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明彩儿那小丫头平时看起来一本正经的，那天夜里竟然会单独约自己去河边幽会，还主动……
啧啧，想起那日的销魂滋味，王敛顿觉口干舌燥！
也不知道眼前的这个小妮子在床上的滋味儿，是不是也和她那风骚的小堂妹一样令人蚀骨？
要不是爹娘还在场，王敛真想现在就立马将明玉秀扑倒在地上，好好儿地疼爱一番！
感觉到王敛投射在自己身上灼烈而猥琐的目光，明玉秀厌恶地皱了皱眉，这人还真是恶心！
忍下心头的反感，她淡淡开口朝王守财道：
“王老爷，我今天来，是想跟您商量一下，令郎王敛跟我家堂妹彩儿的婚事。”
沉浸在意淫中的王敛冷不丁听到这话，陡然清醒，立刻就跳了起来：
“都跟你家里说好了是你，怎么又要换你堂妹？我不许！”
王守财也是有些诧异：
“呃——上次你祖母来，听她说你堂妹得了急病，要将新娘子换成你，我们虽觉得不太妥当，但到底顾念你堂妹的身子也就同意了，现在八字都已经合过了，怎么又——？”
王守财语气还算平和，但一旁的王夫人李氏说话就难听了：
“哼！说好的是你嫁，现在又要反悔！你们明家的女儿就这么不值钱吗？换来换去的以后名声还要不要了？”
明玉秀暗暗撇了撇嘴，这王夫人穿得倒是雍容华贵，怎得一开口就露了馅儿？满身的市井气息，装什么贵夫人？
明玉秀没有回答他们的问题，只是浅浅一笑，一字一句向王守财说道：
“听说，早年您家大少爷伤了身子，子嗣上有些艰难，如今王老爷这般不挑不拣地替二少爷娶妻纳妾，为的就是多给王家开枝散叶，好延续香火吧？”
这两年王家对王敛睡通房惹丫鬟的这些事可谓都是睁只眼闭只眼的，说她家的女儿换来换去不值钱，你自己家的儿子不也是荤素不忌没那么金贵嘛？
只要长的漂亮洗得干净，哪怕是个叫花子都能近你儿子的身，大家就谁也别说谁了。
李氏没听明白明玉秀的话外之音，但见她如此大大咧咧提起自家的伤心事，不由得面色一沉：
“不识好歹的小妮子！你什么意思！？”
“王夫人，我并无恶意，今天来也不是上门来挑事儿的，不过是想和几位把这件事情和平解决，你好我好对大家都好。”
“噢？和平解决？这倒是稀奇了，你一个还没及笄的小姑娘，口气倒是不小！我倒是想听听，你要怎么和平解决？！”
见明玉秀话里有几分服软的意思，李氏端起手中的茶盏轻轻抿了一口，不屑地冷笑，想着这丫头到底是个外强中干的，倒是也懒得再与她争吵。
“王老爷王夫人可知，前天夜里我祖母为了逼我替妹出嫁，将我绑到山上去冻了一天一夜？”
明玉秀嘴角勾起一抹讽刺的笑：
“我爹娘去山里找了我几圈都没有找到，若不是我家黑虎及时赶到帮我咬断了绳子，我现在恐怕已经是一具冻僵的尸体了。”
明玉秀的声音婉转动听，厅外被提到名字的黑虎隐约听到小主人在说自己的名字，欢快地站起身来朝她摆了摆尾巴。
见座上的几人都没说话，正等着她的下文，明玉秀又道：
“我爹娘素来疼我爱我，见我身死一定不依，到时候——王家是什么罪名？王老爷您是见过世面的，您可知道？”
“你真好笑！”
李氏心里一惊，但面上不动声色，只是将茶盏重重搁到桌上，两眼厌恶地盯着明玉秀：
“你祖母害你，跟我们有什么关系！我家能有什么罪名？你真是莫名其妙！”
