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吧,大人有大量,原谅你了!”我佯装非常不计前嫌地挥了挥手,然后迫不及待地挣脱开乔盛年的手臂,跳下床,穿上拖鞋奔到走廊上,几只小奶狗立即欢快地朝我围了过来。
逗了小奶狗几分钟,我忽然抬头看向唐钰,略有迟疑地问道:“唐钰你爷爷昨晚不是心脏病犯了送进医院了吗?现在脱离危险了吗?”其实我想表达的是,你爷爷还在医院里躺着,你丫却兴致勃勃地在这里玩狗,老爷子知道后不会气得从病床上跳起来吗?!
提起这个话题,唐钰脸色略沉,“什么心脏病犯了,那是我爷爷骗我回去相亲的招数,还好我够聪明,回家之前先给我堂哥打了个电话,真是气死了,我堂堂秦氏六少,玉树临风,风流倜傥,要家世有家世,要颜值有颜值,我爷爷竟然会觉得我找不到老婆,嫂子你听说过凌晨两点给安排相亲的吗?”
乔盛年端着两杯冰咖啡走过来,递给唐钰一杯,眼帘微掀,“老爷子很担心你!”
“切,我有什么好担心的?我可是大名鼎鼎的唐钰!”唐小六耷拉着脑袋,气鼓鼓地把自己白皙纤长的手指往阿拉斯加刚刚长牙的嘴巴里塞。
乔盛年喝了口咖啡,整好以暇道:“老爷子还挺担心你是个受的!”
“噗――”
唐钰一口咖啡喷出来,简直以为自己听错了,满脸不可置信的表情。
“我爷爷觉得我是个……受?”唐钰咬牙切齿,脸上表情几经变化,非常复杂,那个“受”字发音千回百转,在后牙槽里磨掉好几层皮,才从唇缝儿里挤出来。
乔盛年唇边噙着淡淡的笑,不置可否。
唐钰嘴角抽搐,简直痛心疾首,急吼吼地嚷道:哥,凭良心说,我这么攻气十足,我哪里像受啊!我是万年总攻好吧?!”
乔盛年若有所思地打量了唐钰一眼,歪了歪头,单手撑着下颌道:“凭良心说,看不出来!”
“……哥!”唐钰有些内伤,脸上表情瞬间垮掉,拖着颤巍巍的嗓音,神情哀怨地喊了乔盛年一声,周身气息很是悲凉。
又闷声和几只小奶狗玩了一会儿,唐钰忽然仰头,眼睛里有亮晶晶的光,满怀希冀地问道:“哥,能给我一只吗?”
乔盛年转身,毫不犹豫地拒绝,“不能!”
唐钰,“……”
吃过早饭,收拾好餐具,乔盛年又去厨房热了两杯牛奶盛进三只带奶嘴的奶瓶里,还煮了三个鸡蛋,放在凉水里滚了几圈,剥开蛋壳后,将蛋黄掰碎成很小的一块,表情认真地放在唇边轻轻吹了吹。
三只小奶狗并排着蹲坐在乔盛年脚边,仰着脑袋,圆溜溜的小眼睛直勾勾地看着乔盛年手里的蛋黄。
暖意融融的淡金色阳光从落地窗外落进来,在乔盛年身上笼了一层薄薄的纱,那个俊美无铸的男人,宛若远古神祗般,强大却又温柔。
我端着一盆刚洗好的樱桃从厨房里走出来时,看到的就是这样温暖静谧的一幕,一个男人,三只小奶狗,画面非常和谐,没有任何违和感,那个在资本市场上声名赫赫,生杀予夺的男人,此时此刻正在小心翼翼地给三只小奶狗喂掰碎开的蛋黄,饶是眸色再冷清凉薄,也掩不住他骨子里的温柔缱绻。
我忽然有些心动。
以前梁泽给我买过一只苏格兰折耳猫,但是梁泽对动物毛发过敏,所以他极少和那只猫亲近。
而现在,乔盛年眼睫微垂,无微不至地照顾着那几只小东西的认真样子,让我有些移不开视线。
我抬腿朝乔盛年走过去,拎起一颗大樱桃塞到他嘴里,“你也喜欢狗啊?”
乔盛年侧眸看了我一眼,笑道:“以前不喜欢,现在喜欢了……你喜欢的东西,以后我都想试着去喜欢!”
爱屋及乌!
