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石厚的冰墙在南靖王面前,尽然是这么不堪一击……不过短短半日功夫,这冰墙已经是岌岌可危!
看着已然有些晃动的城门,她差呆子去将枭红唤来。
一见面,枭红便向她说:“不用慌张,他们虽人多,可是咱们这些人也不是摆着看的。这数十年间,军士围剿老鹰岭,可不是一次两次!这些兵马,我就不信能比皇庭那些精壮!”
“不一样的。”慕瑶摇头,又道:“以前那些围剿,大家不过是得过且过,可现如今,这南靖王已然将我们视为了绊脚石。”
“不说这些!”她转身指了指城墙外的断崖陡坡:“我记得前些日子,你们有在断崖之上设立岗哨?”他们回来那天,琉璃就是从那上面下来的。
枭红点头,她才又道:“即然他们要咱们死,咱们就没必要手软!”
“你是说……”枭红瞪着眼看她。
她点头轻声道:“是!咱们打不过,就用这雪埋了他们!”
“瑶儿,这一山的雪下来,咱们这遥城,怕是半数会被掩埋啊!”呆子在一旁提醒。
她当然知道,可是比起放了南靖王的人进来,将他们尽数杀光,半个无人居住的城池,又算得了什么!
“差人将靠西边这半数的房屋查过,别伤了咱们遥城自己的人便是!”
“我去!”呆子应声后,叫来三人与他一同骑马离开。只是离开前,他却对枭红冷声交代道:“她就暂时交给你了,万不能伤了。”枭红点头后,他才离开。
雷火这种东西,对于老鹰岭这样的地方来说,几乎是必备的物品,而如今,他们人都下来了遥城,这些东西也自然是带着来了的。
枭红命人去取,自己倒是真按呆子说的,守在她的身侧。不多时,那人就提着一只木箱放到枭红面前。
“红,我去吧!”
枭红却摇头道:“你去忙吧。”
“可是……红!到这山上去放雷火,那就是自寻死路啊!咱连个避的地方都没有的!”
“去忙你的!”枭红命令的拒绝。那人虽不情愿,却还是长叹离去。
“我去!”琉璃不知道从哪里出来的,忽然出声,倒是吓了她一跳。
“我最熟悉那一片。”琉璃说着,抬手指了指远处那片断崖陡坡:“这里的人,没有人比我更熟悉那里了!而且也只有我,能做好这件事!放心交给我。”
这琉璃更是没等枭红出声,直接提起木箱子就跑了。她正要叫住琉璃,却被枭红给拉住了。
“我相信他。”枭红目光紧随着往城楼而上的琉璃。忽然一阵箭矢从天而降,枭红一把拉过她,紧靠着墙躲避。
直待箭雨停下,慕瑶才往城楼上跑去。如今,他们需要的便是时间!
“王爷!这天快黑了,您还是先扎营歇息会儿吧!”她冲着城外大喊。
可是外面并没有南靖王回话的声音,只听城门外,依旧是有人喊着号子,一次又一次的撞击着城门。听起来,他们似乎比她还急。
她想探出头去,看看南靖王的马车还在不在,可是她刚有动作,就被枭红一把给拽了回来:“小心。”
“小心什么!”她拍开了枭红的手,指了指城墙下面,才道:“我得看看,南靖王还在不在!”
“我去。”枭红说着,就探出了身子,咻的一声,一支箭矢飞驰而来,枭红急忙弯腰收身,箭矢似乎是从他脸侧擦过,慕瑶倒抽了一口气。若刚才是她,怕是定然被这支箭矢爆头了……
“小人!”慕瑶咒骂。
可是枭红却是冷笑道:“战场之上,这样的事再正常不过了,死了的,只能是自己命数而已。”
“南靖王!你也歇息会儿吧!这大雪的天,你的将士们怕是也冻得不轻了,天快黑了,这夜里的遥城,可比你想像的要冷得多啊!”她再次大喊,只是她可不会再探出身去了。
转回身来,她低声问枭红:“刚才看到南靖王的马车了吗?”
枭红点头,却又小声回道:“若是他不在车中呢?”
嘭!一声巨响从城外传来,只听底下响起一阵尖叫声后,像是四下散开的脚步声随之而来……
“坏了!冰墙终是垮塌了。”她说。
就在这时,一阵细小的似是鸟啼的声音响起,枭红楞了一下后,忽然对她说道:“撤!”
她是知道的,点头后,正想大喊提醒城楼上的人都撤下去,枭红拉着她一边跑,一边转头对她说:“别喊。”
说罢,他吹起了一阵的口哨,城楼上其它的人,立刻丢下手里的事,都往城楼下跑!
