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浑身紧绷,背脊上的汗一层一层往外冒。衣裳黏贴在肌肤上,又热又冷,她松了牙齿,下颚抵在他肩膀上,拿手推了推他。
他声嗓微哑,显也是在忍耐着:“不恨了?”
小鱼知道他是故意的,咬着唇不说话,紧绷着身体,只管扶在他肩上不动。
两人都有些濒临界线的难耐。
阎晋倒没想到她会和他在这个时候争高低。手在她肩上抚了一下,便要探到她衣服里面去,小鱼心一跳,像是突然苏醒过来一样。飞快的抓住了他试图攻略的大手。
她嗓音微喑,染了欲/色,她将他紧紧的抱住,在他耳边似嗔还娇道:“好了,我认输了。不要再玩了。”
阎晋以为她是因两人久未有坦诚相见的时候,所以羞涩。便将她的手反握住,放在唇边吻了吻,嗓音轻缓的哄着:“让我看看你。”
小鱼越加紧张惶恐,抓住了他的胳膊,便要从他身上下来。染了怒气:“我不要跟你在这里了,我要回去,我累了。”
一点也没有道理的发脾气。
阎晋哑然失笑,便将她的双臀往上轻轻一拖,无奈的投降:“好好,都依着你。”
说着,用力往上,将她一抛,又很快的接住。
小鱼承受不住这样的冲击,紧绷得不行,落下来,脸紧埋到他的肩膀上,嗓音深处隐约有低低的泣哭声。
阎晋只当他是因他的孟浪而难以承受,生出的这样低低哑哑的哭泣。脸上带了微微的笑,手在她雪白的颈上安抚似的抚揉着。嘴里喊起了她的名字。
他喊她“小念”,又唤她“念念”,是她从未从他口中听到的,对于她的呼唤。
小鱼越发将他抱得紧了,大海颠簸里,那海风热而粘腻,令她身上卷了一层又一层的,带着咸味的海水。也有,空气中隐藏的热辣气流。更有,那无声哭泣之后,流入海中的眼泪。
她身体并不好,这样长时间的折腾,到最后,已疲惫得手脚都动弹不得。换做是从前,她是要装腔作势,寻些法子,让阎晋帮她洗的。这一回却装作自己还能行动的样子,说不想打搅他工作,便缓缓慢慢的走出去了。
一关门,刚走到走廊上,就怎么也站不住,人整个都趴到了墙面上去。试图喊谁来帮帮忙,眼睛转了一圈,脸皮又薄,张了几次嘴都喊不出来。可实在走不动。手酸脚酸,这种事情,恨不得从此之后都不要再经历。
小鱼正瘫靠在墙上唉声叹气,隔着不远,那书房门微微一声响,叫人打开。
她惊了一跳,双腿打颤,忙要立正站好。以显示她并没有一点问题,好得很。
阎晋已将她颓败的模样都瞧在了眼里。他揶揄的,一只手撑在门框上,一只手半插在口袋里,凝着她微笑。
小鱼翻了个白眼,真不知道怎么回事,彼此都是当事人,为什么女孩子总是要死要活的那一个,明明运动量更大的那个人,却好像是半点事儿也没有。
她所幸将脑袋也往墙壁上一靠,半侧着身,瞪眼也朝着他瞧。
阎晋便步子极快的走了过来,将她拦腰往怀里一抱,稳稳当当的往前走:“去你的房间还是我的房间?还是……”
小鱼瞧了他一眼,低下来的视线很仔细的研究自己的衣裳,有没有那里会泄露她想要隐藏的那些地方。觉得并没有什么问题,才将眼皮一挑,朝着他看:“还有什么?”
“我们的房间。”他理所应当的说道。
小鱼心上一颤,并不顺着他的话往下接,择了前面两个之一:“我的行李在自己的房间里,我要回去洗澡换衣服。”
“去我的房间也同样有衣服可以换,我们的卧室里,我也准备了你的衣服。各种款式,尺寸也很合适。”
小鱼拿手在他肩膀上捶了一下:“少废话!我就要回去!”
