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江那块地当时是由方芷出面谈的，目的只不过是让陆合放松警惕，当然向伟川这么做，也不是没有私心，至少他考验方芷是用了一点手段。他一直认为女人应该要聪明，所以方芷的聪明，正合他意。
“店你已经开了，还有什么想法，不妨都说出来。”向伟川看着前方的空地，这么大的一块地，拿到手了，接下来的项目会更加诱人。
方芷笑了，和他一样平视前方，“暂时没有了，我懂得适合而止，你别再试探我了。”
“你太聪明了，所以我再送你件礼物。”向伟川转过脸来看她。
方芷惊讶，“礼物？那最好送我些实用的，比如钱，这个东西最靠谱，比你们男人还靠谱。”
钱比男人靠谱？
具体说，应该是男人的钱比男人更靠谱。
向伟川想不到这个年轻的女人，居然会说出这种历经沧桑的话，假如她是真的经历过一些什么的话，那应该还可以解释得通。
“百分之三吧，明天你跟皮吉去事务所签字。”说完，他先走了。
方芷站在空地上，看着远方一望无际的田野，这是一块废旧的地皮，应该很多年了。她想起当初向伟川让她去谈的时候，她知道他不过是利用了她，女人出面，总是和男人不一样，对方放松了警惕，下手就更容易了，更何况她并不代表谁。
百分之三，换算成钱，应该也有好多个零了。
她仿佛是一夜之间暴富，这种不劳而获的成就感来自男人，她终于明白为什么会有那么多女人前赴后继的栽在男人身上，其实不过是输给了钱这个东西。
今天的松江射击场似乎很热闹，来的不止向伟川，还有不少有钱人，因为方芷看到了停车场里多出来的车，兰博基尼，五百多万的豪车，尤其是车牌，这在上海是很少见的。
“你的朋友？”车停下来了，还没下车，她看着窗外的车问他。
向伟川的司机已经替他们打开了门，他看一眼，只是说：“私人聚会，都是一些常来往的兄弟，见见吧。”
私人聚会？那她会见到哪些人？他的好朋友？
为什么方芷会有一种很特别的感觉，通常来说，像她这种身份，是不适合来见这些人的。
“我以为你不紧张的。”向伟川见她半天愣着没动，站在车门边勾着嘴角揶揄她。
方芷大方的下来了，跟在他后面朝里走去。
四个人，两男两女，其中一个，她认识。
“来，认识一下，方芷，这是我的朋友，这是白总和他的太太，这是凌总和他的太太。”向伟川难得有亲和力，拍着她的肩膀，把她往人前一推。
这个白总她好像在哪里见过。
“你好，方小姐。”都纷纷打了招呼，很随意的那种，没有让她觉得不适。
她也笑着点点头，“大家好。”
“行了，别整这些虚的，小白，凌晨，今天难得你们两个人有空过来，玩两局？”向伟川看着眼前的两个男人，突然说。
白宇谦站起来了，一身白色的休闲装，潇洒利落，他笑着就往外走，也没说话，倒是凌晨走过来拍了拍向伟川的肩膀说：“伟仔，你最近眼光不错。”
“人以群分，借你们二位的光了。太太们，你们随意，方芷，招呼一下小萩和方萱。”向伟川说着就往外走，还不忘提醒她招呼客人，倒还真是把她当自己人了。
男人们一走，方芷就笑了，朝方萱点点头，坐了过去，“大姐，好久不见。”
方萱是方家的长女，是她继父的侄女，自然也是她没有血缘关系的堂姐了。从进来开始她就在看自己，只是碍于男人，方萱没有开口而已。
方萱站起来了，她拧了一下眉毛，才问她：“小芷，你怎么会跟伟仔在一起？”
方芷知道她想说什么，只是淡淡笑了一下，不忘和另一个人打招呼：“白太太，你随意啊！”
“没事，你说吧，萩萩是我的闺蜜。”方萱说。
米阳萩是局外人，知道她们是姐妹，她是有些惊讶的。但是方萱似乎不太高兴，方芷当然也知道她不高兴的原因，像向伟川这样的人，认识了这么多年，她们都是了解的。
“大姐，我是成年人，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方芷只能这么回她。
纵然不是亲姐妹，但是在方家，三姐妹的关系一直不错，方萱又是老大，遇到这样的事，她不可能完全袖手旁观。所以她说：“小芷，你现在不经常回家，我也见不到你，对你的事情不太了解，但我是你姐，有些事，我要提醒你，向伟川不适合你。”
“我知道呀，没关系大姐，我和他说好了，谁都不认真。”
方萱是结了婚的人，她自己的事都花了很长的时间去消化的，现在妹妹堂而皇之地跟她说这样的话，她怎么会不生气？
方萱的脸色变了，“小芷，向伟川跟白总，还有凌晨的关系不错，他的事我比你了解，明明知道不可能在一起，你为什么要把自己搭进去？”
“大姐，我没有，我说过，不会认真的。”方芷也解释得头疼，她就怕这样的事，尽管知道方萱是真的为她好，可是解释太费力，她宁愿别人不问。