正好呆子也回来了,脸一片的通红,一看就知道是在寒风里狂奔而冻的。
“都查过了,有人的都迁到了别处。”呆子猛喘着气,从马上下来。
她看向枭红,却见枭红忽然从怀里拿出一支似笛又似箫的玉管,吹起时,那声音清脆高亢,久久回响于整个遥城上空……
“远离这里!”枭红大喊着,转头一把将她提了起来,直接是塞进了呆子怀里。呆子反应也是够快,谁也不顾,抗着她拔腿就跑,速度之快,让她都没反应过来。
浩浩荡荡的一群人,紧紧的跟在呆子身后,转过几个街道后,遥城上空忽然传来一阵巨大的轰鸣声,低沉……可是紧接着遥城的地下都开始晃动起来,虽然不大,可是她却真真实实的感受到了。
她抬头看向远处的断崖陡坡,只见那上面像是起了雾似的,只是那一片白雾正在慢慢的往下压,像是吞噬大地一般……
“琉璃。”她忍不住心头的担忧。
“放心好了,那小子既然应下了,定然是有准备的。”呆子回着她的话。
一路上,她已经不记得转了多少个弯,跑过多少个街道,停下来的时候,却是在慕家老宅的门前。紧闭着的大门,许久没有清理的雪,已经堆积得掩去了一半之高。门前的石雕更是已经看不见了,只见两座似小雪山屹立在那里。
至从慕天成过世后,这里已经没有人住了。呆子的大手忽然抚在了她的头顶,眼中尽是关切的看着她。
她免强勾了勾嘴角,走上前去时,呆子抢在了前面,这二楞子直接用手挖开了那些积雪,免强到了门前,他拍了拍手,吱嘎一声,将大门推了开来。
“都进来吧。外面风大。”她对后面的人说到。
呆子走在她前面,枭红带着他的人就在身后,刚进前院,就听身后传来轰隆隆的巨响,其中甚至参杂着像是楼房倒塌、瓦片碎裂的声音……
转身看去,只见一片的白色如海浪一般,以急快的速度吞噬着遥城,那场面,就像是一张白色的巨口,正在啃咬着遥城。
“这、这、这……”有人开始慌乱。
“咱们这里会被它、会被它,吞掉吗?”
“不会有事的!放心好了。”
“可是……”
一群人开始七嘴八舌的说起来,不过声音里却都是透着担忧和恐慌的,甚至连那个说不会有事的人,都不自觉的在往后退。
直到枭红出声:“放心吧!”
那些人才像是恍然回过神来似的,都转过身来。虽不再表露心底的担忧,可是他们此刻看起来,却更像是不敢去面对。
果然,不多时,响动平静了下来,慕瑶看着眼前的一片雪海,长长的叹了口气,脑海中忽然闪过那个冰情冰面的孩子,她猛然抓过枭红:“琉璃!琉璃!”
枭红楞了一下后,转身对着那一片的雪海,吹起了刚才那支玉管,清脆的声音悠扬的回荡在整个遥城之后,他们一群人都静了下来,等待着,可是时间慢慢过去,他们却是什么也没有听到。
“红……琉璃他!”有人转向枭红问到。
枭红脸色很差,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她拉着呆子的手也不自觉的紧了许多。
“放心好了,他肯定会回来的。”枭红有气无力的说。
这之后,也再没人提起琉璃。现如今,遥城已经废了一半,这种场景……想来,南靖王那些人,定然是被实实在在的埋在了这大雪底下。
“遥城被埋了一半,咱们还要留在这吗?”有人小声的说着,悄悄的转脸去看枭红。
她也不知道枭红听没听到,倒是身旁的呆子忽然大声的说道:“遥城,定然会恢复以前面貌的!”
许多人都向他们这边看来,忽然一阵抽泣的哭声传来,引得他们都齐齐的寻着那哭声看了过去……
“去看看,是什么人在外面哭。”她说着,就往门那边走去。
呆子担忧的拉起她的手,她却是摇头道:“别担心,南靖王的人不会飞,怎么会出现在遥城之中。”
果然,一出门,就见不远处的房屋前,一老者正坐在门前看着那一片白茫茫的雪海抹着泪,嘴里还在念叨着:“我的药田啊……天啊!一年的活路就这么没有了,这日子还怎么过啊?”
老者身旁一个女孩却跪着,拉着老者的手,也在嘤嘤抽泣,不过却是安慰着老者道:“爷爷,咱们只要活着,总能有出路的,您别哭坏了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