阎晋低下眼来,在她脸上瞧了一圈。小鱼有些心虚,视线往旁一转,抿着唇,不说话。
“许念。”
“我叫卫小鱼。”
“你一定要跟我这样犟下去?卫小鱼,你的护照上还写着许念,这样自欺欺人有意思?”
“你管我有没有意思,我就喜欢这样。不高兴,你把我丢下好了,我不拦着你。”
阎晋深吸一口气,深深的望了她一眼,便不再讲话,把她抱到她的房间,将卫小鱼放下。他掉转身去。
她这段时间把他气得够呛。换做是从前,他老早就没耐性搭理她了。他们现在还真是换了位置,这种地位的转换,理该是很叫人痛快的。然而现在除了痛,实在没有什么快感。他很明显的,在费心思讨好她,容忍她,她像是一个脾气坏到了极点的坏小孩,他递过来什么,她都能把脸一板,毫不客气的朝地上丢去,甚至还能狠狠的踏上一只脚。
眼见着他朝门口走去,她张了张嘴,一个“你”字还没喊出声,却见阎晋脚跟一旋,往左手边的洗手间去了。
“你走错了。”她讶异极了。
阎晋面无表情的回头朝她一看,不冷不热道:“没走错,我去给你放水洗澡。”
便将门一开,走了进去。
小鱼无声张了张嘴,真不知道他到底是哪根筋搭错了,对于一个这样忤逆他,这样没心肝的女人,他究竟是着了什么魔,还能容忍下去。
躺在床上,她望着天花板,丢在床头柜上的手机响了两声,她忙的一个翻身,接过来一看。
洗手间的门响动,阎晋站在门边,袖子卷到肘部:“自己洗,还是我帮你?”
小鱼手握着手机,下意识要藏起来,眼睛撞到他询问的眼中,她定住心神,冲着他微微的笑了一下:“我自己洗。”
便撑着床板,很努力的爬了起来,带着手机,进了洗手间。
里面烟雾缭绕,她坐在马桶上,拨通电话。
“我告诉过你,等我的安排,你要是这样没有耐性,趁早滚蛋。告诉你,他可不是什么好脾气的人,就算你暂时过得了第一关,不把你这种坏脾气改改,早晚他还是能把你踹了,去找别人。”
说罢,小鱼把手机往洗手台上用力一放。指掌间满是潮湿的水蒸气。她两手撑着,捂在脸上。身心皆守着煎熬。将自己梦寐以求的拱手让出去,这种滋味,比她坠入河底,濒临死亡,并没有好到哪里去。
洗完出来,阎晋躺在她的床上,长腿交叠,两手支在脑后,已睡着了。
小鱼上前,默默看着他的眉眼鼻尖,这样静默又温暖的时候,自再见之后,从未有过。以后,大约也不会再有了。
她不敢上前,怕将他惊醒,却又忍不住想要伸出去。
他的睫毛比她还要长投下一片阴影,这样安静的睡着,很有几分无辜的模样。
手腕突然一紧,小鱼回过神来。便见到那长睫毛下一双深邃的眼已睁开,清明无误的落罩在她的身上。
她忙挣了挣,想要掩盖自己的行迹与企图。被他用力一拽,小鱼便真的像是上钩的小鱼,被人从河水里一下提起到了他手心里。
阎晋很注意的将手在她腰上拖了一把,把人朝胸前一拢,再度闭上眼睛。
“喂!”小鱼伸手在他胸前推了推,“你干什么,不回去了?”
“睡觉。”
他把她那只乱动的手一握,简洁回答。
小鱼望着他近在咫尺的下巴,眼里的光几番流转,她故意露出嫌恶的表情,被他握住的手挣出指尖来,在他手上戳:“好不好去洗澡啊先生,你现在很臭啊!”
