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怔,错愕的看着他。
他……他在胡说八道什么?
我赶紧扯开被赵以信带跑偏的话题:“温岩,你到底还想怎么样?如果陈书然有个什么好歹,我不会放过你。”
“签了它。”温岩生气的将两份离婚协议书扔到我身上。
我伸手接住,随意的看了看,陆锋是甲方,我是乙方。
乙方婚内出轨,故净身出户。
我紧紧捏着手中的离婚协议书,深深吸了一口气。正要走上前去签字,赵以信拉住了我的胳膊。
我抬眸看了他一眼,挣脱他的手,断然的在离婚协议书上签了字。
我知道他不想我受这样的委屈,但此时此刻,没有什么比陈书然的命更重要。
欠小曼的,我这辈子已经还不清了,我不能再眼睁睁的看着陈书然出事。
我将离婚协议书扔给温岩:“钥匙给我。”
温岩慢悠悠的从口袋里掏出钥匙,故意在我眼前晃了晃:“姐,我好心提醒你一句,不要跟你身边的这个男人走的太近,以后,你会后悔的。”
我伸手一把夺过他手中的钥匙,握住他的手腕用力一扭,将他反身压在沙发上:“陈书然在哪里?”
温岩痛的大声惨叫,一个劲的喊我放手。
“说,陈书然在哪里?”我用膝盖抵住他的后背,用力一摁。
“苏绾,他是你弟弟,你怎么这么狠心?”一直沉默的陆锋听到温岩的惨叫,终于坐不住了。
“你闭嘴。”我冷冷扫了陆锋一眼,在温岩的手腕上逐渐用力,“温岩我最后问你一次,陈书然在哪里?”
温岩痛的眼泪都流出来了,结结巴巴说了地址。
我放开他,转身就往外走,温岩突然开口道:“顾小曼的事情,我劝你不要再查了,否则,她那点儿光荣的事迹一定会人尽皆知。”
我倏地收住了脚下的步伐,缓缓回过身:“温岩我只忍你一次,你好自为之。”
离开蓝山咖啡,我和赵以信立马去了温岩所说的那个冰库,将昏迷的陈书然送去了医院。
办好住院交好钱,我让护士给小曼打了电话。
我没想过要把小曼和陈书然扯进我失败的婚姻里,却在无形之中,将他们伤的最深。
我没脸见小曼,确切的说,我不敢见小曼。我让赵以信在病房外面盯着,自己先下了楼。
赵以信下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我们在外面吃了饭才回去。
坐在二楼客厅的沙发上,我抱着双膝,心里头百味杂陈。
我和陆锋三年的感情,就这么结束了。
和他分手,我没有想象的那么痛苦,那么撕心裂肺,或许,我还是爱他不够深。
赵以信洗完澡从房间出来,见我满面忧伤,他语气有些讽刺:“想哭吗,舍不得?”
“赵总,您就不能安慰我一下吗?”我都已经这么狼狈了,他还要来讥讽我。
“安慰有用吗?”赵以信坐到我身边。
有用吗?没有用!
既然没有用,还要来做什么?
虽然赵以信这个人没有情趣,但他的话,句句在理。
“温岩是我亲手带大的,我没想到,我养了一头狼。”
“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赵以信对我,总有恨铁不成钢。
与他而言,温岩确实称不上狼,顶多算只哈士奇吧!
但他把我的生活搅成这样,在我心里,他不但是狼,还是魔鬼。
我没有接赵以信的话,反问道:“赵总,小曼的事真的就这么算了吗?我不甘心!”
“不甘心就继续查。”
“可是,我害怕。”温岩如此丧心病狂,我相信他会说到做到。
“如果陈书然真的爱顾小曼,他就不会在意。”赵以信淡淡的语气让我微微一愣,难以置信的看着他。
不会在意?
哪个男人不会在意自己的妻子被人侮辱过?
我不相信赵以信会这么大度!
