与爸爸的擦肩之间,闻到了浓重的血腥味。

  一秒钟的时间能够发生多少事呢?小小的女孩在跃下的前一秒,看到了从卧室奔出的那个早先的“漂亮女人”,她的嘴边还叼着半截胳膊,静香看的分明,那条胳膊上带着一个丝线编制的手环,是爸爸生日时,她亲手编好给爸爸带着的,爸爸曾答应他哪怕是睡觉,也绝对不摘下来!可是爸爸还是食言了!

  重重的落地反震惊醒了胡思乱想的静香,随后一个高大的身影也跟着落地,月光皎洁,这个悠久的小镇,依然保留着美态,但影影绰绰的,在建筑的周边包裹了无数的黑影。

  “我,我们往哪里去?”静香妈妈抱着她的双手微微颤抖,方才卧室的超常发挥还是预支了她的力量。

  “这边!”高大的男人从妻子的手中接过静香,左手抱着,朝着小镇的外围开始加速。

  本以为男子单手抱住静香,是要用另一只手牵她前进的女人,稍觉失落,但还是急速几步,伸手想要拉住他。

  衣袖空空荡荡的,女子往上捞了几下,什么都没有!

  “你,你,你的胳膊了?!”静香妈妈的声音带上哭腔。

  男子停下脚步回头一笑,靠近,用力的吻在了她额头,跟着甩动衣袖笑道:“宝贝,你不常看小说,所以并不知道,独臂的可都是大侠呢!”

  言笑晏晏,丝毫看不出异常,可越是这样,静香的妈妈却差点哭出声来,紧紧抓着这个衣袖,颤抖的问道:“疼的厉害吗?血呢,血止住了吗?”

  “哎呀,宝贝,你就别担心啦,快走吧,我来保护你们。”男子说的轻巧,放下静香,轻轻抱了抱妻子,然后三人继续开始奔跑。

  静香依然被爸爸抱着,奔行中三人间颇有沉默,小女孩好动,在爸爸的脖子上香了一口道:“爸爸,你喊妈妈是宝贝,那你该喊我什么啊?”

  正在一肚子担忧和心疼的静香妈妈,被静香的突然开口逗的笑出了声,一面怨怪道:“都怪你,没大没小的,当着孩子的面,乱喊什么!”

  虽然心头沉甸甸的压着紧张,静香爸爸还是被这大小两个女人温暖的心头舒展,面上浮现甜蜜,笑呵呵的道:“可你不就是我的宝贝嘛,想想这么多年,自打小静香出世后,倒是很少这样称呼你了,但是你是我的宝贝呢,永远都不会改变,而至于我们的小静香,当然是小宝贝啦!小宝贝,你满意不?”

  一面说着,男子用力的抱了抱静香,小女孩一阵安心。一边静香的妈妈开口道:

  “没点正形!都是你这样教坏小孩子的!快走吧,这些恐怖的东西,也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

  说到正事两个大人都不敢再犹豫,朝着小镇外,飞快的奔行,本来是可以开车的,但是失去了胳膊,只能选择最稳妥的方式。

  看了眼时间,此刻夜里两点钟,慢摇的古风小镇,没有任何人影,正是酣睡之际,静香他们三人也并不是没有想过要发出警示,但是连片的墨黑和死一般的静寂,让他们彻底死了心。

  人都是自私的,静香的爸爸现在便是如此,相较于救赎的善心,他身边有比整个世界都更重要的这两个女人,所以跑吧,飞驰吧!

  晨光熹微,虽然鞘寒,但三人都跑出了汗,经过几个小时的努力,他们终于彻底离开了小镇的范围,沿边都是耕田和旷野,单薄的公路上,虽然荒凉,但却安全!随着境遇安全,三人心情也好转了很多。

  “怎么样?还能坚持吗?”男子担忧的问着妻子。

  妻子剧烈的喘着气道:“没事,没事,你呢,你的伤口还疼吗?”