娄氏害人又不是他们指使的，这事儿落不到他们头上，只是她没想到，这明家的老婆子竟会如此的大胆！
这小妮子可是正经的良籍啊，良民是受官府保护的，不是她家那些任打任骂的狗奴才，要是这丫头真的因为自家的事情出了个好歹，那说出去得多难听！
一旁的王守财也是有些意外，这娄氏倒也有几分魄力，这般心狠手辣，要是个男儿身，说不定还真能干出点儿什么大事。
王守财想的一点都没错，只可惜娄氏太贪了，人为财死鸟为食亡本没有错，但是君子爱财取之有道。
人和动物之所以不同，除了智慧，还因为人有自控能力，若是连自己心里的欲望都无法遏制，那个人基本也就废了！
王守财捋了捋两撇八字胡，抚着自己的大肚腩稍微坐直了身子，敛眸看向明玉秀：
“就算如此，这杀人的罪名似乎也与我家无关吧？又不是我们叫你祖母害你的，况且事先我们也不知情啊。”
“这一次你们事先不知道当然与你们无关，但如果下次呢？我昨日虽然侥幸逃脱，但如果我祖母再逼我一次，我还是那句话，除非我死！”
王守财身后的王敛听到这里，怒气顿时抑制不住地直往头上涌，他气红了眼眶朝着明玉秀大声吼道：
“你就那么看不上我？！宁愿死也不愿意跟我？”
王守财夫妇的面色也有些不愉，王敛不喊他们还不觉得，现在一想，这明家的大丫头可不就是在他们面前直白白地嫌弃他们的儿子吗？
明玉秀没有理会王敛，又朝王守财道：
“如今我已经事先来与各位晓以利害了，我来时路上很多村民都看到知道，他们都是人证，如果若王老爷执意相逼，导致我出了什么意外，这性质可就跟之前不再相同了。”
“真是不识抬举！”王敛见明玉秀不理自己，气愤地瞪着她横眉鼓眼。
明玉秀仍没理会，她今天压根就没有和王敛说话的打算，一来她不喜欢他，二来这也是她在向王家人表明，自己的态度到底有多坚决。
将目光又投向了上座的王守财，明玉秀又开口：
“我听说王老爷家素来贤明，到时候为了给儿子纳个小妾闹出了人命，对王家的名声可是有碍。
而且我还听说王老爷是打算让二少爷参加科举的吧？
到时候这事儿闹大了，我这条小命是不值什么，但是二少爷的前途可就令人堪忧了！”
王守财和李氏听得明玉秀此言，相视一眼，纵使心中不快，但也觉得有几分道理，幸好这小妮子没事，不然他们羊肉吃不到，还得落上一身骚！
两人不约而同地都在心里怨起娄氏，出的什么馊主意？净给他们扯后腿！
王敛见明玉秀不理自己，又看到父母不太愉快的神色，也觉得有些败兴，他只是想纳个美妾而已，怎么就扯出了这么多问题？
“这只是其一，还有其二。”
明玉秀看了眼几人的神色，正欲开口，王敛不耐烦地挥挥手，你怎么那么多话！要说就一次说完！
见王敛这副态度，明玉秀冷冷一笑，也很配合：
“这事情本来就是彩儿和王敛两个人的私事，祸不及家人，事不累无辜，牵连到不相干的旁人已是不应该。
况且，如果我真的怀恨在心嫁了进来，赔进了我的一生，那——”
明玉秀说到最后，眸色陡然一厉，一改之前的端庄有礼，声音也迅速冷了几分：
“我定要王敛跟着我一起死！”
说完这句话，她的声音又变得有些飘忽，一副不怕死的模样看向王守财夫妇俩：
“到时候，大少爷子嗣艰难，二少爷又一命呜呼，你们王家可就真的要后继无人了！”
要知道日防夜防，枕边人是最防不胜防的，王敛又素来好色，经不住美人诱惑，要人还是要命？你们就自己选吧！
