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连夜去了相府,到现在也没回来?”
太后有些惊讶地问前来禀报的小太监,小太监点头回应,太后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真是荒唐,下去吧。”
待小太监退出去之后,翠姑说道:“太后不是已经任由他们在一起了么?那又还气什么呢,气坏了身子不划算。”
“哀家倒不是生气,只是有些…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方才用膳的时候皇帝便心不在焉的,若不是哀家在场,怕他那时候就要飞去相府了。”
“皇上和相爷分开这么多日没见,想念也是正常的。”
“可为何不是叶邢来见他呢?他就非得上赶着去相府?感情里主动的那一方总归是要辛苦一些的。”
“话虽如此,可说句大不敬的话,老奴倒是觉得,以皇上的性子来看,其实若真的在一起,相爷辛苦一些才对,皇上玩心大,还不是处处都要相爷提点着。”
太后愣了一下,想想也挺有道理的,可又觉得哪里似乎不对劲,问道:“翠姑,哀家怎么觉着你最近似乎总替他们说好话?你是不是被谁收买了?”
“老奴伺候太后这么多年了,太后还信不过老奴么?老奴要是这么容易被收买了,也没福气伺候太后这么久了。”
太后也只是随口一问,并没放在心上,叹气道:“也不知道皇上几时回宫,这么晚了还不休息的话,明日早朝又要没精神了。”
“外面下大雨了,皇上若现在回宫,肯定会淋湿的。”
“也对。”
被念叨的对象萧睿烽现如今正在骂人,守在门口的王翔带着守卫稍稍退远了几步。
“叶邢,你是不是公报私仇?”
“这些不都是皇上教的么?怎么?皇上看的那些画册上不是这么画的?”
(已拉灯)
入睡前萧睿烽在心里暗暗发誓,下一次一定要将主动权夺回来,刚想完这句话,便累得睡着了。
终于可以安心睡一觉了,这感觉真好。
叶邢见他睡着了也没叫醒他,起身小心翼翼地将人抱起来去后面的浴池清洗了一下,清洗干净才抱回来睡觉。
期间萧睿烽一直都没醒,看上去这段时间确实累坏了。
第二日早朝的时候,众大臣有些疑惑地看着萧睿烽坐在那里一个劲打哈欠,而且看上去似乎坐得并不安稳。
萧睿烽是真的坐不住,尽管垫了厚厚的垫子,还是腰酸背痛屁/股疼,有些怨恨地瞪着站在下面的罪魁祸首。
叶邢神色淡淡,迎上萧睿烽的目光也没什么表示,萧睿烽气得牙痒痒。
“皇上?皇上?”
户部尚书喊了几句,萧睿烽回过神来看向他,只听他问道:“皇上意下如何?”
萧睿烽额了一下,刚才并没有听到户部尚书都说了些什么内容,他寻思着是不是该叫他重复一遍,这时只听叶邢说道:“刘大人所言也并非没有道理,只是皇上才刚登基,若此时增加赋税的话难免会引起百姓的不满,所以微臣以为,这件事不宜。”
萧睿烽明白了原来户部尚书指的是赋税的事,他说道:“朕觉得叶爱卿说的有理,先帝在世的时候便教导朕不能经常增加赋税,这天下的子民都是朕的子民,若赋税重了民不聊生,那么朕这个皇帝便也不好过,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皇上英明,乃万民之福。”
叶邢很配合地说道,站在叶邢这边的几位大臣也跟着喊道:“皇上英明。”
其余大臣也跟着附和,所以有几个相反对的大臣也不好多说什么了,退朝后回到御书房之后萧睿烽得意地朝着叶邢邀功道:“朕今日是不是很威风?你瞧见没那几个老贼一脸不甘心却还是无话可说。”
“皇上下次上朝的时候若还是心不在焉的话便不要见微臣了。”
萧睿烽愣住,撇嘴道:“刚才只是意外嘛,我之前不都认认真真上朝的嘛,再说了,今天可以例外的。”
叶邢看着他,萧睿烽将周围的宫女太监都赶走之后才说道:“朕今日坐在那里,全身上下都疼,还困,都是你害的,你好好意思来责怪朕?叶爱卿,你真是好大的胆子!”
