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林清漪询问,玄三也便不再隐瞒,当下就将那日的事情同她说了。
原来,玄三率领众天军阻拦俞万年的士兵,对方炮击实在厉害,人马又多。他们各个身上都挂了彩,后来又被箭羽笼罩。玄三几乎被射了个透,只是没有致命伤,因为失血过多昏了过去。
后来林清漪被带走,奶妈和念晴却留了下来。两个人惊魂未定的,等人都走了,才将段青衫的尸首埋了,颤巍巍地离开林子,原路返回。
经过玄三和俞万年军队大战的地方,看着一地的尸体,奶妈脚都软了。猛然踢了倒在地上的玄三一脚,听到他发出一声闷哼,知道他还活着,赶紧将他扶起来。
说起来,这奶妈也是个好心肠。玄三恢复了些意识,便让奶妈从怀里拿了药吃下,先护住心脉,后又去找了镇子上的郎中,才算捡回一条命。
半年来,他们都躲在一户农家养伤,新近才被顾长生的人找到,并送来这里。
“原来,他一直都惦记着你们呢。”林清漪听了也是非常感动,顾长生是重情义之人,对一个天军的下属尚且如此尽心尽意,何况是对妻儿呢?
“世子妃,属下此番前来,一是为了贴身保护,二则是想要让世子妃安心。世子爷现在已经是九五之尊,有很多事要处理,一时难保会对你怠慢了。所以还望你能够理解,并且耐心等待。”
“我明白的。”林清漪点头,“他是个做大事的人,我不会因为自己的事情牵绊他。”
见她神色黯然,玄三知道,这世子妃嘴上理解,心里清楚,可是感情的事,又岂是这两样就能够了结的?
皇上一日不接她回宫,不给她名分,她心里就一日不得安生。
如今的世子爷已经不是大山村里面的山里汉,而是天子,多少个女人盯着那个位子,世子妃觉得心里忐忑,也是理所应当的。
这话两人都没有再提。
林清漪将三人安顿下来,又分派了他们活计,让繁忙的工作再度麻痹了她对顾长生思念的心。
看着小家伙们一天天长高,林清漪心里也觉得很是安慰。
念晴如今已经会说话了,和林清漪在一起的几个月,似乎是又找回来当时的记忆,开心地一口一个“娘亲”。
念生则是更加懂事,每天带着妹妹玩,还很宠她,从来不欺负念晴。
玄三在庄园里找了个空地,种植了一些草药,制作一些常用药品。
秦子落这三年没少买地,这会儿倒是排上了用场。如今这落蚕庄园,不只是最大的丝绸出产地,更是变成了一个支持大信朝发展的大后方宝库!
转眼又是年底,全国上下取得了大丰收。
林清漪和秦子落商量,将她的朋友们都请来一起过年。
知道她平素里压抑寂寞,秦子落二话没说就答应了。
唐紫宸、白术夫妇同她欢聚一堂,难得有空聚在一起,林清漪将果酒给大家满上,扭头看向段青衫的牌位。
“青衫,我现在过得很好,也找到了念晴,我们又聚在一起了。”她看着那块木头,眼底晶莹闪动,“如果不是你,我不会有现在的一切。青衫,我要谢谢你。”
“在这个世界上,我最爱的男人是顾长生,可是欠的最多的却是你。有你这个朋友,我觉得特别幸福。”
眼泪滚落,林清漪将酒水洒在他牌位前:“第一杯,我敬你!如果不是你的牺牲,就不会有今日的林清漪。”
她又给自己满上一杯:“第二杯,我还要敬你!你保护了我三年,却爱了我一生。我无法回应你,只能在过年的时候,与你一起饮酒。”
说完,她又将第二杯浇在地上。
“第三杯,我要给你介绍我的朋友们!”她转而冲大家微笑,“他们都在我最危险、最贫困的时候帮过我,和你一样。这第三杯,我敬你们!”
说完,仰着脖子,将酒水一饮而尽。
唐紫宸和白术都多少知道些段青衫的事情,直到林清漪端起第三杯来,才同她一起干了。
“林姑娘,死者已矣,惟愿生者且行且珍惜。”唐紫宸难得正经,端着酒杯安慰她。
“唐大老板,谢谢你!”林清漪喝了酒,小脸儿有些微红,煞是好看,“我的命是大家给的,我会好好活下去!”
