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那不是死丫头吗?”温李氏吓了一跳,眼睛都瞪起来了,直勾勾看过去上下打量,虽然是男装打扮,但是温青青好歹是她从小看到大的,怎么可能不认识?
温父一听睁着浑浊的眼睛也看过去,一看之下居然是傻了眼。
“他是元帅?”
温李氏气急败坏:“怎么可能知道!那丫头带人回来之前说也不说!我们怎么会知道!?那居然是裴元帅!元帅啊!”
想当初裴季礼过来提亲他们赶瘟神似的将人赶走了,事后裴季礼那送过来的礼物没拿走,夫妻俩拆开来看过,里头是些寻常东西,心里对温青青能找个有钱有势的主是不抱希望的,结果如今一看,这人居然是元帅!
他们当初居然对裴季礼没什么好脸色,而且这婚事居然让温青青自理,不插手?
温李氏咬紧牙关猛地往前走去。
就在这时候,温李氏感觉自己的胳膊被一把拉住,温旗轩皱眉看着自己的娘:“娘,你做什么?”
“当然是喊住你姐姐!”
“喊住姐姐做什么?”
温李氏语塞了一下,喊姐姐做什么?当然是认回这个女儿啊!那可是祁国元帅,似乎还是在边关打了胜仗回来的,这要是回了京城,那不是要加官进爵的吗?那要是成了自家女婿,那不是……
这么一想,温李氏立刻道:“旗轩,你喊住你姐姐,你姐姐与你感情好,你喊她定然是听的,这不是刚出发嘛,居然也不向家里人说一下,这像话嘛!”
温旗轩听的眉头皱的更紧:“娘,当初姐姐带着裴元帅到家中提亲,你们收了人家礼物,却让姐姐婚事自理,这难道不是不要姐姐这个女儿的事情吗?”
温父一时不知如何开口。
温李氏急的跳脚:“当初你姐姐一句未开口说那是元帅啊!”
温旗轩死拉着温李氏不放:“当时姐姐说了姐夫是元帅,你们便欢欢喜喜的同意这门婚事吗?”
温李氏一听眼睛一瞪:“你早知道那个人是元帅?旗轩!你居然不同娘说!”
温旗轩抿着嘴唇年轻的脸上有着倔强与一丝复杂表情,看着自家姐姐与裴季礼骑马从不远处人群涌动的地方过去,这时候人流很大,他们过不去了,于是便放开了手。
放手的同时,心中默念了什么。
再见,该有,再见的时候吧……
温李氏一看温青青都跟着裴季礼离开了,才想起来大喊:“青青!青青!是娘啊!”
然而声音很快淹没的其他人声中间。
温青青骑着马听到了一点点声音,回头一看,只有人群,便不在意,跟上裴季礼的步伐,不多时,两人出了城。
慢慢出城,随着越来越远,温青青忍不住一回头。
而后她看到了襄城城门上方的字,当初她与吴庭走投无路的时候,来到襄城,原本没有多久,但是这中间曲折太多,倒仿佛在襄城待了很久似的。
而马蹄渐远,襄城二字也渐渐模糊看不清了。
温青青缓缓低下了头,呼出一口气来。
走了两个时辰,到了午时,裴季礼吩咐就地休息饮食,温青青去接了坐在后面运输物质上头的吴庭,吴庭被温青青拉着坐到一边休息,这队人马人数并没有当初行军那么多,但是规矩还是按照当初行军时候一样。
就地用食之后就继续上路,没有过多的休息时间,路线和路程早就规划妥当,在太阳落山之前,他们便赶到了下一处的驿站。
安排好守卫,温青青的房间与裴季礼不在一处,倒是吴庭年纪还小,倒与温青青一个房间,赶路一整天,大家都累坏了,温青青带着吴庭洗漱之后躺在床上,虽然疲惫,但是却一时没有睡去。
看着床顶有一会儿,她长吁一口气,缓缓闭上眼睛,将所有杂念剔除。
之后的几日,也是在赶路中度过的,其中并没有什么新鲜事情发生,当初裴季礼接到旨意回京复命途中因为涝灾的事情耽搁,如今一路回去,没有什么耽搁的事情,行军速度非常的快速。
这一路上去,温青青见到了以前在汉水村里没有见到的外面的城镇,因为行军紧急,大多他们在驿站的时间也不超过一日,这一日,他们在陶林县的驿站中休息。
一入陶林县,温青青便看到陶林县中家家户户张灯结彩,大街上一片喜气洋洋,待驿站的人接待了他们,用过饭食之后,便有一个在驿站中打扫的老者看着吴庭可爱向温青青开口道:“这位大人,今日是陶林县一年一度的灯会,小孩子们都特别喜欢这样的日子出去玩儿的。”
温青青便看了一眼吴庭:“想不想出去玩儿?”
