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乔说完,重新戴上了墨镜,站起来头也不回地离开。
奶茶店里,飘着淡淡的茶香,和甜甜的乳香。
本该是令人心情愉悦的味道,却莫名的,让白未央有种想要干呕的冲动。
她喝了一口水,努力将恶心的感觉压下去,脑子里却空白一片。
白氏被成功出售的喜悦,此刻已经荡然无存,一股无助和茫然,萦绕在她的心间。
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忽然世界就像变了一个一样。
白未央知道,她在怀疑之前,应该去当面问凌肃,不然对他不公平,可是,她却莫名地就是不想去问凌肃。
那么,就只有另外一个办法。
白未央站起来,快速地走出来奶茶店家,开车往看守所的方向驶去。
……
“能让我见我哥哥一面吗?只要五分钟,不,三分钟就行。”
白未央态度卑微地请求,然而她的要求却并没有得到允许。
“白程安性质特殊,不接受任何探视。”
不管白未央怎么请求,答案都是不行。
她颓丧地走出来,却不知道她想要见白程安一面的要求,已经传到了邢家言那里。
邢家言直接给白未央打了电话,“你想要见白程安?”
“邢律师,你怎么会知道?”
“我自然有我的办法,你想见他,为什么不来找我?”
“我……”
白未央不想每一次都麻烦邢家言,她自己都觉得自己的脸皮太厚了。
“我以为,你是把我当朋友的。”
邢家言的声音里,有着淡淡的失落。
白未央赶紧开口,“不是的,我是因为,就算是朋友,也不能一而再再而三地添麻烦。”
“那朋友,是用来干什么的呢?”
邢家言的话让白未央语塞,不过他很快笑了出来,“你再去问问,我已经安排好了。”
……
挂了电话,白未央真的又去看守所问了一下,结果这一次,她很顺利的就见到了白程安。
“哥,你跟唐乔,是怎么认识的?”
白程安没想到她会问这件事,微微愣了一下,语气有些窘迫。
“是……,我跟孙琳订婚的那天晚上,在酒吧里遇见的。”
“……”
白未央的脑袋一下子就嗡嗡了起来。
帝都那么多酒吧,偏偏就去了同一家,偏偏就在哥哥心情最不好的时候,那么巧地就出现了。
如果说是巧合,白未央自己都不相信!
“未未,怎么了吗?”
白程安有些担心,白未央却摇了摇头,“没事,哥,我先走了,你放心,你很快就能出来。”
……
白未央的世界都要塌了,她几乎已经肯定,这件事情跟凌肃脱不了关系。
她应该冲过去,问他为什么要这么做,然而可笑的是,她居然都能想到,凌肃会怎么回答她。
“因为在意你,所以看白程安不顺眼。”
“因为爱你,所以不想让任何人抢走你。”
……
上次自己质问凌肃给白程安下药的时候,他就是这么说的。
白未央靠在路边的一棵树上,表情痛苦,闭着眼睛,脑子一阵一阵地疼。
她不明白,为什么凌肃要一次,又一次地针对白程安?
他在怀疑什么,他在想什么?他是不相信自己吗?觉得她就是那种水性杨花的女人?
不然为什么他要这样针对白程安,一次一次地让哥哥陷入绝境?
白未央忽然觉得,可能,或许还不止。
因为下药,哥哥才会跟孙琳订婚,因为订婚,哥哥心情低落才会受到唐乔的引诱,可是唐乔说,她一早就已经在整容,为勾引白程安做准备了!
白未央总有种更加恐慌的感觉,仿佛还有什么是她不知道的,是那于隐藏在真相背后的事情,还在深深地埋着……
……
天很冷。
帝都的冬天悄无声息的来了,和唐乔带来的消息一样,让人猝不及防。
白未央像失了灵魂般,慢慢走在寒风里。
眼前是个个行色匆匆的人,他们有的笑着,有的板着脸,有的在打电话,有的在看手机。
生活的残忍,让他们每一张脸上都带着面具,面具下面的真实,只有他们自己最清楚。
那么凌肃呢?
他的脸上是不是也带着一张面具?
撕下那张面具后,他会是怎样的一个人,是善良的?邪恶的?还是可怕的?
白未央停下脚步,痛苦的抱住头。
她真的一无所知。
手机铃声响。
白未央机械似的拿出手机,等看清手机上闪烁的名字时,她的手突然顿了顿。
是凌肃。
白未央躁动的心,突然安静下来。
白家出事后,他就很少发微信了,常常打电话给她,交待她要吃饭,别太累。
每次接到他的电话,她的心里就会暖上一阵,想着无论怎样,那个男人始终站在她的背后,就什么都不怕了。
可是现在……
白未央只觉得浑身更冷了,冷得瑟瑟发抖。
电话响了许久,骤然而停,随即又响起来。
白未央死死的咬着唇瓣,最后还是将手机放在了耳边。
“喂?”
“未央,你在哪里,刚刚怎么不接我的电话?”
“我……没有听到。”
“怎么你的声音这么难听?”凌肃一下子就捕捉到白未央细小的变化。
她高兴的时候,声调微微扬起;不高兴的时候,声音发沉。
“没事,有点累。”白未央不知道要说什么。
“白氏集团出售得怎么样,还顺利吗?”
“很顺利,已经卖出去了。”
“太好了。未央,你在哪里,我来接你。”
“不用了,我……”
“快说地址,白氏卖出去了,我们必须要好好庆祝下。”凌肃打断了她的话。
“凌肃,我现在不……”
白未央骤然住口,原本她想说“凌肃,我现在不想见到你”,可是理智告诉她,这话不能说。
“你现在不想怎样?”凌肃追问。
心痛到无法呼吸,白未央深吸口气,装作平静道:“我现在不想走一点点路,你来接我。”
……
凌肃看到白未央的时候,她正坐步行街的长椅上,一件黑色的羽绒服包裹着她,露出巴掌大的脸。
空洞的眼神看着过往行行色色的人,没有焦距。
他的心猛的一痛,迅速走过去拥着她。
“怎么坐在风口,着了凉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