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未央涣散的神志慢慢地回笼,却一点都记不起来了,她现在,在哪里?
“醒了!未央醒了!”
旁边有人发出惊喜的声音,白未央轻轻转头,然而脑子里,一阵剧烈的疼痛,像是有谁在撕扯着她的神经,一根根要拽断一样!
“呜……”
她发出痛苦至极的呻吟,耳朵里嗡嗡作响。
这里是哪里?游轮呢?凌肃呢!
“凌肃……”
所有围着白未央病床的人,都齐刷刷地停了脚步,目光统一落到了凌肃的身上。
为什么未央第一个叫的,竟然是他的名字?
凌肃也受宠若惊,他本以为,她不喜欢经常见到自己。
“凌肃……”
白未央又喊了一声,凌肃立刻大步走过去,伸手握住她的手,“我在,我在这里。”
凌肃也顾不得什么了,白未央已经昏迷了几个小时,连医生都建议再做个脑部CT,谢天谢地,她总算醒了。
一抹明显的安心情绪,在白未央的脸上缓缓绽放,她露出一个清浅的笑容,仿佛有凌肃在,她就什么都不怕了一样。
“未未这是……怎么了?”
韩子沐首先发现了不对劲,以他对未央的了解,就算从前的事情都一笔勾销,未未也不会再这么跟凌肃笑的。
“我去喊医生来看看。”
邢家言大步走了出去,白未央和凌肃温情脉脉的样子,让他心里十分不好受。
“疼……,我怎么了?”
病床上,白未央疼得眉头紧皱,浑身上下跟散架了一样,疼得她连呼吸都不敢用力。
“没事的,医生说只要好好治疗很快就会好,那辆车我也会查到……”
“什么……车?”
白未央听不懂他在说什么,她看到的一切,都令她十分恐慌。
“为什么,我会在医院?”
她记不得了。
凌肃的眼瞳猛然收缩,白未央脸上的茫然让他心乱如麻,好像,有哪里不对劲?
“医生来了。”
邢家言带着史医生回来,“她醒了,你再给她检查一下。”
凌肃想起身让开,却发现衣角被白未央给拉住了。
她好像一只担心被人丢弃的幼猫,惶恐中,不肯松开手。
凌肃反握住她的手干脆就站在旁边,看着医生给她检查。
“你还记得,之前发生了什么事?”
白未央摇头,然后又想起了什么,“我……在过生日,在游轮上。”
她的声音很轻,却好像一道雷,劈在了所有人的头上。
游轮?生日?那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未未,后面的事情呢?你还记得什么?”
韩子沐提高了声音追问,不会,是他想的那样吧……
后面……?白未央皱起了眉,紧接着钻心的剧痛再次袭来,仿佛有人在拿电钻,在她的脑子里肆意凌虐。
“啊……”
她发出痛苦的声音,很快竟然晕厥了过去。
史医生脸色紧张,立刻指挥护士进行抢救,将所有人都赶出了病房。
半个小时之后,史医生才一脸疲惫地从病房里出来。
“病人还没有过危险期,从现在开始,病房里只允许一个人探视。”
“医生,她到底怎么样了,为什么她好像……,忘了很多事情?”
史医生摘下口罩,“我说过,病人的头部受到了重创,颅内出血形成了血块,压迫神经,情况很危险,并且不适合手术。”
“通常这种情况下,只能等血块慢慢被吸收,其间可能出现手脚麻木,缺氧,惊厥,休克等一系列的后遗症,但也不排除,会有短暂的失忆。”
“失忆?”
史医生揉了揉太阳穴,“总之,不管她失去的记忆是什么,我劝你们最好不要刺激她,试图让她想起来,否则,刚刚我能抢救过来,下一次,或许她不一定能醒得过来。”
医生的话,让在场的所有人都心头猛震。
邢家言看医生要离开,赶紧拦住她,“那,她有可能会恢复记忆吗?”
“这个,就要看运气了,或许明天她就想起来了,或许一个月,或许一年都有可能。”
史医生摇着头离开。
凌肃,邢家言,韩子沐和白程安面面相觑,未央竟然失忆了?
病房门被护士拉开,“病人刚刚恢复意识,她在找凌先生,哪位是凌先生?”
凌肃立刻走过去,“我是。”
看着凌肃走进病房,邢家言眼里的光芒暗沉。
“为什么,未央一醒过来就要找凌肃……”
白程安皱着眉,他们已经离婚了,他不希望他们两个再有什么接触。
韩子沐拍了拍他的肩膀,“刚刚她说,她还记得游轮的事情,那是凌肃给她过的生日,恐怕,未未的记忆还停留在那个时候。”
那时候,白家还好好的,凌肃对她呵护备至,想尽一切办法给她惊喜。
“……”
邢家言沉默,间歇性失忆,偏偏失去的,是让她最痛苦的那一段记忆,是未央的本能,不想记起来吧……
……
病房内,白未央看到了凌肃,脸上的戒备都放松了下来。
“凌肃。”
她声音很轻,凌肃却听得那么清晰,他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听过她用这样的声音喊自己的名字了。
“我在这儿。”
“我想回家。”
白未央一点儿都不喜欢医院,到处都是消毒水的味道,她很不喜欢。
凌肃摸了摸她的额头,“医生说,你现在不能出院,不过等你好一些了,我们就回家。”
他的手在发抖,说出“回家”这两个字的时候,声音里有明显异样的情绪。
说他卑鄙也好,凌肃此刻的心,是控制不住的狂喜。
哪怕只有几天,能让她忘记那些恨之入骨的事情,凌肃都是感激的,这是他跟上天偷来的时间!
“我想喝水。”
白未央舔了舔嘴唇,她好渴。
“医生说你现在不能喝水,只能沾一点润润唇。”
凌肃说着,拿来了水杯和棉签,沾了水轻轻地给她擦在嘴唇上。
“还要。”
白未央没发现,她此刻的声音里有着小小的任性,不假思索地表达着自己的情绪。
凌肃拿着棉签的手轻轻抖了一下,他见过这样的白未央。
那是她还什么都不知道的时候,他们两之间亲密无间的时候,她连看自己的目光,都透着绝对的依赖和爱恋。
凌肃的喉咙上下滚动,一遍一遍,不厌其烦地给她润着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