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青青耳朵里嗡嗡一响,下意识伸手去推。
裴季礼闷哼一声。
温青青吓了一跳:“伤口!你的伤口!”
她推倒他胸口了。
“没事。”裴季礼将她慌乱的无处安放的手抓在自己手中,他捏着她的时候,把她整个手掌包裹其中,像是捏着什么珍惜的东西。
温青青咬着下唇:“元帅你将我松开些。”
“嗯?”裴季礼看着她咬着嘴唇的样子特别委屈,先前便觉得她的睫毛长,像个小扇子,如今睫毛微颤,那模样楚楚可怜。
“我,我没有拿药箱。”唯恐裴季礼不放似的,她后面还加句解释:“这样才能给元帅换药啊!”
“又不叫我的名字。”裴季礼捏着她的手却不放,任凭她从自己怀中直起身子,他的视线从她的面容下滑:“同你说了,你也不记着,下次再不记得叫,我可要罚你了,这样,你总会记得喊我。”
“怎么罚?”温青青自己慌了哪儿还记得叫名字,一听还有处罚,她心急问了。
裴季礼一本正经:“军中犯错都怎么罚你不知道?”
温青青小小看了一眼裴季礼:“打军棍。”
“你若是脱了衣服打军棍铁定就暴露了,这公刑不能用,我却可以给你用私刑。”
“这怎么可以?”温青青梗直了脖子,哪有不叫名字就用私刑的。
这简直就是专权嘛!
“那你还会不会忘记叫我的名字了?”
温青青张张嘴,又想说你一军元帅,怎么能滥用私刑?原本低垂的眼帘一抬,便对上裴季礼的视线。
他眸色幽深,紧盯着温青青,眸中映出她一张小脸的模样。
温青青与裴季礼相处不是一日两日,她有时会觉得裴季礼的眼神锐利,但是从来没有见过他如此表情,仿佛一只张牙舞爪的狼,而她就是小白兔,他看着面前的她就要将她生吞活剥了一般。
不,好似,之前见过一次?
之前在雁荡林中,是不是她给他换药的时候,也有过这么一次?那时候温青青以为自己看错了呢。
如今想来,真不是自己看错了?!
他,他干嘛这么看着她?
温青青下意识缩脖子了。
小白兔瑟瑟发抖,谁让人家是元帅呢,她妥协。
“我以后绝对不会忘记叫你的名字了。”
她连是什么私刑都不敢问,小白兔有小白兔诡异的直觉,私刑,总不会是什么好刑法的。
大灰狼满意了。
将她的手松开,那细嫩的手从自己满是老茧的手中抽走的时候,裴季礼眼睛眯了眯。
温青青转身的早,没看见,她慌慌张张跑去拿了药箱。
回来的时候裴季礼已经站起来了。
他不再案后坐着了,对温青青道:“跟我进来。”
说着便进了内室。
温青青拿着药箱跟在裴季礼身后。
裴季礼悠悠走到床边,他在床沿坐下,因为正在休养,裴季礼穿的衣服都是宽松,他一坐下,手便摊开,意思明显。
正应了之前他在她耳边那句——帮我宽衣
温青青踌躇了一下:“藏,藏锋,你自己宽衣好不好?”
裴季礼紧盯她的面容,盯着她的耳朵,如今甚至连脖子都有些发红了,她的眼神也不敢往自己这里飘来。
眸色越发昏沉,他抬手,将衣带抽了,那宽松的衣服立刻将他整个胸膛露了出来。
屋中烛火摇曳,印在裴季礼的胸膛上,他的胸膛肌理分明,是个武将的样子,温青青只看一眼,突然控制不住整个人别过身子去。
温青青突然发现了一件事情。
最开始,她对给裴季礼换药毫无抵触,因为她觉得无论是元帅还是其他士兵,受伤了她去治疗,这是她身为一个大夫的职责。
在雁荡林中,她下意识的对裴季礼有了男女之防,他伤在胸口,换药时,她会下意识注意,他的身体……
如今,他在烛火下的身躯引入眼帘,她居然居然——心跳飞快浑身发烫!
从进门看到裴季礼开始她就不对了,现在她觉得自己简直要疯了。
到底怎么了?到底怎么了?
“别过头去,如何给我换药?”
