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你到底怎么了啊?”
乔殊予有点想哭,却又想笑,回道:“我一直以为,是他非得来插足我和叶亭渊的感情,却没想到,插足的那个人是我么?”
直到现在才明白,为何在厉枢门听到那些人谈论叶将军和祈凝王的事情,叶亭渊的反应会那么怪异,向来自制的他居然喝了那么多酒。
“我以为他喊的是殊予……”
替叶亭渊擦脸的时候,叶亭渊那一声声‘殊予’拨乱了乔殊予的心,可现在想来,他当时喊的,是‘疏羽’吧。
“公子……”
“我以为他喝醉的时候想的是我!”
周围的酒客都一脸莫名其妙地看着乔殊予这边,乔殊予直接抱着酒坛子仰头喝酒,烈酒入喉辣得呛人,刺痛的不仅仅是喉咙,还有他的一颗心。
叶亭渊为了萧疏羽可以牺牲整个将军府,这是怎样的一种感情?是他这个后来人可以比的么?
天真地以为画幅画,便可以比得上了么?
“公子,你少喝一些。”
“小竹子。”
“我在。”
“你听说过,叶骞将军和祈凝王的事么?”
“公子怎么想起问这个,这事儿在曦㫥国是禁止讨论的。”
“就是你也知道了?”
“知道一些,听说叶将军和祈凝王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情谊,八年前叶将军出征,得胜归来途中却听说祈凝王因谋反入狱的事,他便一个人快马加鞭赶回皇城。”
“之后呢?”
“叶将军刚到皇城,便听闻祈凝王即将被问斩,所以他只身去劫了法场,掩护祈凝王逃走,他自己却失手被擒,据说在天牢内受尽折磨也没供出祈凝王的去处,但可惜,最终祈凝王还是死了,好像是独闯宫门,将军府也因此被冠上谋逆的罪名判处满门抄斩。”
乔殊予想起叶亭渊身上那些伤疤,所以那些伤疤都是当初在天牢内留下的?一道一道,都是为了萧疏羽?
“之前坊间都传叶将军与祈凝王感情深厚,后来皇上下令不许传了,渐渐地才没人敢提起,但其实大家都不信祈凝王会谋反,据说当初先帝是想将皇位传给祈凝王的,只是祈凝王拒绝了,这样的人,怎会谋反呢?公子,你怎地哭了?”
乔殊予抬手随意抹了抹脸颊,道:“我没哭,只是这酒太烈,呛的。”
“那便不要喝了。”
“是啊,纵使喝醉了又能如何?或许他一开始留下我,就只是因为这个名字,我与他虽然名字相仿,可又不是他,所以才对我忽冷忽热,忽远忽近。”
乔殊予有些痛苦地抱着酒坛子,道:“小竹子,我收回先前的话,若是可以,千万不要喜欢上谁,因为喜欢一个人,真的太痛了。”
“公子,喜欢一个人怎会痛呢?”
乔殊予抬手指了指自己的心口,“是真的痛。”说完之后站起身往外走,走了几步却被店小二给拦住了。
“这位客官,您还没给钱呢。”
乔殊予从怀中取出钱袋递给他,然后继续往外走,乔竹也顾不上店小二找钱,连忙追了上去。
“公子要去哪里?”
“带我去岳泽山庄。”
“为何要去岳泽山庄?”
“别问。”
乔竹领命之后便带着乔殊予往岳泽山庄的方向走去,岳泽山庄里酒馆不算远,所以走了没多会便到了。
“就说我找暮云锡。”
乔殊予站在大门口,乔竹上前去跟守门的说了一句,守门的便进去通报了,没多会暮云锡便出来了,有些高兴地问道:“小予予,你怎么来了?”
“我有些问题想问你。”
“好啊,进来说!”
乔殊予看向乔竹,吩咐道:“小竹子,你先回叶府。”
“不,公子,我在这里等你出来一起回去。”
乔殊予闻言也没多说什么,直接跟着暮云锡进去了,进去之后暮云锡便说要带着他逛逛岳泽山庄。
“不用了,直接带我去你房间。”
暮云锡有些疑惑地看了看乔殊予,觉得他似乎有些不对劲,但想起来今晚发生的事,想来他现在心情肯定是不好的,说不定需要个倾诉对象。
等两人到了房间,暮云锡让丫鬟都先出去,然后坐在桌边问道:“小予予,你想问什么呀?”
乔殊予见周围没人了才问道:“暮云锡,那个萧羽便是祈凝王萧疏羽对不对?”
暮云锡愣住了,眼神有些闪烁,岔开话题道:“哎呀小予予,咱们不聊那个萧羽的,我说了我不喜欢他,所以……”
“我希望你能认真回答我的问题,你早就知道他是萧疏羽,你也知道,叶亭渊就是叶骞,对么?”
暮云锡神色有些为难,点了点头,乔殊予闭上双眼,看上去疲惫极了。
“小予予,你都是怎么知道的啊?”
