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牧。”叶恺然轻轻喊了一声，他好像特别喜欢叫原牧的名字。
原牧低头喝汤，并不与叶恺然对视。
“你近视多少度？”
“左眼一百七十五，右眼一百五。”原牧撕了片千层饼泡进汤里。
“我说你平时怎么不戴眼镜。”
“我不喜欢戴眼镜，除非上班时间，其他时间我都不戴，感觉戴眼镜很麻烦。”
“我也觉得麻烦。”叶恺然伸出筷子把原牧碗里的千层饼抢了过来，“想亲你眼睛的时候还得取下来。”
“快闭嘴！”原牧瞪着他，简直不能跟叶恺然聊天，话题说着说着就蹿到别的地方，“自己没长手？非得吃我的？！”
“你碗里的好吃。”叶恺然最喜欢看原牧无可奈何，他抬起头看着原牧，扬起嘴角无声地笑，脸上霸道的表情不言而喻，“我想带你去做激光手术。”
“没时间。”原牧才不搭理叶恺然，“成天忙死了，你看不出来？”
“我也忙啊。”叶恺然说，“为了今天能够见到你，我前天加了一宿的班。”
“活该。”原牧毫不领情，“你就该这么累。”
晚饭在原牧的白眼，叶恺然的坏笑，还有两人的拌嘴声中结束，叶恺然去洗碗，原牧去洗澡。
谁都没想到，到了休息时间，两个人又因为睡觉的问题而争吵起来。
原牧实在想不通，明明有两个卧室，明明有两张床，叶恺然为什么非得跟自己挤一张。他站在床边，看着半躺在床上，伸长了两条笔直的腿，假装认真看书的叶恺然，压住内心将要爆发的火焰说道：“叶恺然，你赶紧的，睡副卧。”
叶恺然停了一会儿才慢悠悠地把书放在床头柜上，双手抱胸，半眯着眼睛看向原牧：“我不。”
什么？他原牧没听错吧？叶恺然刚才的语气里分明充满了撒娇的韵味，仅仅是简简单单的两个字，可配上叶恺然低沉的烟嗓，还有懒散的眼神，愣是给这两个字增添了不少缱绻与温柔。
从原牧看到那条短信开始，他就有一种预感，叶恺然这个霸道并且蛮不讲理的家伙，一定会跟自己纠缠不清，如果自己不亲口说出他答应，两人的纠缠只会越来越难解，越来越深入。
忽略刚才叶恺然有些撒娇的语气，原牧抑制住即将抵达崩溃边缘的情绪，尽量心平气和地问了一句：“叶恺然，你为什么非得跟我一起睡？”
“你知道原因。”叶恺然说得云淡风轻，“还是说，你想听我再把原因说一遍？”
“别，我不想听。”原牧掏了掏耳朵，“谁知道你又会说些什么肉麻的话。”
“那我问你，原牧，你为什么不让我跟你一起睡？”叶恺然紧盯着原牧躲躲闪闪的眼睛，语气依旧平淡，“我们又不是没同床共枕过。”
“谁跟你同床共枕？”原牧急得快要跳脚了，“那是意外！偶然事件！”
“偶然事件我们都能睡在一起，更何况是必然事件。”叶恺然挑了挑眉，“还是说，你怕我？”
原牧最受不了叶恺然挑眉，先不说叶恺然的眉毛太好看，英挺而整齐，光是那挑眉的动作就让原牧觉得自己被叶恺然小瞧了，挑眉可能代表着挑逗和挑衅，可是在原牧看来，叶恺然的挑眉全部变成了挑衅。
“谁怕了？！”原牧当即就否认叶恺然的想法，跟他叫板。
叶恺然用了些力按住原牧的手臂，深深地看着他，“我不想一个人睡单人床，让我和你睡，好不好？”
“你个大男人还怕一个人睡？”原牧动了动手臂，发现自己丝毫未动，被叶恺然压在身下，的确是一个漏洞百出的姿势，这让原牧几乎无法反击，“幼稚不幼稚？怕黑还是怕鬼啊？”
“我不怕黑，也不怕鬼。”叶恺然松了手，放弃似的垂下头，脑袋埋进原牧的颈侧，最后一句话说出来时声音压得更低，带着伤感与颓废，“我怕没你。”
叶恺然是故意放松手臂的，他在心里跟原牧打了一个赌，他赌原牧一定会心软，一定会答应他留下。其实他有很多种方法让原牧留下自己，可是他不想那么做。他只想让原牧心甘情愿地留下自己，这样的话，原牧安心，他自己也欢喜。
在生意场合的叶恺然与现在的性格可以说是两个极端，平时的他未雨绸缪却并不拖泥带水，深思熟虑却并不死缠烂打。可是现在，连他自己都感觉出来了，他对待原牧是真真正正的特别，切切实实的独一无二。他的占有欲强烈但并不扭曲，他的态度霸道中带着温柔与细致，他的感情深沉中带着无法抵抗的诱惑与吸引。他现在更加确定他对原牧的感情，他想让原牧的微笑与皱眉，生气与开心，愤怒与温和，全都是因为自己。除了他，再也没有其他人可以让原牧这么做。
很显然，叶恺然赢了。当叶恺然说出最后四个字的时候，原牧清清楚楚地听到了自己内心深处最后一根防线断裂的声音，“啪嗒”一声，那么响，响到震碎了原牧内心所有的不情愿，响到让原牧的怒火全部熄灭，响到让原牧在回声中听到了叶恺然只在自己面前表露出的脆弱。
叶恺然一定经历过什么，不然，为什么自己的心会莫名其妙地疼了一下？原牧看着天花板上明亮璀璨的吊灯，有那么几秒钟的时间，双目失去了焦距。半晌，他终于闭上眼睛，深呼吸了一口气，连同叶恺然霸道而清新的气息一起吸进肺里，然后抬起手在叶恺然背上用力拍了一下，故意没心没肺道：“你丫的，要睡就睡！再这么肉麻，我就把你丢出去喂野猫！”
“喂野猫没用。”叶恺然抬起头，又变得生龙活虎起来，一双带笑的眼睛望向原牧，“你不说我肉糙么，野猫不吃。”
“你个——智障！”原牧感觉自己快疯了，跟叶恺然正常地说个话怎么那么困难！他翻了个白眼，然后推开叶恺然，出了卧室去关客厅、厨房、还有浴室的灯。再次回到卧室的时候，叶恺然已经钻进被窝了，依旧拿着刚才的那本书看着。
原牧走到床的另一侧，上了床，看着叶恺然：“你看得懂么？”
“看不懂。”叶恺然放下书，如实回答。
“……那你还看个什么？”原牧简直不明白叶恺然的行为。
因为上面有你的味道。当然这句话叶恺然并没有说出来，毕竟他自己都觉得有些肉麻了。
“睡吧。”叶恺然伸出胳膊准备关灯。
“等会儿等会儿！”原牧抓住叶恺然的胳膊，“我眼药水还没滴，等会儿我关灯。”
叶恺然看着原牧伸长了手臂，越过自己去拿床头柜上的眼药水，直接握住他的手说道：“我帮你。”
“好啊。”出乎意料的，原牧居然没有拒绝。他把眼药水放在叶恺然手里，躺好之后对叶恺然说道，“一只眼两滴就行。”
叶恺然拧开塑料小盖子，低下身看向原牧的眼睛，双眼皮，眼睛的形状圆圆的，眼睫毛长长的，卷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