周三的上午,我和陆锋去民政局办了离婚手续。
从民政局出来,我正准备打车回公司,意外的接到了小曼的电话。
小曼已经很久没有主动约我见面了,一听她说要见面,我心里特别高兴,以最快的速度到了约定的地点。
“小曼。”许多天不见,她瘦了很多,憔悴了很多,我心疼的握着她的手,“小曼,这怎么瘦了这么多?”
“那个强奸我的人,是不是温岩安排的?”小曼的直白让我猛然一怔,她盯着我,那幽怨的眼神让我感到了害怕。
我从未想过她会问的如此直接,一时间,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是不是?”见我不回答,小曼声音忽然提高了许多。
“小曼……”
“你就回答我是不是?”小曼打断我的话。
“是。”我轻微点头。
“你早就知道了,为什么不告诉我?”小曼失望的推开我的手,眼泪突然就落了下来,“因为他是你表弟,你必须要保他,是吗?”
“不是,我没想过要保他。”
“那你为什么不告我?”小曼哭着大声吼,“就算你狠不下心,你可以告诉我啊!苏绾,我拿你当我最好的朋友,我帮你办事被人侮辱,我都没有怪过你,可是你呢,你为了包庇温岩就可以丝毫不顾我的感受吗?”
“小曼,你听我说。”我再一次握住她的手,试图跟她解释,“我没有想过要瞒着你,我只是……”
“你够了!”小曼一掌推开我,“苏绾,我那么信任你,就当是我有眼无珠。你听好了,我不会放过温岩的。”
看着她转身离开,我急忙上前拉住她:“小曼……”
小曼用力甩开我的手,我站在台阶上,被她的力道一带动,我从台阶上摔了下去。
广场的台阶不是很高,我摔在地上,只是将手掌磨破了皮。
抬头看着小曼,她头也不回的走出了我的视线。
我闭上眼睛,眼泪不争气的落了下来。
爱情!友情!在现实面前,如此的不堪一击。
一连好几天,我都振作不起来。恰好赵以信忙完了手上的工作,准备去德国勘察市场,见我一直郁郁寡欢就让我陪他一起去,出去散散心。
机票定在明天早上十点,我们直接从家里出发去机场。
可是,临近下班时,我的手机上,意外的出现了陆锋的电话号码。
我不想接,但他一直打,那坚持不懈的样子,似乎非要打到我接为止。
我不耐烦的接起电话,还没有来得及开口,陆锋着急的声音从电话那端传了过来:“苏绾,你救救小岩,顾小曼疯了,她要杀小岩。”
我一怔,竟没有反应过来:“什么?”
“顾小曼要杀小岩,你快点去救他!”陆锋在电话那端朝我吼。
“在哪里?”
“南阳小巷三,你快点!”
我没有再回话,挂断电话就往公司楼下跑。
公司位于市中心最繁华的地段,又正是下班时间,路上堵得很,我便没有打车。
高跟鞋穿在脚上很不方便,我脱下鞋子赤着脚以最快的速度往第三小巷跑,希望来得及阻止小曼。
我这么做,不是为了救温岩。温岩的所作所为死不足惜,但我不想小曼因为一时冲动就害了自己一辈子。
她杀了温岩,她自己也逃不掉法律的制裁。
淮海路的几条小巷在一定的时间内是禁止车辆和行人通行的,所以巷子里几乎没有人,我跑进小巷没多远就看见了小曼和温岩。
尽管我拼尽全力,但还是晚了一步。
温岩倒在地上,他的手紧紧捂着腹部,腥红的鲜血染红了他的衣服。
看到我过来,他朝我伸出手,虚弱的喊道:“姐,姐救我,救救我。”
我跑到他身边蹲下身:“温岩……”
突然之间,我不知道该说什么。
我恨他,我一想到他毁了我的一切,我就恨不得让他立即去死。
可是,真的看着他要死,我心里,其实是想救他的。