“那皇上想如何?”
“就罚你替朕好好按/摩,如果不满意的话,不许用早膳。”
叶邢无奈,“微臣遵旨。”说完之后将萧睿烽拉到软塌边让他趴着,然后还真的坐在旁边替他揉了揉腰。
“好舒服,叶爱卿,手法不错。”
萧睿烽直哼哼,叶邢见小杨子在门口似乎有些焦急的样子,想着应该是早膳送过来了,他点了点头让他送进来。
小杨子带着几个太监将早膳送进来摆在桌上,一行人连头都不敢抬,就怕看到什么不该看的惹皇上生气害得自己小命不保。
待他们走了之后叶邢拍了拍萧睿烽的腰说道:“用早膳。”
“朕刚才说了不满意的话不能用早膳的!”
萧睿烽说完只见叶邢已经起身走到桌边坐下准备吃饭了,他有些气急地起身走过来问道:“你就这样只顾着自己吃啊?”
叶邢抬头有些无辜地问道:“难道还要喂你?”
“我…我真是败给你了!”
“承让。”叶邢很平静地回了一句,然后夹了点小丸子尝了尝,萧睿烽在一旁看饿了,也坐下来准备吃,可这凳子硬邦邦的,刚坐下来便疼得跳了起来。
“靠,疼死了!”
萧睿烽有些怨恨地盯着叶邢,希望他可以安慰几句,但叶邢看上去完全没有要安慰的样子,他只能自己生闷气。
叶邢喝了一口汤,想着将人晾得差不多的时候,才拍了拍自己的大腿道:“坐这。”
萧睿烽有些惊讶地啊了一声,“坐你腿上啊?”
“不要啊?那省了。”
“别别别,要的要的。”萧睿烽怕他真的反悔,连忙挤到他怀里坐下,然后有些高兴地推了推叶邢的手道:“你喂我吃吧,我要吃那个糯米丸子。”
“自己吃。”
叶邢声音淡淡的,萧睿烽噘嘴,自己拿起勺子舀了一个尝了尝,发现还挺好吃的,又吃了几个。
叶邢见他吃得不亦乐乎的样子,嘴角微微扬起,但却也没说什么多余的话,两个人气氛和谐地用着早膳。
用过早膳后又到了萧睿烽最痛苦的批阅奏折时间,他躺在软塌上不想动,让叶邢念给他听,叶邢也没说他,只是转身便要走,萧睿烽又只好将人拉住,乖乖起身去看奏折。
“叶爱卿,朕有些累了。”
“所以呢?”
“不如你亲一下啊,亲一下的话就不累了。”
萧睿烽一脸期待地看着叶邢,叶邢也没抬头,只是低头在翻看萧睿烽刚才批阅的那几本奏折,萧睿烽等了一会没答案催道:“快些呀!”
“等你全完批阅完再说。”
“可还有好多啊……”
萧睿烽叹气,继续看奏折,看了会后说道:“这个我不会。”
叶邢凑过来看了一眼,淡淡道:“上次教过你类似的解决方案。”
“哪次?我忘了,你再教一遍。”
“自己想,什么时候想出来什么时候亲。”
“叶邢~”
萧睿烽喊了一句,叶邢抬头,手指在桌面上敲了敲,示意他赶紧做事,萧睿烽简直想哭,低头自己回想当时是怎么教他的。
太后来的时候刚好看到这一幕,也不让小杨子通报了,看了几眼转身回去了,小杨子仔细瞧了瞧,觉得太后似乎也没生气。
跟太后一起来的还有萧络封,他没跟着太后离开,而是朝着小杨子说道:“这天底下也只有叶丞相治得住皇兄了。”
小杨子应道:“殿下说得对。”
“真好,母后也不气了,那些反对的臣子也因为曹将军的态度而没有那么嚣张了,相信等以后大家看到了皇兄确确实实是个好皇帝之后,便不会有那么多流言蜚语了。”
萧络封说完转身离开了御书房,小杨子虽然没听懂,但也真心希望皇上和相爷能够一直这么好,至少他们也不用像前几日那么担心着急啊。
“微臣跟皇上的事如何了?”