我指尖动作微顿,心里忽然涌起些奇怪复杂的情绪,似暖非暖,触动心底最柔软的某个角落,那道坚硬的外壳“咔嚓咔嚓”裂开了好几道缝隙。
乔盛年侧过身来,眉尾含着明艳惑人的笑意,吻上我的唇,淡淡清爽的薄荷气息顺势涌入口腔里,
“樱桃很甜!”乔盛年挑了挑眉,得逞而挑衅地看着我。
客厅里的气氛顿时有些迷离。
我干咳一声,不自然地收回视线。
几只毛茸茸的小奶狗蹲坐在地毯上,正眼巴巴地看着乔盛年手里的蛋黄,着急得不行,绕着乔盛年脚边直转圈,拼命摇尾巴,喉咙里发出奶声奶气的“呜呜”声,那只小哈士奇干脆爬到乔盛年脚背上,两只前爪往前一扑,笨拙地抓住乔盛年的裤腿,想要爬到沙发上来。
“小东西!”乔盛年伸手将那只小哈士奇抱到腿上,宠溺地揉了揉它的脑袋,其他两只小奶狗见状,也纷纷有样学样地跳到乔盛年脚背上。
我弯腰将两只闹腾的小狗抱到沙发上,拿过桌子上的热牛奶喂给它们,若似漫不经心地说道:“乔盛年,我忽然发现,你其实挺温柔的!”
乔盛年淡笑,“发现得还不算晚!”
——
哈士奇不愧是狗界的智商担当,从小就表现出了极强的撕家能力,而且特别具有号召力和感染力,经过短短一下午的时间,萨摩耶和阿拉斯加的画风就被带偏了,三只小奶狗,满客厅疯跑,逮着什么就啃什么。
我被乔盛年掐着腰按在卧室的床上,心惊肉跳地听着楼下客厅里隐约响起的花瓶碎裂声,右眼皮猛地跳了一下!
不好!
“我电脑还在客厅里……”我手肘撑着床,刚爬起身,就被乔盛年拖着手腕扯了回去。
“唔……”我闷哼一声,五官几乎拧在一起,咬牙道:“乔盛年!”
乔盛年嗓音慵懒散漫地低笑了声,我顿时腿软,那种酥酥麻麻中带着疼意的感觉宛若被强电流击中,我猛地瞪大眼睛,深深倒吸了一口凉气,脑中一片空白。
不知道折腾了多久,后来,我迷迷糊糊地想,明天要去梁泽那里把那只折耳猫带回来。
第二天吃过早饭,乔盛年前脚开车去了公司,我后脚就打车去了梁泽那里,没想到给我开门的竟然是陈晓琳,梁泽的妈妈。
这个出身于江城书香门第世家的女人,周身有种从容沉淀的书卷气息,已经五十多岁了,却还依然保养得特别好,脸上没有半条皱纹。
在我印象里,陈晓琳永远都是这样一副端庄雍容的贵妇姿态,妆容精致,头发一丝不苟地盘在脑后,用层层粉底将自己伪装得无懈可击,即便当初得知梁泽父亲出轨时,她也平静淡然得宛若一潭没有任何生机的死水,情绪掩饰得滴水不漏,并没有像普通女人那样大吵大闹。
万千瞩目的镁光灯下,陈晓琳对着镜头淡然微笑,“世城不过是犯了一个全世界绝大多数男人都会犯的错误,我能理解他,也能原谅他,大家可以放心,我们不会离婚的!”
一番话,尽显梁氏当家主母宽容大度的姿态,成功保住梁氏集团的股价。
她似乎没有什么特别喜欢的东西,却唯独对香奈儿这个品牌情有独钟,一年四季,身上都穿着香奈儿的最新款。
我没记错的话,她身上这件宝蓝色连衣裙就是上个月香奈儿刚推出的最新款,外罩一层白色薄纱披肩,颇有几分民国军阀姨太太的雍容典雅气质,即便是在家里,也要踩着双七厘米的细跟高跟鞋,打扮得珠光宝气,举止间透着上流社会的华贵。
“阿姨,您好!”我后退半步,淡淡地冲对方打了个招呼,很疏离的态度。
我和梁泽在一起时,陈晓琳私下里几乎没给过我好脸色,在她眼里,我不过就是个妄想飞上枝头做凤凰的野麻雀,就像当年勾引梁世城出轨的那个小三儿一样,被她深恶痛绝。
果然,见到我,陈晓琳微微皱眉,声色俱厉道:“怎么是你?你和阿泽不是已经分手了吗?你又来这里做什么?还想纠缠阿泽吗?你这个女人到底有没有羞耻之心,被男人甩了,还要上赶着倒贴是吗?”
我眉心微蹙,不卑不亢道:“阿姨您误会了,我不是来找梁泽的,我只是来拿我的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