阎晋眼睛一睁,瞪住她。小鱼别开视线,半扬着眉梢:“当然了,这里是你的地方,我是没有资格说什么的。只是抱歉啊,臭人不要抱着我睡,我刚刚洗干净的。”
便半闭着眼睛,缩着肩膀,很竭尽全力的,要和他保持距离的样子。
阎晋笑了笑,抬手在她鼻尖上一刮,霍然起身:“等着!”
果然进洗手间冲洗去了。
小鱼望着他离开的身影,脸上的俏皮和娇气都叫疲惫、黯淡所取代。她将睡衣重新整理了一下,每一处扎口都束紧。左右翻身试了试,才闭上眼睛。
他出来的时候,她是清楚听到的。他上床,展臂将她重新拥了回去,她也知道。他在她耳边唤她的名字,她也都听得到。可她却假装已经熟睡,一个字都未回应他。
有些痛,是长痛不如短痛的。该做决定的时候就要做决定。这是她这几年来学到的最重要的事。
摒弃外界的种种,即便她可以不去问孙晓鸥的下落,不去问许思敏的死因,忘掉苏安琪的死,不再追究她为什么会被人掳劫险些丧命,单单以他们两个人来说,她也不能再任性、妄为下去了。
就当是她最后心疼他,放他一条生路。他们两个好好过这短暂的几十天,从此之后,他有他的人生,她去面对她该面对的终点。
……
小鱼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醒来时,已是太阳高照。佣人说阎晋在楼下会客,她起来换了一身衣服,有些好奇,他见的客人会是谁。
虽说他现在主动放下胜宇的职务,看起来是闲人一个,不过董事局并没有卸任他的执行长身份。他要是在见客户,她贸贸然闯过去,那就不大好了。
小鱼正在房里坐着,阎晋反倒让人喊她下去见客。
她觉得挺意外,跟着佣人下来,还未到客厅,先见着在阎晋侧边短沙发椅上坐着的那个女人。
身形消瘦,头发乱糟糟的。可她还是第一时间认出来了。
小鱼怔在那里,愣愣的望着那道背影,一时竟有些不知所措。
阎晋瞧见她,起身过来,带着她往这边来。
那女人始终垂着头,静默的坐着。
小鱼目不转睛的望着她,将她身边的那个男人也忽视了。
阎晋笑了笑,眼梢朝着那女人边上的男士一扫。那男士便很快的站起来,身体微弯,唤了一声“许小姐”。
声音沙哑,像是有一把粗粝的沙子卡在他的嗓子眼处。令人当时一听,有些毛骨悚然。
小鱼下意识别过眼来,朝着那男人身上一瞧。有几分熟悉。他十分的黑,又黑又瘦,头发很短,枯黄得像是稻草。他的眉眼之间有令人熟悉的颜色,可是一时之间,小鱼却想不起来在哪里见到过他。
可他唤她“许小姐”,可见是很早之前就认识她的人。
脑中灵光一闪,小鱼蓦的记了起来,她瞪大了眼睛,全不敢相信的望着眼前的人:“你是,你是刘助理?!”
“怎么会?”