“嗯?什么事?”
萧睿烽有些纳闷,然后想了一下道:“哦,你指的是因为偷盗御膳房被关在天牢里的那个小偷吧?”
“嗯,之前我被关在天牢的时候他就在我隔壁,我觉得不像是什么大奸大恶之人,小惩大诫关几日就可以了。”
“我已经派人去将他放了,可他自己不肯走,说是最近有仇家追杀他,他想在天牢多待一段时间。”
叶邢:“……”
萧睿烽也表示无奈,然后低头看着奏折,忽然灵机一动,高兴道:“叶邢,我想起来这个怎么解决了!”
萧睿烽提笔在奏折上写下自己的想法,写好之后递过去,叶邢看了眼,萧睿烽有些紧张地问道:“怎么样怎么样?是不是这样处理?”
叶邢没回答,只是转头在他脸上亲了一下,萧睿烽瞬间高兴得分不清东南西北了,可还没高兴多会叶邢便拿了另一本奏折摊在他面前,用眼神示意他继续了。
萧睿烽又想哭了,他觉得自己今后的人生大概会一直这么在笑和哭之间转换了,不过每一日都过得很幸福就是了。
“叶邢,我一定好好当个明君!”
“嗯。”
“也一定会永远爱你,永远将你放在第一位。”
“不用。”叶邢拒绝得很干脆,萧睿烽愣了一下,不安道:“为何?”
“你是一国之君,你心中的第一位理应是这天下苍生,而不该是我。”
“可我……”
萧睿烽想急着解释,叶邢却笑道:“就算不在你心里的第一位,我也永远在你身边,你转头便能看到的。”
“那我在你心里呢?排第几?”
叶邢回道:“身为臣子的话,自然是君王第一。”
“抛开臣子的身份呢?”
萧睿烽有些期待也有些紧张,叶邢认真道:“也是第一。”
萧睿烽这次是真的欢呼出声了,直接扑到叶邢身上狠狠地亲了他一口,然后赖在他怀里不肯起来了。
皇上和相爷的相处模式,在之后的一段时间里,皇宫众人也从惊讶到习惯再到觉得非常和谐了。
“皇上一瞪眼,相爷就乖乖闭嘴了,皇上可威风了。”
正月十五元宵节,街上处处都是花灯,一个说话的人在大树底下说着这些,周围围了不少听众。
乔殊予挤进人群时刚好听到了这句话,有些疑惑地问旁边的人:“他怎么敢直接在街上议论皇上的事啊?”
那人回道:“这你就不知道了吧,这些事迹都是皇上允许说的,所以不会有官差来抓的。”
“皇上允许说的?”乔殊予倒是觉得有些惊讶,这萧睿烽还挺大度的嘛,但是仔细听了听内容后便知晓了,萧睿烽压根不是大度,这些说书的说的内容都是叶邢怎么怎么怕萧睿烽,萧睿烽怎么怎么威风的。
乔殊予有些无语,朝着叶亭渊说道:“哼,我猜事实肯定和这个刚好相反,按照皇上的性格,应该是怕叶丞相才对。”
叶亭渊笑而不语,他们挤出人群之后便见到了说书人口中的那些皇帝陛下,只见萧睿烽黑着一张脸问道:“乔盟主,说话是要证据的!”
“皇……”乔殊予刚想喊皇上,萧睿烽便连忙将他拽到了旁边,叶亭渊慢悠悠地跟上来。
“嘘!我是微服私访的,不要暴/露身份!”
“哦,那喊你萧公子?”
“随便吧,喊名字也行的,对了,你刚才说的话我都听到了。”
乔殊予笑了笑,装傻道:“什么话啊?我说了什么吗?”
“你刚才说说书的人说的都是反的,说我怕叶邢!”
