濒死的闪回
炒蛋蛋2018-09-27 23:005,355

  宇宙其实最本质是无垠的黑暗,潮起潮落、花开花谢,有人也才有了风景,有风景才有了生活着的分秒常态,但在更远的地方,文明败落之地,一切都是空荡的,没有风,也没有光,没有人,也没有自己,这里的一切都是幻的,但也存在了几百个纪元。

  偏偏在这宇宙之中,竟有生物在毫无防护的漂浮其中,就像一块没有生命的石头,或者已经存在了几亿年甚至几十亿年的宇宙尘埃,但偏偏他还有呼吸,还有生命体征,从他的外表来看,竟是一个来自地球的人类!

  肉体凡胎,怎可能抵御宇宙间的各类辐光射线?没有厚厚的金属铠甲,他又怎么能在这莽苍宇宙之间,遨游生存,无重力的漂浮,又哪里是个尽头。

  这人当然就是哈罗,是想要以自身之力迁徙金光域来到宇宙,从而最大限度剪除人类的危机的生物联盟蓝帝!只是他到底不是神,在归来的途中,却还是因为对绛珠力量的判断失误,从而身散宇宙,再也无法获得力量恢复。更加糟糕的是,尽管他已经很努力的在节省自身消耗了,可是意识仍在一点点迷失,以一种无法理解的方式,缓缓地,就像炭火一点点熄灭火星。

  哈罗无疑是现今食器食代最为炙手可热的人类明星,甚至在很长的一段时间,充斥了很多人类少年关于英雄的向往,可惜他终究没有成为那个拯救的“超人”!在意识复苏的时候,哈罗就开始设想在没有他的世界,人间会变成什么样子,基因侵染会该面对怎样的结局,可是没有答案!

  人都有惦念,哈罗的惦念自然就来自自己的妻子和那个还未出生的孩子,在任务发动之初,他不是没有想过失败,但那时他首先想到的是明天!没有明天的日子,对于孩子是公平的吗?让孩子降生受苦?他不愿意!所以选择了搏命,在没有完全准备和周密计划的情况下,这样的行为无疑就是搏命。

  可结果失败了,在红光临体的一瞬间他就后悔了!有对生死的无奈,也有对自己无知的苛责,为什么不再等等,为什么不在一开始就选择最低调的方式,为什么?

  太多为什么,也不过是对生命的诘问,在即将身死的时刻,这种诘问未免单薄与无用!但甚至没有给他闪回的功夫,哈罗就感受到自己身体的分解,那种仿佛冰雪浸入油锅的瓦解,来的太快,太过猝不及防。

  闭上眼睛就是一了百了,这残废的人生,也许告别就是解脱,可显然天有轨迹,并不愿他就此逃离,所以当哈罗从那种境遇之中睁开眼睛时,一切都变成了无法控制的样子,他在宇宙漂浮,没有任何可以仰仗和吸取的能量,没有恒星,也没有光明,远处隐有星光,但除了好看,并没有别的特别用处。

  睁开眼睛,哈罗就告诉自己必须坚持下去,心中有惦念,那么无论身隔万千,总有放不下的理由,他并不是个例,谁的苦难也并非一蹴而就。于是他就开始拼命的恢复自身,脑中很明晰的只有四个字:“我要回去!”

  是啊,必须得回去!地球有他拥有着,也珍惜着的一切,可是,哈罗很快就绝望了,这里仿佛是人间的白漠,任何植物都别想从这土壤中取得养分,因为此处本就是绝地!

