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云锡平生第一次见万人之上的皇帝,虽然不怎么紧张,但还是有些好奇的,这个掌握天下的人,会是怎样的呢?
“儿臣参见父皇。”
萧络封行礼之后见身旁的暮云锡还傻愣愣地站着,伸手拽了拽他的袖子提醒他,暮云锡看了萧络封一眼,有些不怎么乐意地跪下来道:“草民见过皇上。”
“免礼吧。”
皇帝让身边的宫女拉开帘帐,待看清楚眼前站着的人时还是有些惊讶的,“络儿,这位便是江湖第一神医?”
“是的。”
皇帝在打量暮云锡的时候,暮云锡也在打量他,原来皇帝也是普通人嘛,看上去也没什么奇特之处。
“真是没想到居然这么年轻,怪不得都说自古英雄出少年啊,咳咳……”
“我…草民先替皇上诊脉吧?”
皇帝点点头,宫女将皇帝是手从被子中移出来,暮云锡也没上前,直接自袖子甩出一根银线,稳稳地缠在了皇帝的手腕处。
萧络封看着专心根据银线把脉的暮云锡,他觉得暮云锡这个人,在替人看诊的时候,似乎完全会变成另外一个人似的,动作神情都让人觉得陌生得很。
没多会他便收回了银/丝线,脸上的表情并不怎么乐观,皇帝见他这样,便说道:“暮神医但说无妨,朕的身体如何朕自己心里清楚,不会怪罪于你的。”
萧络封刚想提醒暮云锡说得稍微委婉一些,便听他开口道:“挺严重的。”
萧络封:“……”
皇帝笑了一下:“稀奇了,头一回听到这样的回答,朕自己也觉得挺严重的,可那些个御医一个个都告诉朕并无大碍,只需静养,咳咳咳…咳咳…笑话,如果静养有用的话,他们何须一个个愁眉苦脸的。”
“皇上是个明白人。”
萧络封在一旁听得提心吊胆的,真的是初生牛犊不怕虎,这个家伙真是想到什么就说什么啊,完全不考虑处境。
“朕的病怕是治不好了,但是朕还有很多事没做,络儿说你的医术要在一般大夫之上,不知能否替朕再延续一段时间?”
“草民…尽力而为。”
皇帝的状况确实很糟糕,暮云锡也不敢把话说得太满,凡事还是留一条退路比较好,再说了,皇帝得的可不完全是病,这其中又不知道牵扯了多少人。
萧络封见暮云锡没有像之前那么自恋地表示这世上没有他治不好的病,总算是松了一口气,否则可要闯大祸。
这家伙关键时刻倒还算靠谱,想到这忽然又想起乔殊予和贺呈淮,怎么这两个家伙还没来?外面似乎一点动静都没有啊!
效率可太低了。
被念叨着的乔殊予和贺呈淮两个人,现在还在皇宫内弯弯绕绕地走着,眼看似乎越走越偏僻,贺呈淮低声道:“怕是有问题。”
“嗯?”
乔殊予虽然觉得有些怪怪的,可却没想出来到底哪里有问题,贺呈淮咳了一声问前面领路的老太监:“公公,咱们这是要去哪里?”
老太监瞥了他一眼,“很快便到了,喏,就那里。”
往前走了一段路之后,三个人在一个拱门前停了下来,乔殊予和贺呈淮对视了一眼,这么偏僻荒凉的地方,怎么可能是皇帝住的呢!
额,所以说是不是跟错人了?
“你们两个,傻愣着做什么?这么蠢的脑袋是怎么进的宫里?!”
乔殊予他们连忙跟了进去,院子里杂草丛生的,还有几个披头散发的女子坐在角落里,有的在啃枯草,有的在傻笑。
“额,公公,这是什么地方?”
“冷宫。”
“啊?”乔殊予的声音大了一些,那个老太监有些不悦地瞪了他一眼,然后领着他们穿过院子进了一间屋子。
“钱公公来了啊……”
屋子里已经有个小太监在了,“嗯,完事了么?”
“都完事了,没气儿了。”
老太监看了地上一眼,点了点头,朝着乔殊予他们说道:“你们两个,将人抬走吧。”
乔殊予有些无语地看着地上躺着的女子,问了句:“抬去哪里?”
“嘿你们是新来的?谁宫中的啊?”