裴季礼的声音仿佛惊雷炸在温青青耳边,她的视线不知怎么放,但是咬咬牙,她缓缓往前走。
心里就一个想法,换药换药,赶紧给他换药,换完了就好了。
这么一想她的表情居然带着点悲壮。
颇有那种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不复返的感觉。
裴季礼依然看着她的表情,不动声色。
温青青迅速蹲下,而后拆开裴季礼身上的绷带,而后用她在军营将士身上练出来的飞快手法给裴季礼换药,其动作一气呵成,迅速非常。
也不过一会儿,她已经换好了药,而后办裴季礼重新绑好了绷带。
全部弄完的一瞬间,温青青觉得自己的后背都被汗水浸湿了。
而还好,绑好了他衣服也穿好了,他穿好了,她也觉得自然起来,没那么……奇怪的感觉了……
她长吁一口气,全身放松下来:“好……”了。
话还没说完,裴季礼已经拉着她的手腕,将她拉的坐下。
温青青一口尖叫憋在口中。
她给他换药,离的原本就近,又被他扯了一下往他的方向倒去,如今他坐着,床上可没有栏杆,她这一倒,坐是坐下了,却是坐上了他的大腿!
“你脸红什么?”裴季礼却是仿佛一点没觉得这个姿势有什么不妥似的,一副要逼供的样子。
事实上,她小小一个,原本他就能将她抱个满怀,不觉得重,这样的体型,很适合整个抱起来。
温青青把头摇的像拨浪鼓:“没有,我没有脸红。”
“要我给你拿面镜子吗?”
“……”
温青青都觉得自己的指尖有些发抖了,她的声音也发抖:“藏锋,你放开我,好不好?”
裴季礼捏着她手腕的手蓦地一收紧。
突然觉得,不该让她在两人独处的时候喊他的名字的,藏锋二字从她口中说出来便算了,她后面那句带着央求意味的‘好不好’,让他吸了口气……
温青青小小叫一声:“疼。”
裴季礼凑到她耳边低声说:“你告诉我你在脸红什么,否则……”
“嗯?”
“否则我会让你更疼。”
温青青的眼睛瞪圆了。
元帅欺负人啦!
他堂堂一个元帅,居然这样欺负她一个小女子!
温青青被裴季礼一句话一激,原本怕怕的,突然就变得有些想教育人,哪有他这样的,好歹是一军元帅啊,先前看着还是正儿八经,此刻说出话来怎么就这么不符合他元帅的身份了?
温青青气愤了:“你怎么能这样?”
“我怎么就不能这样了?”裴季礼说:“告诉我,你一进来便脸红到底是在脸红什么?”
眼下这种姿势,温青青简直骑虎难下,她脑子里也没什么聪明想法了,裴季礼问什么她便答什么,脑子简直成了浆糊:“我与李阿福说起自己被常喜哥求亲的事情。”
裴季礼的面色瞬间漆黑。
温青青蓦地觉得一冷,之前什么诡异的旖旎气氛消失的一干二净,她打了个颤,压根不敢看裴季礼的表情。
至于为什么她这时候不敢看裴季礼的表情。
她自己也说不清楚。
裴季礼的声音与先前已经有些不同,温青青听出来了,他问:“求亲是怎么回事?仔细说说?那个常喜,是先前那个飞鹰营的,你说同你是老乡的那个?”
温青青胡乱点头:“是啦,就是常喜哥,我不知道他怎么想的,他说他喜欢我,从前在村子里的时候便是如此,后来他从了军,以为自己与我无缘,却不想在军中再遇到,这是上天注定的缘分,所以他想战事结束之后去我家中提亲。”
“哦?你怎么回答的?”
“我,我还没有回答。”
裴季礼的语气松了松:“你没有答应?”
温青青道:“我怎么能这样不知廉耻的答应呢?”
说起不知廉耻,温青青觉得自己被这四个字活生生打了脸,她眼下这种样子才是真的不知廉耻吧?
元帅到底知不知道这种姿势有什么不对啊?
温青青想着脑子突然冒出一个想法来。
元帅怎么可能不知道这个姿势不对啊,元帅一直追问她为什么进来就脸红,不会是是看她神色有异所以故意用这种方法想要逼她说出真话吧?
温青青这么一想这人居然从一片茫然中镇定了。整个人也清醒了。
“藏锋,我也说了实话了,你能放开我了吗?”
裴季礼不放,他问:“你当时拒绝他了?”
温青青道:“也没有拒绝啦……”
“哦?这么说你是打算答应他?还是……”她方才提起了李阿福:“你先前从李阿福那里过来,你与他提起提亲的事情,他知道你是女子?”
温青青赶忙摇头:“不是啦,他不知道,我只是用其他方法说给他听,让他给我出出主意,好让我去拒绝常喜哥。”
裴季礼的面色缓和了一些。
温青青便觉得裴季礼的指尖在她的手臂上划过,或者说,摸过?他手上的老茧划过她细嫩的肌肤,她下意识抖了抖,先前那种心跳飞快浑身发烫,突然又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