  “歇一会吧,不跑了!我们已经离开小镇很远了!应该安全!”男子一面停下步伐,一面抚了抚静香的头发,问道:“小宝贝,你怎么样,累不累?”

  小姑娘并没有回音,男子看去,却发现女孩已经趴在他怀里甜甜的熟睡了,口水滴落湿了他肩头一小片领口,不由得笑了笑,声音放低对着妻子温和道:“小家伙睡着了,哈哈,应该是困坏了,你呢,要不要靠着我睡一会?”

  “不用了,我不困!”借着晨光,妻子认真地望着这父女俩,疼惜着道:“你的胳膊没有及时处理,真的没事吗?”

  “没事的!”男子肯定着道:“放心吧,我跟着以前的老师学过一点医术的,记得吧,血已经止住了,不疼的!”

  “你总是爱逞强!”妻子嗔怪了一声,不再多说,挨着男子的左边,靠的亲昵。

  冗长的道路总也没有尽头,事发突然,两人什么通讯工具也没带,连定位都做不到,异乡异客不由仓皇,但是和安然睡着的女儿一样,挨着丈夫的身体,她也觉得安心。

  月亮已经完全沉下,朝阳还要期待蛮久,天地间陷入了完全的漆黑,伸手不见五指了,但是丈夫和妻子谁都不觉得害怕。

  突然,静香的妈妈,这个不过三十许的妻子,觉得心漏跳了几拍,一股彻骨的冰凉从脚底开始往上升起,真是彻骨的寒啊,她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冷吗?”丈夫停住脚步,蹲了下来,将静香轻轻的放在地上,用空着的左手脱下了睡衣的外套,已经有些结痂的伤口,触动之下火辣辣的,但是他硬是没有哼出一声,笨拙的摸索着将衣服套在了妻子的身上,因为只有一只左手,所以举动之间,很是仓皇,半天才完成了这件小事。左手轻轻的抚了抚妻子的脸庞,有些尴尬的道:“宝贝,以后可能又要慢慢熟悉了。”

  妻子顺从的接受了带着丈夫体温的衣服,他们已经结婚近十年了,彼此之间早已熟悉的如同一个人,她也心疼丈夫寒冷,但她明白,接过衣服后,会极大满足丈夫的保护欲,安心比体感都更重要!

  那种从脚底而来的寒冷,也因此被压下去了,昙花一现,妻子并没有太过在意,反而将身体更加靠近丈夫,双手环着,以这样的方式将温暖反馈出去。

  两人继续走着,静谧而安详,或许是感受到了妻子手臂上的用力,丈夫玩笑着道:“好啦,宝贝,我可不冷哦!都说女儿是妈妈的小棉袄,你还别说,真挺暖和的!”

  浓重的黑色开始缓缓消散,第一缕暗红色的光芒,从东天悄然涂上,这漫长的、惊险的、仓皇的一夜终于就要过去了。

  正环抱着丈夫的妻子,突然全身剧震,那种开始时曾在脚底昙花一现的冰凉,突然从四肢百骸猛烈涌起,之后迅雷般直往心脏扎去!肢体瞬间僵硬,无法动弹,一声控制不住的痛哼,脱口而出。

  丈夫应声停下脚步,借着影绰的天色,妻子痛苦到扭到一起的五官,让他的心剧烈的跳动了起来:“怎么了,宝贝,你怎么了!”

  顾不上轻手轻脚了,丈夫一把将静香放在地上,伸手就扶住了妻子,脑中一空,手上就像触到了北极的寒冰!

  什么都顾不上了,他蹲在地上,将妻子整个抱入怀中,急切的喊着妻子的乳名。

  妻子缓缓睁开眼睛,看着近在咫尺的丈夫,本来扭在一起的五官,稍微放松了一些,扯动了一下嘴角,努力想做出微笑的动作:“好啦,别担心,我会好起来的!”

  “你,你到底怎么了,怎么身上这样冷,你觉得怎么样?哪里不舒服?”