“哎呀,叶亭渊你听到了,这可是萧公子自己亲口说的,我可没说啊。”
萧睿烽被气到了,转头去找叶邢,却发现叶邢站正在那边跟贺呈淮他们聊天,完全没管他这边。
乔殊予瞧了瞧,笑道:“这样吧萧公子,相爷就在那边,不如咱们过去对峙一下啊,这样就可以知道到底是谁怕谁了!”
萧睿烽神色有些不自然,“对峙什么啊,我不想理他,再说了这次出来是体察民情的,才懒得比较这些呢。”
乔殊予偷笑了一下,萧睿烽哼了一声不说话了。
“小爹,你在这里啊!”
祝时芜跑过来,手中拿着两串糖葫芦,萧睿烽见状直接抢过来一串,道:“这串送给我吃了。”
祝时芜愣了愣,但也认出来这位似乎是当今圣上了,没想到堂堂皇帝还跟人抢冰糖葫芦吃啊。
“我买给小爹吃的。”
乔殊予笑道:“我牙疼,吃不了甜食。”
“小爹,你什么时候牙疼的啊?”
“就刚刚。”
乔殊予憋笑,祝时芜这个去私奔的家伙跟裴曜安也才回来没多久,萧睿烽知晓乔殊予还在笑刚才的事,愤愤地咬了一颗糖葫芦嚼了嚼。
没多会叶邢他们几个也过来了,一行人朝着花灯会那边走过去。
“小予予,煜桐他们会过来么?”
暮云锡问乔殊予,乔殊予回道:“煜桐说最近比较忙,要下个月才能过来玩。”
“那还有半个月的时间呢,唉,柳家要那么多商铺干嘛呢,我觉得他们一直都很忙啊。”
“忙才有钱赚啊!”
“也对,煜桐和柳傲行可是泷弦城首富之家,到时候我们过去玩的时候到他们家多敲诈一些古董之类的,拿出来卖了换钱。”
暮云锡说完之后便忍不住笑了,祝时芜附和着这是个好主意,萧睿烽撇嘴:“他们可真是交友不慎。”
“哇,小睿睿,你这话可就不对了。”
暮云锡见谁都爱乱起称呼,好在萧睿烽也不在乎这些,回道:“哪里错了?”
“我们这些朋友可是很好的。”
“没看出来。”
“是么……”暮云锡忽然朝着跟在后面的叶邢喊道:“叶相爷,刚才我听小睿睿说你很怕他,那些说书的也说他一瞪眼你就吓傻了,不知道是真是假哦?”
萧睿烽脸色瞬间变了,忙喊道:“我没说过,是那些说书的人乱说的!”
叶邢淡淡地看了他一眼,萧睿烽连忙跑过去拽住他的手臂说道:“我真的没说过,那些说书的人真是可恶,下次我吩咐下去不许他们乱说了。”
“无妨。”
萧睿烽惊讶:“你真的不生气?”
叶邢刚才早就听到那些说书的人说的内容了,笑道:“你也说了他们是乱说的,又何必因为这些而生气呢。”
萧睿烽无言以对,见乔殊予他们几个都在笑,有些不甘心,但是又不敢反驳,只好苦往肚子里咽。
啊,下次他要吩咐人多说一些他的威风事迹,那些说书的说的还不够好!
“花灯大会开始了。”
裴曜安提醒他们,他们连忙继续往前走去,一年一次的花灯大会可不能错过了,萧睿烽一扫刚才的郁闷,朝着叶邢说道:“待会你负责猜灯谜,给我赢最漂亮的那盏花灯!”
叶邢侧过头看了看他,眼含笑意地答道:“好。”
萧睿烽喜滋滋地拉着他的手,身后跟着的小杨子有些无奈,皇上和相爷还真的是宫里宫外一个样啊,好在他们早已习惯了。
不过皇上以前都在宫里荼毒他们,现在到了宫外,也是该让其他人惊讶一下了,小杨子看着路人投来的惊讶目光,想着总有一日,全天下都会知晓皇上和相爷多么恩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