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平很快又睡着了,安桃给他整理了一下,又跟小陈阿姨嘱咐了几句,便打算回去继续“卖身”
路过病患康复中心的时候,她忽然看到电视上播出了一则消息,屏幕上出现的身影,让她猛地站住了脚步。
“康佳孤儿院日前爆出虐待儿童的一些视频,警方和各部门高度重视,已将康佳孤儿院的负责人带回审问调查。”
康佳孤儿院……,安桃静静地看着,那里,就是她被安平收养的,她从前的“家”。
……
同样一条消息,让白未央也愣住了。
她对康佳孤儿院的印象,最多的就是各种欺负。
那时候她长得瘦小,原本就容易成为被欺负的对象,加上她刚刚失去父母,不肯说话,跟所有人都拉开了距离。
那段时光,是白未央最不愿意回想,想起来就瑟瑟发抖的岁月。
凌肃上班了,自己一个人也没事……也不知道为什么,忽然,就想去孤儿院看看。
康佳孤儿院在郊区,开车去也不算太远,白未央到门口的时候,看到了不少社会机构在那里抗议。
他们在为可怜的孩子们维权,白未央心里肃然起敬。
孤儿院似乎还是自己印象中的那样,永远老旧的大门,斑驳的草地上,放着一些只有装饰作用的游乐设施。
白未央却知道,那些东西根本玩不了。
她顺着记忆里的片段往里走,站到了孤儿院的正门前。
喉咙不由发紧。
这扇巨大的铁门,将里外隔成两个世界,外面的人根本无从知道里面的世界是怎样的。
肮脏,龌龊,冷酷,血腥……她在这里短短的三个月,才知道天堂和地狱之间,隔着怎样深深一条鸿沟。
所以,她才会在白家收留她之后,陷入深深的恐惧,深怕有一天,白家人不喜欢她了,又把她赶回来。
白未央眼前蒙着一层泪雾,抬头,一眼就看到了人群中的安桃。
她深身轻颤,脸色发白,贝齿死死的咬着唇, 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里露出极大的怨恨。
突然,她似察觉到有人打量她,偏过脸,目光恰好与白未央的对上……
就在这时,防暴警察赶到,开始驱散人群。
抗议者的队伍中有人惊叫,有人推搡,有人怒吼……
白未央被挤在人群中,身不由己的晃来晃去。就在这时,一只手紧紧的握住了她的。
“快,跟我走。”
安桃的面孔近在咫尺,白未央来不及多想,立刻跟在那人后面,借着她的力量挤了出去。
两人飞奔,直到跑不动了才气喘吁吁的停下来,喘粗气。
喘着喘着,白未央抬头,却发现安桃也正抬着头打量她,四目相对,能看到彼此眼中的自己。
“你,是不是在这里呆过?”白未央突然开口。只有在孤独院呆过的人,才会从眼睛里透出怨恨。
安桃冷笑一声:“我生下来三个月,就到了这里。”
白未面心里猛的一紧,“你在这里叫什么名字?”
安桃大惊,像看见鬼似的看着面前的优雅,知性的女人,“难不成,你也是……”
白未央点点头,“我在这里呆过三个月。”
“操蛋!”
安桃顺口骂出一句粗话,“你在这里叫什么?”
白未央眼神突然暗了暗。那个名字,她有多少年没有去想过了。
“我叫季暖心。”
“季暖心,你竟然是季暖心?”
安桃猛的扑过去,一把抓住她的胳膊,咧着嘴笑:“我是杨依啊。”
“杨依?依大王?”
安桃猛的点点头,眉梢高高桃起,“小心心,你叫我一声大王,以后我就罩着你,跟着我,有肉吃。”
白未央惊得嘴巴都合不拢,她足足愣了半分钟,才张开双臂死死的抱住了面前的安桃。
初到孤独院,因为是新人,她受尽欺负,而杨依因为从小就在这里长大的原因,很显然是这里的头儿。
那次,她被几个女孩按住头往水是沉,浅浅的一盆水,她几欲窒息。就在挣扎,哭泣的时候,杨依穿了双拖鞋了踢踏踢踏的走过来,身上穿着男孩一样的背心,嘴里像大人一样叼着根牙签。
她走近了,眉梢高高桃起,然后一脚踢翻了盆,说了一句她这辈子都忘不了的话。
“都特么给我滚,再敢动她一下,我依大王打得你们一个个去吃屎。”
当时,她整个人都是懵的,心里在想,一个人怎么能把另一个人打得去吃屎?
这似乎是个病句。
而后的半个月,她才渐渐的明白过来,在这个鬼地方,把人打得去吃屎根本就是一件轻而易举的事。
“小心心,你叫我一声大王,以后我就罩着你,跟着我,有肉吃。”
杨依用手指戳了戳她,脚一踮一踮的,脸上说不出的得意。
为了不挨打,她抹了一把脸上的水,从喉咙里低低的发出声音:“依大王。”
“哈哈哈哈……”
杨依得意的大笑,拍拍她的肩,嘴边的梨窝若隐若现,“记住啊,从今天开始你就是我的人了,要从一而终啊。”
白未央透过水雾看着她的脸,第一次觉得从一而终这个词,是那样的好听。
……
午后的暖洋斜斜的照进玻璃窗,照得人心暖极了。
白未央喝了一口咖啡,笑道:“我后来偷偷来孤独院门口找过你,没有找到,原来你也被人收养了。”
安桃没有想到白未央后来又找过她,心里甜滋滋的。
“你都走了,我留在那里还有什么意思,安平来领孩子时,我故意把脸和手洗得干干净净,从头到尾对着他傻傻的笑,他就把我领走了。”
“走了好,这种地方真不是人能呆的。”
安桃深以为然的点点头,她和孤独院上上下下都混熟了,更知道很多的内幕,如果不走,早晚一天她也逃不过,
“安桃,这些年你过得怎么样?”白未央问。
“还能怎么样,混呗。”从前在孤独院混,现在在社会这个大染缸混,越混越差,身上还背着数不清的债。
唉,还真是忧桑。
“你呢?应该瞧着很不错。”安桃托着腮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