吴庭酷酷的摇头:“我都长大了,才不要去看着小孩子看的玩意儿。”
温青青哭笑不得:“你分明还小。”见吴庭跃跃欲试的模样,却是死鸭子嘴硬,温青青道:“我想出去玩儿,你就当陪着我去好了,今日天色还早,去看看灯会也不耽误明日一早出发。”
吴庭眼睛眨巴眨巴看着温青青:“那,那我跟着你出去好了。”
温青青于是将这件事情告诉了裴季礼,裴季礼道:“人多,我陪你们一道去吧。”
吴庭立刻强烈反对了:“我要与姐姐一同去。”
温青青这一路上看到这样的戏码都看习惯了,于是一手一个道:“都陪着我去吧,人多我才比较开心嘛。”
吴庭看着温青青笑起来的模样,不去看裴季礼了。
待出门之后趁着吴庭走到一个卖糖人的摊子前面专注看着糖人时,裴季礼才道:“你最近哄孩子的手段,越发高明了。”
温青青歪歪脑袋:“有吗?”
两人相视一笑。
之后便是走走看看,温青青看着吴庭的模样觉得自己这一趟是出来对了,吴庭早熟,但是到底还是个孩子,看着小孩子的玩意儿都十分喜欢,眼里还透着新奇,温青青从不曾看吴庭这样稚嫩的一面,面目都柔和起来。
裴季礼跟着温青青,两人跟在吴庭身后,也不去拦着他东看西看,只要在视线范围内便好。
两人则边走边聊天。
“这几日赶路辛苦了。”
温青青道:“不辛苦,骑马累了便与吴庭一同坐在板车上,哪儿累了,倒是你……”
裴季礼道:“我身子一向不错,你知道。”
他这话说的平淡,温青青一愣,怎么觉得这话另有所指似的?
“以前逛过这样的灯会吗?”
温青青摇摇头:“汉水村可没有这么大规模的灯会,我也是头一次见到灯会。”
裴季礼自小在京中长大,这样的灯会,看起来觉得稀松平常,仔细打量温青青,她虽然没有像吴庭那样看着什么都稀奇的模样,但是一双眼睛看着一些好玩儿东西就发亮的,比起吴庭,她幼稚起来,也仿佛是个孩子……
正巧迎面走来一个孩子,手上提着一盏兔子灯,温青青看着那兔子灯目不转睛的,待这孩子路过了,还回头看了一眼。
裴季礼看在眼中,不多时经过了卖灯笼的地方,顺势走过去,拿了一盏兔子灯便付了银子,转而递给温青青:“入乡随俗,拿着把玩也好。”
温青青眸中闪过一丝惊喜,欢欢喜喜拿在了手中。
按照这陶林县的习俗,这一路上吃的玩儿的都不少,裴季礼给温青青买了一盏灯之后,仿佛一发不可收拾起来,温青青的视线在哪儿停留两下,他便买下,都是些小玩意儿,温青青捧了一手,裴季礼帮忙拿着,温青青连忙说:“够了够了,不要买了。”
裴季礼道:“第一次玩儿,自然要玩儿的尽兴。”
温青青听着裴季礼一如往常的语调心跳蓦地一快,很快转移了视线:“那,也该问问吴庭喜欢玩儿什么。”
裴季礼便随意买了一根糖葫芦递给吴庭。
吴庭一脸嫌弃的看着裴季礼嘟嘴:“小孩子才吃糖葫芦,你留着自己吃吧!”
温青青一愣,噗呲一声笑出来,没好气的看着吴庭:“不能这样没大没小。”
吴庭被温青青一说眸中闪过一丝不自在。
裴季礼倒不在意,那糖葫芦捏在自己手中凑到温青青唇边。
温青青蓦地被那糖葫芦沾了嘴唇还是一愣,眼睛一抬,见裴季礼一脸仿佛想让她吃一口的模样,便张了嘴,咬了一口,一个太大了,她也一口吃不下,只能咬了半个。
温青青这个年纪已经很久不吃糖葫芦了,如今再吃到,还是如记忆中一般好吃,正吃着,回头见裴季礼将她吃剩下的另外半个咬入自己口中,尝了一尝后笑道:“真甜。”
温青青的面‘哄’一下红的仿佛那糖葫芦的糖衣。
之后三人走着,不知不觉便被裴季礼拉了手:“人多,免得走散了。”
可是这话说的,吴庭一个人走在前头,她一个大人被他拉着手走在后头,还怕她走丢吗?
一路玩儿着吃着,看看时辰想着明日还要早起赶路,这才决定会驿站休息。
原本温青青是想着陪吴庭出来玩儿的,没想到回了驿站,想着第二日便要离开,心头居然有些不舍。
正这样想着,便听得耳边一句:“回京复命后,得了空闲,我带你去祁国各个地方看看玩玩,你觉得可好?”
温青青回头便见裴季礼瞧着自己,她心口一跳,脑子里还没反应过来,嘴上已经应了一声:“好。”
第二日一早出发继续赶路,之后倒也不曾遇上什么其他地方的灯会,如此赶路足十多日,京城,终于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