  再多的信誓旦旦也抵不过现世慌忙,不放弃又能怎样呢,那种很明晰的感觉到身体的一点点衰弱,感觉到意识一点点剥离,甚至连疯掉的资格都没有!那这便不再是磨难,而是一种疯狂的无可奈何。

  哈罗能够成就超越SS级的噬基因者,那么心性和信念无疑是上上之选,甚至他们这一代的人,经历了比老一辈五大宝藏更多的罹难,所以才能够在不断的危局之中,化险为夷,并最终成就自身。可是潜力不代表实力,在这没有任何补充的地方,一眼的目光,都是一种沉沉的消耗。

  哈罗紧紧的闭上了双眼,他有意识的开始控制自己的思想,排除掉所有的杂念,因为他要保持最低度的消耗,活着就是转机,活着就有希望!他的爸爸库玛多曾在他很小的时候,就告知过他,若想成为真正的强者,那么就必须保持着自己的所有,时时都在控制之下,而首先必须控制的就是自己,只有控制住了自己,才能够一点点的影响周遭,达到物我两全!

  而直到这样一直一直努力了很久以后,哈罗才从一本古籍上看到,库玛多当时传给他的理论,来自上古中国西藏密宗,那是一种极致的修行,以至于呼吸,肌肉,新陈代谢都在自己的掌控之下,尽人之所不能为,才能达人之所不能至!

  但是因为熊猫的出现,哈罗很快就喜欢上了练气的爽快,那种风一般的自由,让幼小的哈罗很快就放弃了所谓的自我控制!于是很多年中,哈罗已经不再去回忆这份童年的阴霾,但是现今,在绝境之中,他的半生经历尽数清零,仿佛又一次回到了那片瀑布,回到了彼时孱弱幼小的自己。

  “喂!发什么呆!”黑发乌乌油亮的库玛多,恶狠狠从远处揉来一根皮鞭重重的打在了哈罗的背上。

  不到一米高的小孩子,立刻跳起了脚,抽着气道:“老头,很痛的啊!”

  “痛!我看你还不够痛!”库玛多扬鞭又起,眼见就是新一轮的风雨。

  “别别别,爸爸,我错了,我站桩,站桩!”小孩子像个受惊的兔子一步就跳上了桩,立刻气沉丹田,微微下蹲,练起了马步。

  那道鞭子从小孩子的头顶咻的飞过,吓出了小孩一身冷汗,而库玛多已经走到近前,左右转圈满意的看了眼小孩子的满头汗水,这才冷哼一声:“不想挨鞭子,就给我好好练,世间万法自有互通,好高骛远将是你最大的软肋!你给我记清楚了!”

  小孩子满头汗水,眼睛中透着一种凶狠,理也不理库玛多的说教,只是在心中暗自憋了一股气,一定要坚持,要比这个老头走的更远,将来好狠狠的报复他!

  画面顷刻间却又破碎了,已经长高了几分的孩子,眉间隐隐已有英气,他正挥舞着一根长棍,劈斩横挪初具样子。而在练功场的一边,一个憨态可掬的身影正和库玛多缓步行过。

  “看到没,这就是我的大儿子!他才六岁呢!我打算让他再练一个月棍后,教他枪法,等十八般兵器都学全了,我就传他我的衣钵!”库玛多的语气虽然保持着平静,但是其中的自豪已经很是明显。

  小孩子都是叛逆的,但是或许库玛多都没有想到过,哈罗能够有这样早熟,在无意间听到这样的话后,小小的他竟然当即就涌出了想法:“好啊,老头,原来你这么折磨我,只是为了自己的脸面,为了传承,那么我到底在你心里算什么!哼,我就不如你意,我的人生,我的事只为自己活!”

  于是一个小小的种子就这样轻易的在小孩心里发芽了,手中的长棍“突然”就脱手了,朝着熊猫的后颈,就飞驰过去!虽然年纪不大,但是小孩手中的长棍已经初具力道,速度、角度竟然都刁钻的不行。

  “大胆!”库玛多随手一击就将长棍完全泯灭半空,但是比棍子更狠的是他的脸面,当即就要拾过一边的鞭子,好好教训。

  但小孩似乎早有准备,可怜兮兮的几步就钻到了熊猫背后,没轻没重的喊道:“叔叔,叔叔,救命啊!”

  库玛多一听,当然更加怒了:“臭小子,你到底想干嘛,我看你是嫌皮子松了吧,人来疯是吧,今天我就还非得好好教训你!”