  男子连珠炮一样的话语,让妻子脸上的笑容更盛:“傻子,我怎么会冷呢,有你在身边,你怎么会舍得我受冷哩!不过说也奇怪,方才曾有预兆,从脚底升上一股凉气,但是很快就没有了,我也没在意,这一次倒是更严重了,全身各处都涌出这样的寒意,不过没事,歇一会就好了!”

  丈夫显然并没有像妻子这样乐观,眉头微微皱起,陷入思考。从脚上升起的凉气?这一个月以来,他们两人一直生活一起,饮食和生活更是他全程照料,照说是不该只有妻子出现这异常的。

  正在思考,怀中的妻子身体又开始剧烈的抖动,一个名词从她嘴里冒了出来:“水,是水!”

  丈夫顾不上这没有来由的话语,用力的将妻子抱在怀里,想用他的体温暖起妻子,天边的红色更多了。

  不能再这样坐以待毙了!妻子已经颤抖的说不出话,男子心如刀绞,他好后悔过往没有再多懂一点,多学一点,但是现在后悔也顾不上了,他大声的喊起身边的静香。

  小小的姑娘,迷迷糊糊的睁开了眼睛,朦胧的天色里,她并没有第一时间看清妈妈的情况。

  “走!静香乖,自己走,我们要快点赶到下一个地方,妈妈生病了,状态很不好!”丈夫没有做过多的解释,将妻子艰难的抱起。

  跑,飞快的冲刺,朝阳已经开始微微露头,地平线的远端露出建筑,丈夫的心头大喜,终于有救了,回头看了眼,正艰难跑步跟着的红裙小姑娘,男子的心头充满无限疼惜,歉然的说道:“静香,你要乖,妈妈很危险,爸爸必须加速了,就是前方那个城镇,你跑不动的话,就慢慢跟过来,我去就妈妈,好吗?”

  “恩,好的!爸爸,你快去吧,静香会很快跟着的!”小女孩的眼里同样满是担忧。

  顾不上多说了,失血过多,连续奔跑,丈夫的眼前已经开始一阵阵发昏,但是怀中妻子颤抖的越来越厉害,身体冰的吓人。丈夫狠狠的咬了咬舌尖,速度再次加快,爱是伟大的。

  静香看着爸爸赤着上身越跑越快的背影,尽管很是努力,但还是被逐渐拉远。此刻的朝阳已经露了半个脸庞,那个身板瘦削的男人,右臂从肩头整个断裂,随着奔跑,骨茬在鲜红的血液中清晰的显露,这该有多疼啊!

  静香不由想起她之前摔跤磕破时,在那个男人怀中的嚎啕,心里没来由的一酸。夜里,她就是在这样的肩头睡着了,而那个男人从头到尾没有哼过一声。

  不知道为什么,浅浅的晨雾中,望着爸爸逐渐模糊的背影,她突然觉得恐慌,天色越来越亮了,可她的心却越来越暗下去。

  一日之计在于晨,那一生之计呢?七八岁的小姑娘,原本不该思考这样深远的哲问,但她好想哭,控制不住的想哭,空荡荡的公路上,她仿佛一个被全世界抛弃的小可怜,但是她答应爸爸了,不能哭!而且妈妈还生病了,她必须快点跟上去。

  耳边渐渐起了风声,空气从发间穿过的触感,仿佛妈妈的手在轻轻替她梳头,好迷恋的感觉!本来已经跑的喘不上气的静香,脚步逐渐变得轻盈,呼吸也趋于稳定,身后仿佛有了一双翅膀,轻轻扑打,推着她的身形缓缓加速,这长长的公路,开始缩短,周边的防护林正迅速退去。这个小小的姑娘在经历了极限之后,仿佛于体内打开了一个神秘的开关,于是在她的眼前展开了一个新新的世界。

  爸爸曾指给她看的建筑,已近在眼前,因为静香个子太小,哪怕后来出现能力变化,也最终没有追上爸爸妈妈,但是心里的急切,催着她像风一般扎进了城池。

  等待她的会是怎样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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