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立刻打开淋浴笼头,把自己脱了个精光,用肥皂一遍一遍搓着胸口的皮肤。
他搓得很重,皮下脂肪处隐隐渗出血迹,深邃如墨的眼神中,带着浓重的恨意。
然而,他却没停手了想法。
仿佛只有不停的洗,不停的搓,才能洗刷掉心底的肮脏。
绝望袭来。
他突然弯下腰,发出一声干呕的声音。
紧拦着,干呕声越来越大,胃里翻墙倒海一般。
“哇……”
尚未消化的食物喷出来,酸胃瞬间迷茫了整个卫生间。
凌肃痛苦蹲了下,水顺着他如雕刻一样的俊脸落下去,他死死地瞪着脚下的污埣,像是要用目光将它们凌迟一般。
许久。
所有的污埣都被冲下了下水道,凌肃的眸光依然带着那份倔强的恨意。
他长臂一伸,将浴袍围在腰间,光着脚走出了房间。
拿出手机,他拨通顾嘉的电话,声音低沉而无奈。
“喂,刚刚我发病了,你快来。”
……
白未央冲出酒店的大堂,正要掏出手机叫车。
她,呆住了。
手机,钱包,身份证……所有的东西都落在房间里。
“滚……”
男人寒意刺骨的吼声再次在耳畔响起,她打了个寒颤,翦水般的眸子一痛,宛若被逼到困境的小兽。
现在,该怎么办?
重新回去面对那个神精病,她宁可露宿街头;
如果不回去,要在哪里将就一夜?
白未央幽幽叹出一口气,走到酒店门口一旁的长椅上,将身子蜷缩起来,紧紧的抱成一团。
到刚刚为止,她对自己选择的这份婚姻,还没有后悔。
但那一声“滚”后,她后悔了。
她不知道一个男人的身上,怎么还可以有这么多面。
他可以温柔的像个最忠实的情人;也可以冷酷的如同冰山;还能卑鄙无耻的像个暴徒。
这样的人怎么可能和平相处,就算她再往后退无数步,那个男人的恶劣依然在。
自己要忍到什么时候。
“未未,你怎么在这里?”白程安的声音在头顶响起。
白未央从膝盖上抬起头,眼睛里像是蒙了层水雾,“哥?”
声音有些颤抖,眼神微微闪光,脸上苍白如纸……凭着十几年的同一个屋檐,白程安迅速判断出:她受了惊吓。
他放柔了声音:“出了什么事,谁让你受委屈了?”
白未央有一瞬间的恍惚。
她仿佛看到很多年前,自己刚到白家时,那个少年从阳光里走出来,目光温柔地看着她,告诉她别怕。
将泪水逼进眼眶,她强撑出笑容:“没事,里面有点闷,我在外面吹会冷风。”
“白未央,你一定要睁着眼睛说瞎话吗?”
白程安突然拔高了音量,一把将她从长椅上拽起来,“看看你现在的样子了,跟我回房间。”
白未央低头看了看身上,才发现自己果然是睁着眼睛说瞎话。
脚上穿着一双酒店的拖鞋,肉色的丝袜大片大片被勾坏,露出白晳的大腿。
再往上,衬衫的扣子不知何时扯掉了几颗……再配合自己肿的唇,乱的发……
妥妥的一副被人侵犯的样子。
忽然,身上一暖,男人带着温度的西装落下来,“回房间吧,我再去另外开一间。”
“哥?”白未央抬头轻唤了一声,眼泪差一点夺眶而出。
……
顾嘉走进房间,看了看大床上的凌乱,目光落在窗户的男人身上。
他穿着睡袍,手是夹着一根烟,背影在烟雾的笼罩下,孤寂,冷清。
“刚刚的战况,似乎很激烈。”
凌肃转过身,一脸的淡漠,好像他根本没有听见顾嘉的玩笑。
“说吧,怎么又发病了?”
顾嘉走上前,直视着他的目光,脸上的笑敛起,带着少有的严肃。
凌肃掐灭香烟,将浴袍拉开,露出大片大片已经冒出血丝的胸脯。
“严重的过敏,应该是女人碰了。除此之外呢?”
“我吐了。”
轻瞄淡写的一句话,却让顾嘉魂飞迫散。
在他的记忆里,这个男人多久没吐过了?
三年?
五年?
还是十年?
“因为什么?”顾嘉问。
凌肃坐到沙发上,又点了一支烟,深吸一口,才回答:“不知道,就是控制不住。”
“起因?”顾嘉坐在他的身旁,目光直视。
凌肃吐出烟圈,冷笑道:“意大利的妞儿来约炮,我用白未央做挡箭牌。那妞儿摸了我的胸,我就吐了。”
“摸一摸就吐,你还不至于那么柔弱,凌肃,诚实点。”
作为一名赫赫有名的专业心理医生,又身兼他最好的损友,顾嘉一眼就看出他隐瞒了什么。
“我很诚实,没有隐瞒。”
“凌肃,这样就没意思了。你把我叫来,又不对我说实话,我怎么治好你的病。”
“特么的就这些啊!”
凌肃眼睛一瞪,突然神色变了变,似乎想到了什么。
顾嘉什么眼神,立刻追问道:“想起来了什么?”
凌肃缓缓掐灭了香烟,略一眯眼,脸上的神情如临大敌。
他刚刚故意碰了白未央,她拼命的反抗,脸上的神情痛苦而狰狞,像是濒临死亡。
而这种濒临死亡的神情,他很熟悉。
所以在潜意识里……
“怎么不说话?”顾嘉见他沉默,急得眼睛都红了。
凌肃幽幽看了他一眼,冷笑道:“没想起什么。”
“凌肃!”
顾嘉突然起身,目光深沉的看着他。
“我是你的心理医生,我的目的就是治好的病。如果你不打开你的心扉,坦诚的把事情说出来,那么,我就是有天大的本事,也治不好你的病。”
凌肃眼中闪过一抹痛色,对上好朋友的眼睛,久久不语。
……
此刻,另一间房间。
白未央接过杯子,连喝了几口热水,身体才稍稍暖和了些,“谢谢!”
“你永远不需要和我说那两个字。”
白程安深目看了她一眼,拿起手机拨了个电话:“三儿,我们还有没有多余的房间?”
“……”
“好,你马上把房卡送过来。”
白未央在一旁听到这句话,心里微微一松。
“还有一间空房,就在你的隔壁,有什么事情,你叫我。”白程安开始收拾东西。
白未央点点头,咬咬唇道:“虽然你不喜欢听那两个字,但是,我还是要说谢谢。”
“真想谢,就告诉我原因,是不是那个家伙欺负你?”白程安抬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