  也不知道为什么,小孩就是对熊猫一见如故,那些过往想说却不敢说的话竟然有了底气:“我不想练你这乱七八糟的武功了!你从来都是只为自己喜欢,我不喜欢,我不想要,你要是再逼我,我就去死!”

  库玛多抽在半空的鞭子愣住了,甚至连熊猫都有些愣了,场面转换的太快,谁能够想到上一秒还乖乖的小孩,下一秒竟然就叛逆如斯。

  “好啊,你倒是有主见!这是好事,那你告诉我,你想学什么?你喜欢什么?”库玛多本意是要给自己一个台阶下。

  谁想小孩竟然说做就做,冲着熊猫当即就跪了下去,然后三个响头磕的啪啪响:“老师,请收我为徒!”

  库玛多的鞭子已经掉在了地上,而熊猫显然也被深深镇住了,一时之间倒也不知道怎么收场。

  “你知道他是谁?叫什么名字,擅长什么吗?”库玛多淡淡的。

  谁想小孩竟然振振有词:“他是我的老师,我对他一件如,一见如,如熟悉人!”

  弄拙成巧的,小孩认真着的这半句成语,倒是把库玛多、熊猫都逗乐了。

  库玛多深深的看了小孩一眼,点了点头:“一日为师,终身为父!你以后记清楚了,要是你敢不尊师重道,我可要接着罚你!”

  “君子一言,马,马儿追不上!”小孩子还在努力拽着成语,似乎因此就可以显得正式了呢!

  画面再次破碎,哈罗的精神世界重回到这无垠宇宙,不知不觉他的眼睛有些湿了,只是这里没有重力,眼泪永远不会掉落!闪回之中的小孩当然就是哈罗自己了,而这些幼时的经历,他本以为自己早已经忘记了。

  “要死了吗?”哈罗这样无力的想着,他已经违反自己的目标了,花费了多余的力气来进行思想,可是虚弱的他甚至已经无法苛责自己了。

  跟着爱希,沁儿,这两个在他生命中无限重要的女人也开始浮现,甚至还有一个漂亮的小女儿,乌溜溜的眼睛,白皙的皮肤,还有栗色的头发,竟然有着不输沁儿的美貌,这,这就是自己的女儿吗?

  哈罗已经不再多想了,脑中涌动着甜蜜,哪怕他清楚这是饮鸩止渴,也不想再挣扎了,连带着身体也缓缓开始僵硬了。

  可却一阵大声,仿佛从灵魂深处响起,在他即将要归于尘埃的时候,那种大力呼啸的声音,就像有一个高爆弹在他耳边炸响:“臭小子——”

  哈罗的眼睛骤然睁开,浑身不受控制的颤栗着,可是他的目光是没有焦距的,长久的黑暗已经退化了他眼中的感光,可是诡异的,他面前竟然又出现了那个黑发时候的库玛多,就仿佛无数童年日月中看到的他,那么强势,那么自信、浑身都带着气场爆发。

  “臭小子,你这就要放弃了吗?真是没用,忘记我怎么教你的了?”黑发库玛多的手中咻忽多了一根长鞭,朝着哈罗的身体就抽了过来。

  明明身体早就没有知觉了,可偏偏哈罗还是感受到了一种来自灵魂的剧痛,忍不住痛哼出声。

  “疼?你还知道疼!”库玛多抖了个鞭花:“我之前怎么教导你的?真是不肖,全都给忘了!你师祖在临终时候曾经传给我一句话‘当你觉得眼前困局无法突破时,那就去看海吧!大海会告诉你答案’!但是我告诉你的是,当你身受绝境时,回到原点吧!那里有我给你的财富!你虽然不肖,到底也是天赋可以超过我的人,人族的未来,只有你堪当大任!”

  “怎么,没听清吗?”库玛多的声音又大了起来,长鞭带着凌厉之风,呼啸而来。

  深深的剧痛,让哈罗的精神瞬间亢奋勃发:“听清了!”

