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宴。
纸醉金迷,灯红酒绿。
那是宋励阳第一次见到活的许繁简。
当时,易北初和傅子期那两个滥情至极的花心大萝卜正在和两个刚出道的小嫩模玩调情游戏。
宋励阳有特别严重的洁癖,向来不喜欢参与这种风月之事,周身冷清的气场实在与这种场面违和,他坐在角落沙发里,腿上放着笔记本电脑,修长手指时不时地轻敲几下电脑键盘,百无聊赖地刷着微博。
许繁简手里拎着个空酒瓶子,十分豪迈地踹门而入时,除了宋励阳,其他人都下意识地扭头去看,宋励阳却始终面色淡然,眼底没有任何情绪波动,眼皮都没有抬一下。
直到耳边传来那声甜腻腻的“嗨”,尾音婉转,宛若融了暖熏熏的糖浆。
宋励阳眼睛微微眯起,猛地抬起头。
包间里的光线稍微有些昏暗,适应了几秒钟,才看清楚来人的长相。
宋励阳心头微动。
许繁简!
她似乎有些喝多了,身形不稳,单手扒着门框,半个身子探进包间,咧着嘴傻笑,因为醉意,那双漂亮的眼睛里宛若蒙了一层迷离的雾气,漆黑明亮。
灯光暗沉不明,她眼底却有一圈璀璨明艳的波光在流动,她打量了包间里的人一圈,略作震惊地感叹道:“不愧是夜宴啊,每个牛郎都长得这么好看,两千块换春宵一度,顾唯一,咱俩今晚赚了!”
“牛郎?”傅子期眼角一抽,差点儿将嘴里的红酒笑喷出来,扭头,幸灾乐祸地对宋励阳说道:“三哥,这女人说我们是牛郎?”
“不是我们,是你!”宋励阳嗓音冷清,眸色淡淡地瞥了许繁简一眼,然后不动声色地反手盖上笔记本电脑,“不过,这就是小六给我们准备的惊喜?”
笔记本电脑屏幕由明转暗,傅子冀不经意间一瞥,看到宋励阳刚才刷的那个微博主页的博主昵称叫“华策萌萌哒的繁简”,微博认证是华策文学网责任编辑。
收回目光,傅子冀若有所思地看了宋励阳一眼,却宋励阳唇角微勾,垂眉,慢条斯理地整理了下衬衣袖口,宛若蛰伏在暗处已久的野豹准备开始狩猎。
很是阴险腹黑。
宋励阳眸色灼灼清冷地看着许繁简,唇边笑容透着某种势在必得的意味。
念念不忘,必有回响。
许繁简,我们终于见面了!
虽然见面方式有些出乎意料,不过倒是省了他以后费心思去刻意接近她。
傅子期在旁边幸灾乐祸地笑道:“我看,这恐怕不是惊喜,而是惊吓吧!唐小六是不是最近被老爷子逼着相亲逼疯了,这可不是他的风格啊!”
“对我而言,确实是个惊喜!”乔盛年忽然开口,漆黑阴沉的目光扫过顾唯一和许繁简,放下手里的红酒杯,站起身朝许繁简走过去。
“嘿嘿,小帅哥……”许繁简咧着嘴,笑得像个猥琐的傻子,张开双臂朝乔盛年扑去。
宋励阳眉头微皱,刚想起身上前,乔盛年身形微侧,于是许繁简扑了个空,直挺挺地朝宋励阳扑过来。
女上男下的姿势,许繁简将宋励阳扑倒在沙发上,然后隔着衬衣,伸手在宋励阳胸口抓了一把。
“哎,卧槽!不好,要玩脱了!”易北初和傅子期唇边笑容瞬间僵住,动作僵硬机械地扭头对视了一眼,忙扑过去,一人拖住许繁简一条胳膊往下拽,许繁简大力出奇迹,挣扎着飞起两脚踹开易北初和傅子期,两人愣是没把她从宋励阳身上拽下来。
许繁简双手环抱住宋励阳的腰,眯着醉醺醺的眼睛扫了易北初和傅子期一眼,刚要开口,忽然“呕”的一声打了个酒嗝,差点儿吐宋励阳脸上,好在她及时咽了回去。
“……”易北初和傅子期不自觉地滚动了下喉结,顿时也感觉有些想吐。
两人用一种宛若看怪物的眼神儿看着像癞蛤蟆一样死死趴在宋励阳身上的许繁简。
众所周知,江城三少宋励阳有非常严重的洁癖,近乎于病态,每天要换三件衬衣,而且极其厌恶别人的亲近,尤其是女人。
今晚,恐怕某个醉鬼要倒大霉了!
毕竟,那位双修了美国哈佛大学经济管理学和心理学双学位的宋三少以腹黑阴险而著称江城,整人从来不亲自动手,却能把人收拾得生死不如。
于是,就连向来没有什么好奇心的傅子冀都忍不住偏头看了许繁简一眼,温润精致的眉心轻轻蹙起。
可出乎众人意料的是,宋励阳并没有冷着脸将许繁简从身上掀下去,更叫人大跌眼镜的是,向来不近女色的宋励阳竟然十分亲昵地抬手揉了揉许繁简的发顶,唇边冷峻笑容里隐隐融开一抹宠溺温柔。
傅子期推开贴到他怀里的小嫩模,猛地从沙发上弹起来,宛若见鬼似的惊叫一声,“卧槽,这什么情况?三哥你被鬼上身了?建国以后可不许成精的!”