“我怎么知道的?是啊,你们全都知道,都瞒着我,我怎么会知道呢?!我就跟个傻子似的,一个人在那里较真!”
“小予予你别这样说,我不是故意要瞒着你的……”
“我之前就问过你,叶亭渊有没有喜欢的人,你给我的回答是什么?是没有,我把你当朋友,你为何要骗我?”
乔殊予的情绪有些激动,暮云锡也慌了,起身走到他身边说道:“对不起对不起,我就是觉得叶亭渊该走出以前那些过往了,所以我……”
“你们都想着他走出过往,可你们想过我的感受么?你明知道那幅画上画的人是萧疏羽,你明知道叶亭渊喜欢萧疏羽,喜欢到甚至赔上自己的命,你明知道,他喝醉的时候喊的是疏羽,萧疏羽的疏羽,而不是我乔殊予!”
暮云锡无话可说,乔殊予往后退了几步,有些崩溃地说道:“你,奶奶,孙夫子,你们都知道,只有我跟个傻子似的,之前萧疏羽说要公平竞争的时候,我还想着他根本没机会,呵呵哈哈哈,我就是个傻子……”
“小予予,对不起,是我错了,我不该瞒着你的,不该骗你说叶亭渊之前没有喜欢的人,你能原谅我么?”
“不,你们都没错,没有人规定你们非得告诉我那些,错的是我,我太自以为是了,我以为到了这里,便可以摆脱以前的命运,可以拥有家人,爱人,朋友……事实证明,我这样的人,到哪里都一样的,根本不会有所改变。”
“小予予,我是真的想跟你做朋友的,我保证以后再也不骗你了。”
暮云锡往前走一步,乔殊予便往后退一步,刚才的声音太响了,导致现在围过来几个丫鬟,乔殊予转身往外走,暮云锡连忙上前拽住他。
“小予予,你……”
“你让我一个人静一静吧。”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已经彻底平静下来了,或者说是死寂,声音中满是疲倦感,他也不甩开暮云锡的手,只是站着不动。
暮云锡慢慢松开手,乔殊予一步步往外走,贺呈淮走过来问道:“发生何事了?”
“贺呈淮。”
暮云锡喊了一句,扑到贺呈淮怀中哭了起来,哽咽道:“我又做错事了,我害小予予伤心难过了,我是不是很坏啊?”
贺呈淮抬手拍了拍他的背,柔声道:“知道错了,就想办法弥补,在这里哭有什么用?”
“可是他生气了,他肯定不会原谅我了,是我骗了他,他曾经问过我好多次,我都没说实话。”
“你是恶意的么?”
暮云锡想了想,摇了摇头,贺呈淮道:“既然不是恶意的,他总有一日会原谅你的,你自己也要好好反省,人非圣贤孰能无过,知错就改才是该取的。”
“我以后再也不这样了,我知道错了。”
贺呈淮点头,抬手替他擦去脸上的泪,暮云锡默默地看向乔殊予离开的方向。
乔殊予慢慢地走出岳泽山庄,整个人看上去一点生气都没有,乔竹连忙迎上去,道:“公子,回去么?”
“回去?回哪里去?”
“叶府啊。”
乔殊予笑了起来,可眼泪却止不住地往下掉,他看着街上来来往往的行人,有些凄凉地说道:“这个天下这么大,却没有我该去的地方。”
“公子不管去哪里,小竹子都跟着你。”
乔殊予看向乔竹,道:“小竹子,我只剩下你了。”
乔竹的眸中闪过几抹愧疚,他低下头,纠结了许久才说道:“公子若是不想回叶府,小竹子倒是知道一个去处,那里很安静,不会有人打扰,公子可以去休息几日。”
“好,你带我去。”
“从这走。”
乔竹在前面带路,乔殊予静静地跟着,穿过熙熙攘攘的大街,最后走进一个小巷子,耳边瞬间静了下来。
乔殊予心里乱的很,在大街上更是烦,所以感觉现在到巷子里反而宁静了许多,但是很可惜这样的宁静并没有维持多久,因为没多久便被一群黑衣人给围住了。
“你们是什么人?”
“乔珒,你的死期到了。”
乔珒,又是乔珒,乔殊予这次连骂都懒得骂了,其实对于现在的他来说,活着死去根本没多大区别,醉了解不了千愁,或许死了可以。
但问题是他现在身边还有一个乔竹,他死了没关系,不能连累了乔竹,他将乔竹护在身后,低声道:“小竹子,待会你就头也不回地跑,跑得越快越好。”
说完之后朝着面前的黑衣人说道:“你们要找的人是我,与他无关,让他先离开吧。”
为首的黑衣人闻言笑了起来,朝着乔殊予说道:“乔大盟主还真的是心善啊,自己都是泥菩萨过江,还要保护别人,小六,还不快些过来!”
乔殊予愣了一下,有些疑惑,这时身后的乔竹退开几步,低头道:“对不起,公子。”
乔殊予惊讶地回头看着乔竹,有些痛苦地喊道:“小竹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