  “很好!告辞!”黑衣库玛多的身影像个泡沫一样,瞬间消散了。

  而哈罗的眼前再次恢复了黑洞洞的宇宙,仿佛方才所见仅仅是场梦境,什么都没有发生!但是哈罗的身体却仿佛充能了一般,再度恢复了点精神。

  “是梦吗?”哈罗自语着,但跟着深深的摇了摇头:“不,绝不是!这是爸爸来救我了!原点,原点是什么?”

  仅有的一点充能,更像是回光返照,在哈罗这般深刻的苦思冥想下,能量很快见底,无尽的黑暗伺机就要再次吞噬哈罗!

  好不甘心!哈罗明明都觉得有了一点头绪,可偏偏总是抓不到手,正在这样痛苦的时候,忽而两声轻轻的呼唤,微不可闻,但偏偏如同雷声响在哈罗的脑海。

  “哥——”

  “哥——”

  明明是同样的呼唤,但是哈罗一瞬间就分辨出它们各自来自爱希和沁儿,是她们两人的思念与呼唤,是她们横贯宇宙空间而来的心灵感应!

  空间、时间、距离,这一刻都不重要了,爱终于冲破了宇宙所有物理的距离,让这一切分明不切实际的感召,都有了一种深深存在着的真理!

  哈罗瞬间洋溢在这巨大的幸福中去了,绝境时候的一根稻草,就是光芒!无尽闪烁着,照亮了哈罗所有的思想,甚至经络,还有困惑!

  没错,哈罗已经明白库玛多想要告诉他的原点是什么了!也怪不得库玛多不去说明,因为每个人的历程不同,库玛多所传授的是方法,是得自自己老师给予的方法,而现在他也终于在这绝境之中给予了哈罗无尚的光明。

  向来自制的哈罗,在这明明能量告罄的时候,偏偏竟然哈哈大笑起来,当然这声音是传不出去的,甚至他自己都听不到!

  真是最难过的一次自言自语,但是哈罗就仿佛疯了般,张大了嘴,嚎啕着只有嘴型师才懂得意思:“我懂了,我明白了!我真傻!真爱带来的心灵感应可以越过空间,越过时间,越过一切物理的阻隔,所以从另一种程度来看,这不就是我需要掌握的方法吗?天地元气?空间距离?能量散失?这都是好大的困局!就仿佛直接瘫痪了我的身体,但是我的思想,精神并没有瘫痪!原点!原来爸爸说的原点就是思想,就是最本真的发生,就是能量的起源!只有掌握了这些,那么何处不能逢生!”

  这就是哈罗的感悟,绝境终于发掘了他灵魂中全部的天赋,这半生经历就这样清晰摊开在眼前,他的整个身心也终于在这样的过程之中达到了一次全面的升华!

  和沁儿合体之后,哈罗在完全不知情的情况下,轻易的跨过了SS级朝更后的瓶颈,达到了曾经五大宝藏的高度,但因为他前所未有的练气身份,这种实力的跃迁应该更加明显才是!可但要说到感悟,哈罗因为是被动突破,所以相较于真正的宇宙至尊,还是差了一点,而今天,外力的锤炼之下,终于发掘出了他全部的自己!

  诚然,他的身体还很虚弱,甚至因为方才的失态,身体都已经大部分僵硬了,如果按照人类对于生死的定义,那么他确是个死人了!

  但哈罗什么时候是普通人了?随着身体的僵硬,各部分的感观都在急速散失,五感就像灭掉的灯,一盏盏将他的物理世界变得绝对晦暗。

  可偏偏哈罗的精神力不仅没有因为这过程消减,反而在这个“灭灯”的过程之中愈发暴涨,就像一个巨大的熔炉,愈发火焰炙热,风箱呼呼之中,一柄金色的长枪从雾态,在他脑海中飞快凝实,蠢蠢欲动的样子,仿佛下一秒,就破体而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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