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长生仔细研究了京城的城防。
禁城一共分为东、西、南、北，四个城门，分别以青龙、白虎、朱雀、玄武称之。每一道门，都有禁军把守，此时为战时，皇城开始调集了火炮，以防突如其来的进攻。
“清漪的事情被泄露，我们这次行动可能也已经被对方知晓。但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就要势在必得，不杀了狗皇帝，誓不罢休！”
抱着这样的决心，顾长生领着淮王旧部的精英踏着夜色朝皇城进发。
京城的夜，别样安静。
顾长生等人穿梭在京城的大街小巷，很快便按照计划，兵分四路，分别攻向四个城门。
嘭——啪！
北方亮起红色的烟火，乃是最后玄武门的人到达位置开始攻城。
烟火上天的一瞬间，四个城门同时响起了喊杀声。
轰！轰！轰！
炮火猛烈，禁军似乎是等待已久，疯狂地朝淮王军开炮。
“世子，他们果然早有准备！”军士来报，城外发现大量大仁朝士兵朝京城集结。
看来对方打算给他们来一个两面夹击。
“化整为零，直接冲进去，干掉对方的炮手，将第一道城门夺下！”
顾长生命令刚下，一个个精英便化作暗夜中的鬼影，快速躲开炮火，开始攀爬城墙。
禁军很快发现了他们的目的，炮火不停，同时开始向下射箭。
为了攻城，每人都配备了朱雀组特制的防御装备。然而面对密如雨下的箭矢，还是有人被刺透，成了刺猬，从城上落下去。
“不要停！顶着同伴的尸体也要上去！”
负责攻城的队长高声命令着，他们都是效忠淮王府的死士，顶起同伴的尸体，将悲愤化为力量，很快便有人攀上了城墙。
“杀！”
一声令下，双方开始了正面交锋。
炮手和弓手被快速干掉，禁军的第一道防线已经岌岌可危！
“冲！”
顾长生收到信号，率领其余众人开始进攻，城门已经被攻城的兄弟打开，他们很顺利地通过了第一道门。
“留下一队人用大炮阻隔大仁军，剩下的人随我来！”
顾长生说完，率先而行，朝第二道门疾驰。
暗夜里，淮王军势如破竹，几乎同时攻破了禁军的第一道防线。
皇城的城门共有三层，过了之后，便是内部，只要再打破两道门，便能够将那个狗皇帝干掉了！
第二道城门，显然比第一道要稳固，密如雨点的箭矢阻隔了大军的行动，大家纷纷找了掩体，躲在后面不能出来。
“我们的人并不多，不能够再采用自杀消耗战。”
顾长生闻言点头，向各部传令：“使用简易炮击，先干掉那些弓手！”
简易炮是朱雀组新开发的便携式装备，只有一尺半长，拳头粗细，背在身上非常轻便。炮弹是朱雀组特制的，扛在肩头发射，射程不算太远，但攻城已经足够。
第二层城门不能有大炮，恐破坏皇城内部，因此淮王军的便携式简易炮就占了优势。
轰轰之声过后，城防之上已经渐渐没了箭羽，只有零星的几个，仍旧不屈不挠地强顶着。
顾长生率人疾驰，很快就突破了第二道城防。
只要再攻克第三道城门，就能将狗皇帝拉下马了！
这时，一队穿着大仁军军服的人从远处跑过来。他们的服装明显和身材不太相配，手中的长矛和长刀，也显得有些沉重，身后跟着另外一批看起来训练有素的禁军，站了一横排拦住了顾长生的去路。
“北宫宸，你看看他们是谁？”
禁军统领冷笑着高喊，同时命人将前面那百十来号人往前推了推。
顾长生鹰隼般的眸子眯了眯，登时心头火起。
被禁军抵着，不情愿往前的那帮人，正是他在大山村的乡亲们！
郝满顿、狗娃爹、老刘头、二愣子……
一个个鲜活的面孔在他眼前出现，他曾经想过无数种和乡亲们重逢的场景，想不到竟然是这个……
“村、村长，是长生啊，真的是长生啊！”
有人看得真切，指给郝满顿看。
“长生？真的是你，你没死？”
郝满顿老泪纵横，三年前，顾长生和刘民的“尸体”被运回来，草草埋葬在顾家的祖坟上。他们都以为他已经死了，想不到竟然还能再见面。
“郝叔，各位乡亲，是我。”顾长生默默攥紧了拳头，看向他们。
禁军竟然用无辜老百姓做挡箭牌，真是太过分了！看他们各人脸上都有些外伤，想必是被人硬抓来此的。
