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9。
萧子安听言欲从树上跳下,沈七七却阻止,“你呆树上说话就行,我听得到。”
萧子安:“……”
明显想避闲的态度让萧子安不满,“沈七七,可别忘了,现在是你在求我帮忙!”
沈七七翻了个白眼,“那你要去太子寝殿,我再给你摆桌酒宴,我们举杯详谈么?”
“……”萧子安坐在几根树枝上,揶揄道:“沈七七,前些时候你不才说非太子不嫁,想享这份荣华富贵么,这才多久,你就改变主意了?”
沈七七刚想说话,只觉胃中一阵难受,她捂着胸口干呕了几下,看得树上的萧子安瞪大眼睛,“你,你该不会……!”
沈七七从袖中掏出颗酸梅含着缓解了下,没有隐瞒六皇子,“是,我有了。”
“那你还说要离开,寻我开心?”萧子安语气变冷。他也说不清这份冷意是因她的欺瞒还是其它。
“正因有了,我才要走。”沈七七靠着树干抬起头,面色难得一见的郑重,她眼眶微红地看着六皇子,“你比我更清楚宫中的争斗,处在深宫里,即使我想只过自己的日子,可要置身事外根本不可能……
我可以忍受规矩,可以忍受他暂时无法抛开的女人,但我不想有朝一日,我因为种种原因,变成自己都讨厌的那种人;更不想有一天,我的孩子会被人挑嗦离间、反目成仇……所以我一定要离开。六皇子,求你帮我。”
很多年以后,萧子安都无法忘记这幕——沈七七仰着脑袋,青丝散落如墨,如水洗般的黑眼里闪着泪光,月光透过树叶散在她白净的小脸上,斑驳中又带着几分无法形容的、勾人的楚楚动人!
加之她所说的感受,萧子安更是深有体会,他,他的母妃,还有二哥……不管是否自愿,他们都处于争斗的旋涡。
这一刻,萧子安震憾无比,为她的眼神,语气,神态,话语,及她带给他的内心波澜。
若此前他还带着几分看戏的心理,此时,他全然坚定。
萧子安思索了一番,说道:“再过几日便是三哥册封典礼,他会提前两天住进东宫,你估计不能同去,介时你以送他的名义出府,返程中我会安排人将你送出京都。”
“东西我会替你准备,为避免怀疑,你什么都不要带。”萧子安又交待。
“知道了。”
眼看着阿兰快要回来,沈七七与六皇子快速交流了些细节,在见到阿兰身影时,不急不缓地往花园前边走去。
萧子安看着沈七七纤薄的背影,心间波澜久未褪去。
……
当晚,萧其琛回房时间较晚,且身上带有不少酒气。
他从后抱住沈七七,在她颈上轻吻,沈七七转身,回拥住他。
萧其琛哑声问,“我把你吵醒了?”
沈七七依恋地窝到他怀里,摇头,“恰好醒了。”
轻软的声音让萧其琛心头某念顿起,他伸手抚起沈七七纤背,沈七七自然明白他的意图,心里有点急,他不知道她有孕,没轻没重伤了怎么办?
萧其琛呼吸越发粗了,沈七七情急之下抓住他的手,“不可以!”
“管教嬷嬷惹你不高兴了?”萧其琛带着几分了然地道:“你就应付她一下,到时去了东宫,我会找名目把她打发走。”
肃王虽没能把管教嬷嬷赶出王府,却当她面警示过嬷嬷,不得做其它与礼仪不相关的事,亦不得管她的事;并且她学规矩时,屋外都有侍卫守着;她的吃食用度更是由下人多番检查,为了就是不出差错。
他都做到这份了,她又怎可能还有不高兴。
沈七七压住心头各种情绪,拧着眉头故做难受地说:“不关她的事,是我肚子有点不舒服。”
“怎么了?”萧其琛抚住沈七七肚子,关心问:“叫大夫来看一下?”
温热的大掌落在肚皮,沈七七差点落泪,她忍下泪,急中生智:“没事啦,应该是……那个要来了……”
萧其琛顿了下,反应沈七七说的意思,收回手,用力抱紧她,又是无奈又是火大,“怎么这么赶巧!”
沈七七躲在他怀里不动,嘴上嗔道:“这事我能控制么!”
萧其琛在她额上亲了亲,又吻了会她的唇瓣,终最喘着粗气把她推至一边用被子包好,“睡一旁不要动,不许引。诱我!”