她不敢认,在她的记忆力,刘孟元虽然瘦,却并非眼前这样黑瘦萧条的模样。他有很潇洒的长相,总是一身西装笔挺,走在接上,也是能够叫不少女孩子回头观望的对象。可是现在的他,瘦,极端的瘦,狼狈,再不见往日的潇洒漂亮。
刘孟元眼往地下一垂,退到边上,阎晋两手在小鱼肩膀上轻轻按了一下:“你在这里陪她,我和小刘有事要商量。”
小鱼低头朝着那始终很瑟缩,将自己像是蚕蛹一样困锁起来的人,点了点头。
阎晋的目光像是无意的在那端坐在短沙发椅上的人一扫,那人像是能立即感受到一般。害怕的两只肩膀更加用力的耸起,往身体中央紧缩。
阎晋转过来,看了看刘孟元。两人一前一后,往外走。
小鱼等着他两人走出去了,才慢慢来到那人的身前,她缓缓的蹲下来,试图拿手去握她放在膝盖上,死死握在一块的两只手。那人很害怕的将手极快往胸前一撤,忽的抬起脸来,一双眼睛像是受惊的、警惕凶狠的猛兽一般,锐利、直直的瞪向小鱼。
她脸上有一条很长的伤疤,从左边眼睛往下,蜿蜒到嘴角处。整张脸都叫那条伤疤给毁了。
“孙,孙晓鸥……”小鱼望着,悲从中来。她哽咽着唤了一声她的名字,眼睛里顿热得无法抑制。忙将头低下去,很快的吸了口气,两手捂着面孔,起身,坐到了孙晓鸥对面的沙发上。
小鱼想过再次见到孙晓鸥时可能会出现的情况。按照当时的情况,她心里很清楚,孙晓鸥的下场不会太好。等知道许思敏被大火活活烧死,她心里甚至已经做了最坏的打算。也许,孙晓鸥也遭遇了不测。
可这么多种的猜测与假定里,没有一种情况是眼前这样的情况。将一个女人毁容,将她的精神折磨到崩溃涣散,她在这中间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折磨,小鱼根本不敢再往下想。
此时此刻,在她,再没有什么过去的恩怨纠葛,所能想到的只是眼前这个人,是和她有着血脉关系的人。是她与过去唯一有着共同回忆的那个人。
小鱼竭力平息着自己的情绪,她抓起茶几上的水杯,狠狠的灌下了半杯凉开水。她清了清嗓子,迫使自己脸上能带一点温和的笑。她再度蹲下来,不敢去碰她,与孙晓鸥保持着一定的距离,小心翼翼唤她:“晓鸥,我是许念,是你的表妹,你还记得我吗?”
眼前的孙晓鸥双眼装满了警敏、惊惧,火亮得像是只需下一秒就会跳起来,撕咬面前的人一般。
卫小鱼双膝缓缓移动,往前,试图再接近她一点点,声音越发的柔和低微:“许念,你记得吗?我们刚认识的时候,你还笑话我的名字,取得这样潦草,说我爸一定是为了纪念某个老情人才给我取这么个名字。我们为这个差点打一架。”
“后来,我们果然打了一架,却并不是因为我的名字,是因为你偷了我心上人的照片。你背着我,在他的照片对面写了情书,托人带给了他。我生气了,回来找你对峙,你问我,凭什么我可以倒追,你不可以。我骂你是寄人篱下的寄生虫,我骂你,这辈子都是没人要的怪胎。”
小鱼一边说,眼泪就掉了下来:“是我不懂事,晓鸥,我向你道歉。你原谅我,现在,就只剩下我们两个了,你不认我,我也会变成没人要的怪胎。”
孙晓鸥的眼中有浮光一掠而过。
小鱼嗓音哽咽得厉害,再说不下去。抬头去看,孙晓鸥仍是那副警惕的模样。她长长吐了口气,不知该怎么办才好。双腿麻木,小鱼撑着一旁的扶手想要起来。
手背上忽有些暖,她心上一惊,便看到孙晓鸥眼睛直盯盯的落在她前面茶几上,那只手却落在小鱼的手背上。
小鱼不禁感动,忙想要反过去握住孙晓鸥的手,却又害怕惊吓到了她。只敢笑小心翼翼的将指尖微微弯曲起来。
阎晋和刘孟元说完了话,正当进来,便看到卫小鱼蹲坐在地上,孙晓鸥一只手搭在她手背上。阎晋的眸光看过来的目光便有些锐利。孙晓鸥眼皮往上,碰到他的视线,似吓了一跳,忽蹦起来,险些把卫小鱼掀了个翻身。
阎晋顿大步上前,手在小鱼的腰上一揽,一脚踹到了孙晓鸥的腹上。
孙晓鸥便像是一块抹布,被丢了出去,撞到她刚才坐的短沙发上,又摔了下来,死鱼一样躺倒在地板上。
小鱼急把阎晋一拉:“你怎么出手这样重?”