两军交战，与百姓何干，狗皇帝竟然为了阻挡他，将这些朴实的村民当成了挡箭牌！
“世子，怎么办？”淮王军中，天军的人对大山村最有感情，见这些平素里低头不见抬头见的村民一下子成为了敌方的筹码，心里十分难过。
但是，为了世子的大事，只要他一声令下，他们随时可以瞬间要了村民的命，不会让他们有太多痛苦。
“北宫宸，不，现在应该称呼你‘顾长生’更好一些。”
禁军统领狞笑着，居高临下睨着他。
“这些可都是从小看着你长大的大山村村民，他们现在可都是为了保护大仁朝在这里勤王呢，不踏过他们的尸体，你是不能再进一步的。”
“长生兄弟！”村民里，已经有人能够预计到接下来的事情了，他们只是普通的老百姓，为什么战争要将他们扯进去？
顾长生看着他们，胸口如同被人压了一块大石。
他抬头看着进军统领，眼中满是愤慨：“此时与村民何干，为何将他们带来？！”
“顾长生，你在说什么呢？”禁军统领仰天长啸，仿佛是听到了世界上最好笑的笑话。
“他们是大仁朝的百姓，你率领西域联军要推翻大仁皇帝，难道他们不应该为了自己的国家奋不顾身地迎战吗？”
“至于他们要面对的，不管是谁，只要威胁到我大仁朝，便是敌人！顾长生，他们可是都有这个觉悟的。”
他话音刚落，禁军中便有人猛地用枪尾拍了村民的腿，吓得他们哆嗦着，不得不颤巍巍点头。
“各位，长生知道这些年你们所受之苦，所以隐居西域，苦等机会，三年后归来，为的就是想要将乡亲父老拯救出水火。”
顾长生蹙眉从每一个村民脸上扫过，他们的模样比之三年前，多了几分沧桑。那些幸福的小日子，竟然在不知不觉间消失殆尽，让这些淳朴的山里人成为了政治的牺牲品。
“今日，长生归来，向大家承诺：定然要推翻狗皇帝的统治，为大家建立一个太平盛世！不再有严重的赋税，也不再有无尽的税收！”
“所以，长生恳请诸位让开，只要能够让长生过去，我们的理想就能够实现了！”
他说的动情，村民的眼中也多是有感动的。
只是，现实却总是无情地摧毁他们的梦想。
狗娃爹叹了口气：“长生啊，俺们赵家和你们顾家的关系并不咋好。可是俺也知道你是好人。推翻皇帝，说得真好，若是俺们能够自由行动，备不住也跟你干！”
“胡说些啥！给我上！”
禁军统领一声令下，禁军一声吆喝，村民们便被吓得往前蹿了两步。
顾长生眼睛微眯，知道这些村民被禁军威胁，若是不动手，便会被直接杀了。
村民们举着长矛长刀，却不会用，他们只懂得挥动农具，如何会挥舞兵刃呢？
然而如果不动手，被大仁军从背后刺穿，便是他们最后的宿命。
“长生，你们快走吧，别想着解放大仁了。”郝满顿流着泪哀求，“俺们动手是死，不动手还是死，你既然活下来，便好好珍惜生命，那个什么太平盛世的，不要想了！”
顾长生没有动，他只是站在那里。
“郝叔，我知道你们的苦，也明白您是为了我好。但是很抱歉，长生已经走到了这一步，退无可退！”
他张开双臂，笑看着大山村的乡亲们：“顾长生就在这，今日一战不可避免，不杀狗皇帝，誓不为人！若是各位执意要战，长生奉陪！若将来有幸得偿所愿，定然会在各位坟头添一捧土！”
他想要他们明白：冲上来，也许还有机会存活，那般畏畏缩缩，更容易被禁军干掉。
“长生，听叔一句劝，走吧！快离开这里！”
郝满顿加大了声音，焦急、恳求、无奈，全部汇集在一起。
“郝叔！你们冲过来，长生必然全力以赴！”
攥紧了拳头，顾长生咬牙说道，他已经将意思表达得再明显不过了，只要村民全力朝他们奔跑，还是有机会逃生的！
郝满顿站在那，悲戚地摇了摇头：“长生，郝叔和大家伙儿，知道你心里是为俺们好。”
“你不在的这三年，俺们时时刻刻想着你们。你们带着咱村里人，过了一段好日子啊！”
“郝叔，你们快来！”
顾长生已经命人架起了简易炮，一旦村民跑过来，他们就对禁军予以炮击。
啪啦！
郝满顿猛然扯掉军服，露出绑在身上的东西：“长生，你还不明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