话说到这个份儿上，若那王敛还敢娶她，她倒敬他是条汉子！
明玉秀话落再不出声，直直地看向上座的王守财，脊背笔直，目光凛冽，不躲不闪。
“你！！”
王守财被明玉秀方才乍然骤起的气势给一下子惊住了，愣了半晌，竟半天都没有说出话来。
他也是见过几分世面的，没想到，今天竟然会在自己家里被个十四五岁的小丫头给吓了一跳！
心中挫败，觉得十分丢脸面，抬眼又见明玉秀满面肃然，眸中森冷，就连厅堂里的温度似乎都随之降低了许多。
王守财心里一惊，只心道，这小妮子怕是真的说得出做得到啊！
“哎呀爹！娘！算了算了我不要了！我不要纳这个毒妇了！她好可怕！”
王敛也是被明玉秀这突如其来的一番“威胁”吓得脸色惨白。
想到某个半夜醒来，发现怀中美人正手持尖刀朝他心口扎去的样子，王敛心中对明玉秀那点旖旎的歧念顿时都消散得一干二净！
他此刻只想着要天长地久离这个毒妇远远的！这是个要人命的蛇蝎美人！再美他也消受不起！
“那你打算怎么办？你家的姑娘玩弄了我儿子一番，现在又跑得无影无踪了，咱们不可能就这样算了吧？不然我王家的面子往哪里搁？”
李氏也有些心慌，但又一时放不下颜面，她梗着脖子怒瞪着明玉秀，不愿意示弱服软，这小妮子是在威胁他们吗？
要不是看着明家的两个姑娘确实长得水灵，为了她未来孙儿的相貌着想，她才不会要这两个不识好歹的破烂货！
明玉秀没去想到底是谁玩弄谁，只是点点头朝李氏道：
“这个简单，我堂妹去了外祖家又不是再也不回来，这外孙女儿哪有在外祖家长住的道理？不过我倒是可以帮您传递点消息给我祖母知道，好让您家二少爷尽快如愿。”
“噢？你有什么好办法？”
王守财毕竟是见过大场面的，又到了这个岁数儿，很快就镇定了下来。
这姑娘看起来太强势了，当真不是什么好拿捏的主儿，要是真的让她带着怨气进了他们王家，恐怕连夫人都不是她的对手，到时候他家哪还会有安宁的日子过？
“说来不怕您二位笑话，我祖母可不就是看中了您家那三十两聘礼嘛？
若是让她知道，您家准备去我堂妹外祖家迎亲，这聘礼也会一起交给我堂妹外祖的话，
二位说，我祖母是不是很快就会去替你们将人给接回来了？”
王守财略一思索，脸色也缓和了许多：
“哼！你倒是有几分小聪明！”
长子无嗣可继，等他和夫人百年之后，偌大的家业最终都会落到幼子一人身上，若他身边真有个倾心相护的贤内助，倒也是桩美事，只可惜……
这丫头根本看不上自己的儿子，强买强卖都不行。
***
领着黑虎神清气爽地离开了王家大院儿，明玉秀心情颇好，明彩儿啊明彩儿，你自己打下的马蜂窝，还想白白蜇别人一头包？
以为一走了之就完事了么？自己作的你且自己好好受着吧！
明彩儿为什么要跑她是不知道，不过想来总跟那王敛脱不了干系，而且她知道，村里嫁娶的行情一般都是五两纹银，王家为什么会给三十两？整整六倍啊！
与其说这银子是聘礼，她觉得倒更像是封口费！吃人嘴软拿人手短就是这个道理！
明彩儿拍拍屁股跑了，娄氏那样贪财的人，怎么会轻易放过这门赚钱的好亲事？顺理成章地这锅可不就甩到自己身上了吗？
明彩儿也是十四岁的大姑娘了，自己能想到的，她未必想不到，不过是觉得人不为己天诛地灭罢了。
这样自私自利的人，根本不值得她同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