阎晋冷着面孔:“我刚才不出手,现在躺在地板上的人就会是你。”
卫小鱼抿着唇不说话。刘孟元上前把孙晓鸥搀扶起来,那孙晓鸥就半死不活的任由刘孟元搀着,垂眉搭眼,一动不动缩在他身后。
“阎总,那我就把人带走了。”
阎晋颌首。
小鱼将阎晋一推,拦到刘孟元身前,堵住他们的去路,她回过来问阎晋:“你要让他们两个去哪里?”
阎晋伸手去抓她:“别闹。我说过让你见她,现在人你已经见过了。”
“是。”小鱼点头,“我是见到她了。我见到她变成了这幅模样,你还要我袖手旁观吗?阎晋,她是我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
“所以,你打算怎么做?照顾她?许念,我从来不知道你是这样一个烂好人。你忘了,是谁把你从医院里劫走,丢进护城河,是谁令你我分离这么多年?”
阎晋面色变得沉冷,口气也不好起来。
卫小鱼态度坚持:“过去的事情我不想追究。”
“好宽阔的心胸!”他讽刺。
“我能怎么办?”她迎着他,同样露出讥讽的模样,“当真一一追究下去,我最好是一个人都别见,一个人都不要再有牵扯。戴着我自欺欺人的假面具,继续过我自己的日子去。季家不会少我一口饭吃,我这个烂好人,总还是找得到落脚的地方!”
她说着,将孙晓鸥往身前一带,倔强的望向阎晋。
阎晋被她气得脸色发青,紧抿薄唇,他扫了一眼半梦半醒般垂头耷脸的孙晓鸥:“你为了这么个人,要跟我闹?”
“许念!到今天,我在你眼里,到底算个什么东西!”
他是当真上火了。小鱼抿了抿唇,心知自己说得过分,可要是这会放松,孙晓鸥就会被刘孟元带走。她再要见到她,就不知道会是什么时候了。
“你是你,她是她。她是我唯一的亲人,我绝不会让她再被人带走。你要是叫她离开这里,我也跟着她一块离开。”
“许念!”
阎晋怒喝一声。
她毫不退缩的睁着大眼望着他。
他气到把手一甩,丢了她在原地,掉转身就走。
刘孟元面上无甚波澜的站在原地,像是老僧入定般。周遭的一切都和他没有任何关系。
孙晓鸥垂着头不停的往下低,眼皮也一个劲的打架。小鱼唤了佣人来,让人把孙晓鸥暂且扶到自己的房间里去。
刘孟元顺势也要告辞。小鱼唤住他:“我送刘助理。”
刘孟元眼皮不动,声音像是从压平得木板中间挤出来一般:“不劳烦许小姐。”
“我坚持。”
刘孟元便不再说话,半侧身让到一边。
小鱼顿了顿,走在前面。
刘孟元随后跟上。
“我很久没有见过刘助理,刘助理现在是专门留在丹麦替阎晋做事吗?”
刘孟元只管垂着头跟着她走,不说话。
小鱼又说:“我昨天刚到丹麦,还不是很熟。你看我刚才把阎晋气得,他这两天也不会带我出去逛逛了。什么时候刘助理有空,能麻烦刘助理吗?”
她说着,脚下步子一停,站在刘孟元的面前。刘孟元不得再往前走,垂着头,立在小鱼面前。
小鱼带着微笑的脸庞慢慢的,将那一抹笑容收了起来。
她声音变得克制、低沉:“是不是阎晋?晓鸥会变成这样,你会变成这样,是不是因为阎晋?他惩罚了你们,他对你们下手……”
“许小姐。”
刘孟元平直的声音突兀而出,斩断了小鱼的猜测。他抬起脸来,望向卫小鱼的那双眼睛里没有一丝光斑,死气沉沉犹如夜色中的死海。
他将眼皮往下一低,声音缓慢,每一个字的间隔都像是隔着一段空旷的枯原:“阎总对我只有恩德,没有惩罚。”
小鱼追问:“那孙晓鸥呢?他也没有对她做什么吗?”
刘孟元短暂的沉默,在小鱼以为他不会再开口的时候,他说:“她自作自受。与人无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