说完,又是猛的一口酒。
唐紫宸怕她醉了,白术却摇摇头:“果酒不打紧,她压抑了太久,让她释放一下也好。”
秦子落赶紧招呼大家吃菜,聚会的气氛才开始热闹起来。
酒过三巡,大家伙儿吃着美食,述说着这些年的离愁别绪,热烈而感伤。
“嘭”的一声,一道绚烂的火光冲上天空,然后“啪”的一下炸裂。
秦子落不愧是商人,买了好些烟火来供大家赏玩。
吃饱喝足的几个人,都纷纷穿了外衣来到院子里。念生和念晴穿了顾长生送来的皮袄,暖暖和和的,又奶妈陪着看烟火。
“长生,此时你一定也在京城里应酬吧?”林清漪看着不断闪烁的烟火,自言自语。
“那各国的使节,只怕各个心里想要得到从你这得来的好处,不好应对呢。”
一想到,顾长生不得不为了这个国家从中周旋,不断和那些西域人碰杯喝酒又侃侃而谈的画面,林清漪心里就不好受。
原本,这个日子是他们一家团聚的,如今却成了皇上不得不应酬的时间。
家国两昌,说出来容易,做起来却是带着牺牲。
耳畔是落蚕山庄的每一个人的欢声笑语。这是大信朝开国的第一个丰年,人们的脸上早已没有了因战争而笼罩的阴霾,取而代之的是一派喜悦祥和。
烟火一直持续了半个时辰才算完,空气中弥漫着火药的气味,感觉到脸上有些许星星点点的微凉,原来竟是开始飘雪了。
“新的一年到了,大家多努力,为了我们更美好的家园!”
秦子落红着鼻子,给庄园里的农户们打气。
“为了家园!努力!”农民们也纷纷响应,整个庄园里的气氛很是火热。
将唐紫宸和白术夫妇安排入了客房,林清漪又哄了两个孩子睡下,自己才慢慢踱步回房。
雪开始下得大起来,纷纷扬扬的,很快就在地上铺了一层薄薄的白霜。
林清漪微微低垂着头,绣鞋踩在上面,并不觉得冷。
“嘭——啪!”
又一颗烟火直冲天际,将林清漪飘远的思绪拉回。
借着那如星辰般的火光,林清漪隐约看到前方一个高大的身影若隐若现。
“嘭——嘭——嘭——嘭!”
不断有烟火冲上天,将原本昏暗的夜,点缀得亮堂了许多。
火花、飘雪、男人,这样的夜里,林清漪觉得自己仿佛置身在梦幻里。
“清漪,今夜为夫来陪你。”
男人的嗓音低沉微哑,却带着让她迷醉的味道。
林清漪觉得视线开始模糊,脚却不听使唤地一个劲儿往前冲。
“长生!”
直到扑进他怀里,感受到他的气息和温度,她才觉得心安。
顾长生眼底黯了黯,一把将她抱起来,三两步进了屋。
一地的衣物散落,房间里并没有开灯,却让两个人都能够将对方的每一个地方看得清清楚楚。
夜色下的林清漪,是个尤物。
肌肤清冷似雪,泛着月白色的光辉,简直让顾长生移不开眼。
他摩挲着她的脸,从她额头到鼻梁,又到面颊,最后指尖停留在那柔软的娇唇上。
夜色下的顾长生也带着动人的魅力。
“长生,再给我一个孩子。”
她开口祈求,男人不说话,只紧紧将她搂在怀里,用动作回应了她。
生命的悦动是那样富有节奏感,许久未见的两人亦是如此。
小心地疼爱着他最爱的女人,顾长生一次次欲罢不能。
“清漪,我被朝里的事情牵绊,不能来看你,你可会怪我?”
“长生,你在这里,是我一个人的顾长生。但是出去以后,却是天下人的北宫宸。我只要你心里始终装着我,始终念着我,我相信,终有一日,你会将我风风光光接回去的!”
“清漪,我爱你!”
这男人很少说些情话,只是这一句,他说得最好,最是动情。
林清漪娇娇弱弱的回应他,双手紧紧攥着他满布肌肉的手臂。
“长生,我也爱你!”
窗外,大雪纷飞。
室内,温情如火。
将小女人搂在怀里,顾长生满足地亲吻着。
“从京城到这里,再快也要一日多,你今日不是该和群臣一起庆祝新年吗,怎么提前来了?”
缩了缩小脑袋,林清漪柔声撒娇。
“我将庆典提前了一日,只为今晚能与你一起。”
他声音低沉,却带给她慢慢的感动。
为了她而改变了整个朝野的习俗,她林清漪是第一人!
“时候就快到了,等皇宫修建好,我便会开始分封册立,到时候,我的皇后只会是你!我的后宫也只能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