“额,是新进来没多久,九殿下宫中的。”
乔殊予说着给老太监看了萧络封给的令牌,老太监仔细看了看,随后连忙笑道:“哦,九殿下的人啊,怎么不早说呢,小陈子,你领着他们去吧。”
“是。”
乔殊予和贺呈淮上前抬起地上的女子跟在那个小太监身后往外走,出去的时候见院子里多了个女子,之所以注意到是因为这个女子的装扮虽然朴素,可还挺正常的,好端端地坐在石桌边晒太阳,身边还有两个宫女伺候着。
看来这冷宫中的生活似乎也没有想象中的那么难过嘛,他们出了冷宫后绕了一段路,然后从一个小拱门出去,按照小太监的意思将尸体丢在指定的地方。
回程时,乔殊予忍不住问道:“陈公公,这个女人是怎么了啊?”
小太监原本是不想多说这些的,但刚才听说他们两个是九殿下宫中的人,想了想还是回道:“冷宫中的弃妃,却还不知悔改,日日在冷宫里口出狂言,自寻死路罢了。”
“原来如此。”
“都进了冷宫了,还把自己当成主子呢,也不看看身边都是些什么境况,这样的人活该有这样的下场。”
“可是刚才坐在桌边晒太阳那位,似乎看上去还是挺惬意的,还有宫女伺候着呢。”
小太监回想了一下,道:“那位啊,不一样。”
“怎么个不一样法?”
小太监看了看周围,这里偏僻也没什么人会经过,他低声道:“听说过九年前祈凝王和武叶家将军府的谋逆案么?”
乔殊予眸光闪了一下,却还是尽量装出一副无动于衷的样,“倒是听说过一些,可与她有什么关系么?”
“这不,当初祈凝王之所以谋逆,就是因她而起的,都说红颜祸水啊,情之一字是最难解的。”
贺呈淮道:“之前听说祈凝王跟大学士之女何雪兰情投意合,但是何雪兰却突然嫁进宫成了皇上的妃子,莫非便是她?”
“是了,这事可不许在宫里提起了,这是大忌讳,要掉脑袋的。”
“多谢公公提醒。”
“也就看在你们是九殿下宫里的,才提点一下你们,换成旁人我也懒得管。”
乔殊予不解:“公公和九殿下很熟么?”
刚才那个老太监也是听说他们是萧络封的人便立马和颜悦色了,想着莫非萧络封在宫里的人脉还是挺广的?
“我要是能和九殿下熟就好了,我们这种小奴才,哪能跟殿下熟啊,只不过眼下啊这宫中,最不能惹的三个人便是大殿下、七殿下和九殿下。”
“是因为他们三个最有可能成为储君?”
小太监点点头:“虽然说三个人都有机会,但至少七殿下和九殿下是一母同胞的亲兄弟,两个人不管谁当都是能相互照应着的,所以二比一,当然大皇子那边实力也是不容小觑的。”
“那大学士之女是因为九年前那件事才被打入冷宫的?”
“兰妃娘娘是自请进冷宫的。”
“自请?”
“是的,虽说当初那件事闹得那么大,但皇上并没有怪罪兰妃娘娘的意思,只不过娘娘自己坚持要进冷宫。”
乔殊予心想,怪不得兰妃看上去跟其他妃子不一样,而且还有人伺候着,看上去似乎也很淡然。
难道是因为觉得自己是当初的罪魁祸首,所以觉得心有愧疚?可也不对啊,当初的罪魁祸首不该是幕后那个人么?
“好了你们是要回九殿下那边么?”
“九殿下在皇上那边,让我们过去,但是我们没找到路。”
“那离得有些远了。”
小太监领着他们走了一段路之后又仔细地告诉了他们大致的路线,之后便分开走了,乔殊予和贺呈淮两个人按照小太监说的方向走去。
“也不知暮暮那边如何了,我们耽误了这么久,他们会不会已经看完了?”
“就算看完了应该也会在那边等着的…那个人……”
“什么人?”
贺呈淮比了个噤声的动作,然后带着乔殊予往前快步走去,乔殊予也看到一个宫女鬼鬼祟祟地走到大树底下埋了什么东西。
待那个宫女离开之后,贺呈淮和乔殊予走到那棵大树底下,乔殊予道:“这个小宫女埋了什么?莫非是与谁传情书?”
“她是刚才兰妃身边伺候着的人。”
“兰妃身边?你确定没看错?”
贺呈淮摇了摇头,然后蹲下看了看,搬来小石头,只见下面放着一张纸,折叠起来的,隐约能看到有些字迹。
“兰妃身边的宫女搞什么?”
乔殊予问完之后见贺呈淮的神色似乎有些严肃,贺呈淮示意乔殊予看展开的信纸,乔殊予看了一眼,道:“我不识字。”
贺呈淮有些无奈,他倒是没想到乔殊予竟然不识字,“回去再说吧,这里不方便。”说着将信纸折好重新埋在石头底下,然后两个人离开了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