沈七七:“……”
等到萧其琛熟睡,沈七七还是钻到了他怀里,将头枕在他结实的胳膊,贪恋地享受着他的温度。
萧其琛习惯性地伸手环住她的腰,将她搂紧于怀,还低声问了句,“这次日期是不是推了几天。”
沈七七听得一惊,刚想解释,却见萧其琛并未睁眼,显然是迷糊中随口问的,沈七七暗松口了气。
做戏做全套,第二天沈七七起来便用上了月事带,顺利避免了与萧其琛的亲密接触。
日子一恍,到了肃王住去东宫的时间,沈七七也将在今天离开。
这几天沈七七都表现自如,白天跟管教嬷嬷学礼仪规矩,有空就去陪小世子,虽舍不得,但好在除了贵妃娘娘对小世子无感,皇上太后等人都颇是宠他;即使没她在身边,他也会很好。
萧其琛如往常一般醒得很早,见沈七七也睁开了眼,他温柔道:“时间还早,你再睡会儿。”
沈七七摇头,“睡不着了,我给你拿衣服。”
说罢没顾肃王反对,下床取过他的衣物,亲自替他穿上。
萧其琛自然瞧到了沈七七眸底的失落,他亲了亲她额头,“这几日委屈你呆在府中,我已跟母妃说过,她会让嬷嬷今日回宫。若想出去带上婢女便是,但得注意安全。待我安排妥当,即刻来接你。”
沈七七心中酸涩,却是语调轻松地道:“知道啦,罗嗦!”
“敢嫌我罗嗦!”肃王逮住她好一番欺负,直到沈七七喘不过气才松,他捏着她脸蛋道,“先放过你,过几日再连本再利收回!”
沈七七捶了肃王胸膛几下,替他整理好衣物,两人一道用过早餐,肃王要出门时,沈七七恋恋不舍地拖住他的手,轻声问道:“让我送你,就送到宫门口,好么?”
萧其琛本想拒绝,可见着沈七七眼眶泛红的样子,心有不忍,点了颌。
“好啊,那你等我一下,我换身衣服!”沈七七欢快地进了屋。
萧其琛:“……”
沈七七进屋换了衣物,将准备好的信放于抽屉内,眼睛环视一圈屋内,取过了首饰盒里一枚通透的戒指,那是肃王上次跟她求婚用的,她没点头,戒指却归了她。
她马上要走了,带不走其它东西,就留着这枚戒指吧。
“好了没?”外边传来肃王的声音。
“好了!”沈七七调整好面部表情,笑着走了出去。
沈七七走到外边才知,此次去东宫的不止肃王,还有肃王妃,小世子及府中几位重要管事。
小世子见到他们,扭着肉乎乎的身子过来,“父王,七七,我和你们坐一块!”
沈七七自然是求之不得。
马上缓缓行在路上,沈七七心里一直想着马车能走得再慢些,能让他们一家四口一起多呆会儿时间。
马车里,小世子缠着沈七七逗趣着,沈七七心头的伤感堆得快要溢出,却是生生忍着,装出正常表情陪小世子说话。
不多久,随着“吁”一声,马车停了下来,前边的李盛唤了声“殿下”。
沈七七知道这是到皇宫前了,她亲了亲小世子脸颊,心里很想让他叫自己一声娘亲,到底怕被肃王看出端倪,笑着说,“霖儿,我不能陪你们进去了,这几天要乖哦,还有记得想我。”
小世子此前已问过原因,所以没有吵闹,“知道,七七也要乖乖!”
沈七七鼻尖一酸,眼睛有了泪意,“好。”
小世子被李盛抱下,萧其琛跟着下去,沈七七看着他高大的背影离开,心口一滞,不自主地跳下了马车,冲去紧紧抱住了他的硕腰!
“怎么了?”萧其琛回拥住怀中的小女人。
沈七七在肃王胸膛前蹭了蹭,想故做轻松说两句,喉间却是哽得一字都吐不出,索性不住,更紧地抱着他。
萧其琛扶起沈七七,见着她玄然欲泣的模样,心中生疼,指腹拭过她的泪花,低声道:“我欠你的,他日一定双倍补偿。”
沈七七知道肃王误会了,他以为她在难过不能与他一起进宫,沈七七没有解释,只是点了点头,再点了点头。
……
沈七七重新坐上马车,原本热闹的马车只余了她一人,到处空荡荡的。
沈七七正伤感着,只觉马车颠了几下,接着传出小厮的闷声,随后车帘被掀开,马车上陡然多了一人——吕长风!
沈七七惊了,“吕长风?!怎么是你?”
不该是六皇子吗,为什么来人会变成吕长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