宋励阳眼睛微微眯起,眸色阴冷地瞪了傅子期一眼,“闭嘴!”
不远处的包间门口,乔盛年凭借着绝对性的身高优势将顾唯一困在他和墙壁中间,两个人不知道低声说了些什么,乔盛年面色微变,忽然弯腰将顾唯一竖抱起,用力向上一提,轻而易举地将人抗到了他肩上,转身往包间外走去。
傅子期震惊得目瞪口呆,“我靠,这又是什么情况?”
乔盛年脚步微顿,嗓音冷冽低沉道:“她今晚归我了,另外那个,丢出去!”
傅子期顿觉整个世界都玄幻了,摸着下巴感慨道:“今晚简直中了邪,一个两个都太不正常了!”
“咦?顾唯一?你去哪儿?”扭头看见顾唯一被乔盛年扛出了包间,许繁简忙挣扎着从宋励阳身上爬起来,身形晃荡地往前追了两步,结果脚下一绊,“咕咚”摔倒在地,幸好地上铺着很厚的羊毛地毯,她倒是没摔疼,却十分欢快地在地毯上打起滚儿来。
“好软和,好舒服啊!”
傅子期和易北初再次面面相觑,都从各自的眼神儿里读出了一句话,“这可别是个傻子吧!”
“我刚才出现幻觉了,竟然看见盛年哥扛着一个女人从这里出去了……”恰好唐钰从包间外走进来,见状,错愕话音辄止,绕着许繁简转了几圈,然后饶有兴致地蹲在许繁简跟前戳了戳她的脸,仰头问傅子期道:“我去,四哥,这又是表演什么助兴节目呢?现在不流行投怀送抱,改成撒泼打滚了?也是够拼的!”
“滚开!”宋励阳面无表情地踹了唐钰一脚,然后俯身把许繁简从地毯上抱起来,在她腰上掐了一把,皱眉低喝道:“闭嘴,别在这里耍酒疯!”
唐钰目瞪口呆,震惊得下巴都快要掉下来,顿时也就顾不上衬衣上的那个鞋印了,扭头看向傅子期,急吼吼地问道:“四哥四哥,这到底什么情况?这女人谁啊?”
傅子期耸了耸肩,满脸“你问我,我问鬼?”的表情。
“嗷,疼疼,疼疼疼,是哪个不识相的小王八犊子居然敢掐老娘的肉?”被宋励阳打横抱起的许繁简突然发出一声杀猪般幽怨的嚎叫声,猛地从宋励阳怀里探出头来,说时迟那时快,还不等众人反应过来,她挥起爪子就朝宋励阳的脸抓去,幸好宋励阳不是一般人,反应很快,脸微侧,许繁简的手指堪堪贴着他脖子滑过。
换作其他人,许繁简那一爪子能当场抠掉他的眼珠子。
当时,众人就惊见,一道长长的抓痕从宋励阳白皙的耳侧一直蔓延到他那件金丝绣线镶边的衬衣领口,很是惹眼。
宋励阳光荣地挂了彩。
唐钰呆萌地眨了眨眼,再次扭头看向傅子期,愣愣地问道:“……被挠了,这得打狂犬疫苗吧?”
傅子期神情严肃地点头。
挠完了宋励阳,许繁简还不肯消停,挣扎着从宋励阳怀里跳下来,挥着爪子又朝唐钰挠去。
唐钰大惊,双手抱头,欲哭无泪,“我去,哪里来的疯子,大姐大姐,咱们有话好好说,你丫别挠我脸,别挠我脸,我不要面子的啊!”
于是,唐小六也光荣负伤,抬手捂着左脸颊上那道被指甲挠出来的血痕,欲哭无泪。
在场的易北初和傅子期何曾见过这种阵仗,被许繁简打滚撒泼的架势震惊住,又或者被她女土匪似的气场所折服,面面相觑。
宋励阳眉心微蹙,抬手在许繁简腰侧软肉上掐了一把,沉声呵斥道:“再闹把你送回意大利!”
许繁简顿时消停,“我不回意大利!”
“那就乖乖的!”
“……”在易北初、傅子期和唐钰震惊得宛若见了鬼的目光下,宋励阳抱着许繁简离开了夜宴。
几分钟后,宋励阳的白色宾利停进了“盛世国际”的地下停车场。
宋励阳看似不怎么温柔地抱着许繁简,进了房间,松手把许繁简扔到酒店房间那张柔软的大床上,居高临下地看着她,沉默半晌,唇角倏地上扬,勾起抹冷峻阴寒的笑意,然后,慢条斯理地单手解开了衬衣领口的扣子。
“许繁简,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却偏要刨个洞爬进来,这份大礼,我就收下了!”
宋励阳俯下身,手指轻抚着许繁简漂亮秀气的眉眼,忍不住轻笑出声。
活了三十多年,第一次心情这么愉悦!
念念不忘,总会有回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