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清漪和顾长生一路回了家,已经夜深了。看到远处山上依旧摇曳的灯火,林清漪从后面抱住顾长生。
“长生,谢谢你!还有,辛苦了……”林清漪的声音软软糯糯,搅动得顾长生身子微微一震。
“清漪,你我夫妻,何必这么客气?”
“只是,我让你受累,又让家人也连带担心,心里过意不去。”她说着,眼底又泛上了泪花。
将马鞭放下,让马儿自己顺着道路跑,顾长生侧过身子,猛地将身后那就要哭哭啼啼的小女人抱住:“是我不小心,险些弄丢了你,怎能怪你连累我呢?”
说完,他俯身下去,在她眼角轻轻吻过,顺道将那将落未落的泪花儿收了,才摸了摸她的头发:“莫要再哭了,否则,为夫心里更是过意不去。”
被他哄得心里暖暖,林清漪点点头,靠着他的身子又紧了些,二人一路抱着回到顾家。
才到了半山腰,就听到柳氏惊喜的声音传来:“长生、清漪,可是你们回来了?”
二人心头一暖:无论何时,家中有等待的烛光,那才是远途归来的人心中的温暖。
“娘,我们回来了。”顾长生的声音低沉而温柔,引得柳氏原本高悬的心也放了下来。
“好,好,好,你们回来就好!还没吃饭吧?娘去给你们热饭……”
“娘,您别忙,我们自己去就好,让您担心了,真对不起……”林清漪更加觉不好意思,从马车上下来,就拉着柳氏的手,一直不肯松开。
“大哥,嫂子,饭已经热上了,一会儿就可以吃了。”顾秋莲从厨房探出一个脑袋,声音甜甜地说道。
“大哥,马车交给我,你和嫂子快去喝口水吧!”顾春生也从院子里跑出来,旁边跟着长大了不少的阿黄。
看着这一家人,顾长生脸上的温柔化了开了,嘴角漾着一抹笑意。
“清漪啊,今日去镇上,那料子卖了多少钱?”柳氏慈祥地看着自家儿媳,声音温和地问。
林清漪脸上表情一僵,好在夜色浓重,并没有太明显。
“娘,对不起,那卖布的银子……”
她话还没说完,顾长生便接了过去:“娘,咱们的丝线卖了个好价钱,只不过我们怕丢,买了些东西后,放到钱庄去了。”
说起来,也多亏林清漪穿越的这个时空,虽然年代、物价和唐朝类似,却已经有了钱庄,发行了银票,否则还真不知道怎么把这话给圆过去。
“哦,那就好,东西畅销,咱们今后的日子也会好过很多。这几日娘再加把劲儿,赶出更多的活儿来。”柳氏不疑有他,只是连连点头,笑得合不拢嘴。
“娘,我们还买了好多染料回来,回头您带着村里的婶子嫂子们,将那丝线染了色,再织成锦缎,能卖得更好呢!”顾长生笑呵呵地说。
“好嘞!娘已经好多年没这么开心过了,有了彩色的丝线,咱们不仅可以织出好看的锦缎,还能在普通的丝绸上绣花,到时候咱们顾家丝绸厂的东西,可会让人看着就爱不释手了!”柳氏高兴地展开自己的畅想,竟然勾勒出了一幅未来的美好蓝图。
林清漪也跟着一起笑,抬眼看看顾长生,二人目光相触,林清漪的感谢和顾长生的温柔紧紧交缠在一起,浓得化不开,只如那丝线般,织成一张柔情蜜意的大网,将两人罩在里面,越收越紧。
顾长生并没有再问林清漪关于被绑架的事情,林清漪也没有说,两个人很有默契地谁也没有再提起,只是相互紧紧拥着,似乎只有地方的体温和味道,才能够让自己心安。
大约过了半个月,天气更是热了起来。栗蚕茧已经收集完了,余下的小蚕被留作种,在树林里休养生息。
柳氏也是个能干的,带着村里的妇女们将后运来的蚕丝都染了颜色,织成了花色各异的锦缎,看着成品越来越多,一匹匹丝绸被织出来,每一个人的脸上都充满笑意。
再次去镇上卖丝绸,顾长生和林清漪二人手挽着手,十指紧扣。出了上次那档子事,二人心里都后怕得很,顾长生更是不肯离开媳妇半步。
二人依旧去找钱巧巧,之前她买了他们的丝绸,给未婚夫做了衣裳,令总督嫡子十分满意,得知夫妻二人还会来镇上卖丝绸,便提前说好,也要来看看。
这一日,恰逢双方说好来看货的日子。之前也有锦缎被钱巧巧买回家,见到这些锦缎的人,无不惊奇,便日日盼着夫妇俩再来。便是北疆总督也想着,若是能够得到几匹这样的锦缎进贡给皇家,那么他的仕途也会更加平稳。