温岩沾满鲜血的手抓住我的手,眼睛里写满了哀求,是一种对求生的渴望:“姐,救我,我不想死,救救我……”
我慌忙拿出手机,拨打了120,又顺势报了警。
看向小曼的同时,小曼也正看着我,目光冰冷而复杂。
我一把夺过她手中满是鲜血的匕首,一边推她一边大声吼:“你走,快点走。”
小曼站着没有动,就那样静静地看着我。
我拿着匕首,转头看向四周寻找水源,在斜对面不远处看到一个垃圾桶。
我跑过去,顾不上里面的脏乱和腐臭味,在里面翻出两个矿泉水瓶,拧开瓶盖倒出水,用力的搓洗着匕首。
听到警报声响起,我回到温岩身边。温岩已经失去了知觉,我用他的血再一次染红匕首。
站起身看着小曼,我平静下来:“温岩是我杀的,因为他破坏了我的婚姻。”
小曼没有说话,依旧只是看着我,仿佛她已经麻木了。
警方很快就将犯罪现场围住,并拉起了警戒线。
救护车过来后,将温岩送去了医院,我和小曼均被带回了警局。
“为什么杀人?”两名刑警给我做笔录,一人问一人记。
“他抢走我老公,我恨他。”
两人同时看我一眼,带着质疑和震惊。
我一个女人,居然被一个男人抢了丈夫,我自己想想都觉得可笑!
“再确认一下,你说他抢了你老公?”
“是。”
两名警员对视了一眼,其中一个继续问道:“现场另一名女士你认识吗,和死者又是什么关系?”
我想了一下:“她是我们共同的朋友,温岩知道我要杀他后,打电话找来的救兵。”
“你们三个互相认识?”
“认识。”
“你和死者又是什么关系?”
“他是我表弟。”
“你表弟?”两个人同时一怔,“既然是你表弟,你还杀他?”
“他从小在我家长大,是我亲手带大的。”我情绪忽然有些激动,“我用十几年养了这样一个白眼狼,我留着他做什么?”
问话的刑警看着我,久久不语。
敲门声响起,他起身开了门,跟门外的刑警交流了几句,又回到座位上。
他看了我一眼,又问道:“你的朋友招供,人是她杀的。”
我心头一怔。
知道此时不能慌乱,我竭力的控制着自己的情绪:“是她杀还是我杀,你们调查一下就清楚了。”
刑警没有再问话,只是将我暂时拘留,待事情调查清楚再判案。
我想知道小曼的情况,但我不敢问,我怕问多了会引起他们的怀疑。
拘留室里还有好几个人,她们横七八竖躺在椅子上,我连个坐的地方都没有。
站在拘留室门口,我望着外面幽深的走道,听着铁门碰撞的声音,就仿佛看到未来那些暗无天日的光阴。
赵以信过来看我的时候,我还站在拘留室门口。
他疏通了关系,将我单独拘留。
被他拉着走,我才知道我的腿有多酸,我的脚底板有多痛。
赵以信带着我进了拘留室,我的双腿忍不住发抖,好似下一秒就会倒下去。
他搂住我,扶着我坐到床上,拿起我的脚看了看,冷冷道:“鞋呢?”
“高跟鞋不方便,就扔了。”
“真是不让人省心。”赵以信拿出手机打了电话,让他们送点热水、拖鞋和药膏来。
我洗了脚,赵以信拿着药膏准备给我涂药,我急忙制止他:“赵总,我自己来吧!”
他没有理我,将我的脚放在他腿上,挤了药膏在在指腹,轻轻涂在我脚心被划破的伤口上。
我看着他,感动的同时,只觉得鼻尖一酸。
他总是在我最无助的时候出现在我身边,帮助我保护我。
我不禁再一次问自己,他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赵以信涂完药,抬头看着我,见我眼含泪光,他微微拧眉:“感动了?”
“赵总,您为什么对我这么好?我不值得。”我又一次忍不住问出了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