“那你图什么？钱？小芷，你不应该是这样的。”
方芷的脸色也变了，一旁的米阳萩见形势不对，赶紧就站起来打圆场了，笑着说：“好了，萱萱，你别端姐姐的架子了，方小姐也有自己的朋友啊！别这么严肃好不好？姐妹好不容易见一次面。”
米阳萩说话给人的感觉很舒服，方芷也知道闹翻了不好，只好笑了笑，说：“大姐，你新婚刚过，应该开心一点，姐夫很帅啊！很抱歉没有时间参加你的婚礼。”
方芷给了台阶下，方萱自然也不好再继续为难下去了，她叹了一口气，也坐了下来，说：“我结婚你都不来，我这个姐你估计也不想认了是吧？”
语气平缓了，方萱佯装生气。
“别啊姐，我是忙的，真的，我包了大红包给你呀！再说了，你可不能只怪我，方荃不是也没回来吗？”
“你们呀，两个活宝。你有空去美国看看她，都成书呆子了。”
“是吗？据说读了博士呢！还准备博士后……”
忘记那些不好的，聊起来，叙叙旧，其实也还不错。方芷总算是放心了，面对这个姐姐，她还是不想闹得太僵。坦白说，方家的人，对她都挺不错，她妈妈嫁给了方荃的父亲，她和方荃也相处得不错，只是一个在美国，一个在中国，不常联系而已。
男人回来的时候发现三个女人聊得挺愉快，凌晨突然就捅捅向伟川，问他：“你找的这位还不错，怎么，打算改邪归正了？”
“我一直是正派人士，你看不出来？”男人之间的揶揄有时候也挺有意思。
“这个时候你可别跟我说人以群分，你要这么说，我就退群了啊！”凌晨继续打趣。
向伟川摇头，“阿晨，你这个婚结早了。还不如跟小白一样，你看他，多精明。”
矛头指向白宇谦了，后者没说话，只是淡淡的笑，倒是凌晨瞟了一眼，才说：“他哪里是潇洒，还不是跟你一样，没搞定，人小萩没点头。”
“是吗，小白？”向伟川揶揄。
白宇谦扫了他们一眼，径直朝里走了，懒得搭理他们。
“伟仔，哥们儿得奉劝你一句，女人不是越多越好，你自己好自为之。”凌晨的话让向伟川一滞，他是有所指。
“聊什么这么开心？”人都坐下来了，向伟川一只手搭在方芷的椅子上，笑着问她们。
方芷回过头，冲他一笑，“人生和理想啊！”
“那你的理想是什么？”向伟川笑着问她，她真的没看过他笑，这种看上去并不是笑容的表情，只有方芷知道，他现在心情不错。
方芷想了一下，“赚钱。”
“那是男人干的事。”向伟川评价。
方萱就坐在他对面，听他这么说，张嘴就道：“所以女人就是来花钱的，是吗？”
向伟川没想到方萱会接他的话，摇摇头就对凌晨说：“阿晨，我知道你为什么最近变化这么大了？所以你要是缺钱，记得来找我。”
“滚，谁要找你借钱。”凌晨毫不犹豫地啐他。
众人都笑了。
这个下午很愉快，其实除去和方萱的前半段对话，方芷觉得至少她还可以完全沉溺其中，短时间是去想的。但是很快，她就知道，自己还是要面对一个真相，那才是他逼她正视自己的真相。
河内，这是她第一次从向伟川的电话里听到的地名。她听到皮吉对向伟川说：“哥，玉小姐生病了。”
然后为了那个“玉小姐”，向伟川连夜赶回了越南，并没有知会她，连着那半个月的时间，他没有给她电话，甚至连她试着给他电话，也只是机械的回复。他带走了皮吉，整个家里，除了秦叔，没有她熟悉的人了。
她问秦叔：“玉小姐是谁？”
秦叔有些犹豫，最后也只是告诉她：“玉小姐的事，只有皮吉知道，我们都不是太清楚。”
后来有一次她喝多了，坐在台阶上给皮吉打电话，她问他：“皮吉，越南的玉小姐叫什么名字？”
皮吉在那边沉默了很久，也只是告诉她：“方小姐，这是哥的事，我不能说。”
“皮吉，你说吧，我不告诉他，你放心。”
她不知道是不是自己打动了皮吉，还是她利用了皮吉的感情，皮吉才告诉她，那个女人的名字叫做“玉清雨。”
“是他的女人？”这个名字真好听，她一直觉得自己改名叫“方芷”以后也挺文雅的，可是这个名字，比她的还要好听。
皮吉没说话，最后是她把电话挂了。那一晚，她喝了好多好多的酒，醒来的时候在床上躺着，没见到向伟川的影子。下楼的时候，秦叔说：“向少昨天很晚回来，在后院找到你，你喝醉了。”
她真的醉了吗？她一直觉得自己是千杯不醉的。
她笑笑，对老人说：“秦叔，以后我不住这里了，店里的生意很忙，我搬去店里住，有什么事您给我电话。”
秦叔一急，就问她：“向少同意了吗？”
方芷笑着说：“他同意了呀，我今天就搬走了，有时间我再回来看您。”
这是向伟川的世界，她要一点点的脱离，即使不是现在，也会是将来，因为梦做久了，也是会疲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