于是,夫妻二人被请到钱府,并且见了北疆总督洛云山和他的嫡子洛沧。洛云山是个很会做人的,看到这栗蚕丝织就的锦缎,眼中大放异彩,立刻出了高价,以一百五十两一匹的价格将二人带来的所有锦缎买下。
“二位,本官以总督之名,想要和两位谈一次长期合作。”洛云山买了锦缎,却不忙让两人离开,反倒是开口谈了生意。
“有生意谈自然好,大人但说无妨。”相互看了一眼,林清漪微笑着看向洛云山。
“再过几日便是本官进京面圣的日子。每年面圣,本官都要将辖内的一些特产带去献给陛下,今年你们的锦缎可谓让本官眼前一亮,所以想要和你们商量,若是明年你们还能织出这等锦缎,本官决定再买一些,然后献给皇上。”
洛云山此言一出,林清漪的眼睛就一亮,她自然是希望此物能够得到皇亲国戚的赏识,这样她的好东西才不愁销路啊!当即点头表示绝对没问题。
“洛总督,在下和妻子只是山野小民,还望总督在此事上,能够予以我等更多的方便才是。若是总督能够送来给我们更加优秀的绣娘,在下保证,我们的锦缎可以更好。”
顾长生的一席话,更是让林清漪心头一喜:她家爷们儿,越来越会帮衬她了,若是洛总督同意,他们岂不是会多出很多帮手?那样的话,便是在镇上开一间像样的秀坊也不是问题吧?
洛云山闻言,仔细思考了一下,便点了头:“这事好办,今年本官进宫面圣的时候,就会看陛下的反应,若是龙颜大悦,自然会全力支持你们。”
“如此,我夫妻二人就先行谢过了!”顾长生不卑不亢地道了谢,那气质不似一个山野之人,倒有几分氏族公子风范。
从钱府出来,夫妻俩的手里拿了大把的银钱,他们今日一共拿了五匹锦缎,一共得了七百五十两银钱,刨去要给工人们下发的工钱,还有很多盈余,这可让林清漪心里乐开了花。只是想到半月前自己被人挟持的事情,林清漪又开始愁眉不展。
那次的事情,恐怕只是个开端,若是今后对方接连打她的主意,便是顾长生在旁边保护,只怕顾家也会受牵连,这可怎么办呢?
似是看出了她的心思,顾长生猿臂轻舒,将她整个人搂在怀里,低下头轻声道:“清漪,现在栗蚕已经收完了,只有工厂里还有些锦缎要织造,暂时咱们家也没有太费事的伙计,不如将房子重新翻盖一下,可好?”
林清漪听了,赶忙抬头看向他:“长生,你说的是真的?”
“自然是真的,我知道你心里介怀那日的事情,虽然我没再提,但想到如果再发生那样的事情,真是追悔莫及,所以就想用这次赚到的银钱将家里翻修一下。再说,家里的房子好久没有变化了,我知道你有很多新想法,不如就一并实现了吧。”
听着他这么说,林清漪觉得好感动。说实话,她现在的日子越来越好,同顾家人的感情也越来越深,她甚至做好了准备,要在这个世界终老。那么,对于顾长生,对于顾家,她就必须要将他们当做自己的丈夫和亲人对待,只有他们好了,她才会好。
那次的绑架,她虽然不知道对方的身份,但是却清楚地明白对方的目的。他们是冲着她去的,更是冲着林锦年的遗物去的。如果再不闹清楚是怎么回事,只怕顾家上下都会受牵连。
她实在不愿意想象,顾家人因为她的缘故,被伤害的景象。
“长生,我都听你的。说起来,那次那两个人,我只知道他们是冲着我爹的遗物去的。可是我真的不清楚他们要的是什么。这次我们如果要重新盖房子,不如就再请几个武师来,保护咱们家。反正将来我们的锦缎也要藏好,若是被人惦记了,也是糟糕的事情,你说呢?”
“嗯。”顾长生点头,“只要能保护你们,怎样都可以!咱们回家就将该房的事情提上议程,快的话,入冬以前就能住上新房子了!”
两人有说有笑地走远了,暗巷中的马车里,陈恩台默默捋着胡子,看向他们。一旁的老管家忍不住发了话:“老爷,咱们真的不用派人去保护他们吗?”
暗暗摇了摇头,陈恩台叹了口气:“他现在虽然知道自己的力量是多么微不足道,却也在努力,老夫不想折辱了他这份骨气,我们暂且先按兵不动,若是他提出来,再做计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