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肃抬起眼睛，平静地看着他，眼中没有一点波澜，顶灯照在他的脸上，那张脸上无痛无喜，无悲无怒，像一个死人。
有了这个认识，白程安全身的汗毛都炸了起来，他迅速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手一松，放开了他。
“是你囚禁了她？”
凌肃从来都知道，不管他的手伸得有多长，能力有多大，这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
他很坦承的回答，“是。”
白程安从齿缝里咬出三个字：“为什么？”
“白家的事情让她受了点刺激，常常做伤害自己的事情，所以……”
白程安根本听不下去这冠冕堂皇的假话。
他的妹妹，他最了解，根本不是风一吹就倒的人，这里面肯定有着不为人知的秘密。
“凌肃，事到现在你特么的还要说假话吗？你真当我查不出来吗？”
白程安怒吼，“你像条狗一样的囚禁她，她为了摆脱你，宁肯自杀，错，说不定她不是自杀，是你放火杀了她……”
凌肃慢慢闭上了眼睛。
他放火杀了她……呵呵呵，多么好笑的推测。如果可以，他宁肯放把火烧了自己。
指甲深深陷入手掌心，手背上的青筋根根暴起，白未央生前的那张脸突然清晰的可怕，脸上甚至带着笑。
凌肃的嘴唇慢慢发紫，浑身上下开始打颤。
就在这时，门被重重推开。
顾嘉冲过来，挡在两人之间。
“白先生，你把他打成这样，看在白未央的份上，这笔帐就算了。但是如你所见，他现在的情况很不好了，请你离开，不要让他再受刺激。”
“再不好，他还活着，而我妹妹却已经死了。”白程安冷笑。
顾嘉也冷笑：“白先生，你妹妹是自杀。”
“是吗？”
白程安痛极反笑，修长的手指一伸，“就算是自杀，也应该是他逼的。凌隶，我白程安对天发誓，拼尽全力也要为我妹妹讨个公道，这笔帐，我们俩慢慢算。”
“白先生，你确定要对上我们吗？”
从头至尾没有开口过的秦铮突然说话，面色平静，口气平静，但内里透露出的隐隐怒意，却让人不可小视。
白程安嘴角浮上一抹冷意。这个男人他认识，凌肃的死党之一。
没有错，对上一个凌肃已经很头疼，再加上一个秦家的太子爷，就算是白家还在，他的胜算也不大。
但那又怎样？
“枉死的那个人是我的妹妹，是我这辈子最爱的女人，如果连她的仇都报不了，我活在这个世界上还有什么意义。所以秦先生，就算对上全世界，那又怎样？我双手奉陪。”
说完，如刀的眼神淡淡剜了凌肃一眼，白程安转身大步离去。
……
“这个白程安跟五年前太不一样了。”顾嘉嘴角抽搐了下，一脸担心地看着凌肃。
“短短五年时间能东山再起，又做到YR大中华地区总裁的人，多多少少有几把刷子。”秦铮跟着道。
“所以，阿肃啊，你得小心他的报复啊，这家伙有点疯魔的意思。”
顾嘉又道。
秦铮难得的没有唱反调，并点头表示赞同。
然而床上凌肃却像是没有听到这两的话，眼神直勾勾地盯着某一处发愣。
“阿肃，阿肃？”
“啊？”
凌肃回神，“你们在说什么，我没听见。”
顾嘉和秦铮不约而同的皱起了眉头，阿肃这家伙在想什么，怎么对白程安报复的事情一点都不上心呢？
人家可是把狠话都撂下了。
“我们说白程安像是变了一个人，你要小心。”
“小心什么？”
凌肃的话说得轻描淡写，眸子深了些，如果之前他心里冒出来的念头成立的话，白程安又算得了什么？
顾嘉被堵得哑口无言，只能无声的翻了个白眼，赌气似的一屁股坐在沙发里，晃着两条二郞腿。
刚晃了几下，小护士的脑袋就伸了进来。
“那个……凌先生，有人找你。”
“去去去，这是医院，不是菜市场，一会来个人，一会来个人，还没完没了了，不见不见。”顾嘉就怕白程安去而复返。
“凌先生，是公安局的人。”小护士一脸的为难。
“靠，这个白程安竟然还报了警，要不要点脸，说了是自杀，他怎么就不信。”顾嘉激动的直接从沙发上弹了起来。
凌肃冷冷看了他一眼：“把人请进来吧。”
话音刚落，两个穿着警服的男人一前一后走进病房，目光扫过顾嘉的脸后，落在凌肃身上。
为首的中年警官抬了抬下巴：“凌先生，有些事情我们想单独找你谈一谈。”
“这位警官，你这算是调查还是录口供啊？白未央的案子警察不是早就结案了吗，你们不能因为白程安的几句话就随随便便翻案啊！”顾嘉不爽到了极点。
中年警官眉头一皱，“谁说要翻案啊？”
“你们难道不是为了白未央的案子来的？”顾嘉也糊涂了。
“我们是为了白未央而来的，但不是为了她的案子。”警官郑重其事的回答。
凌肃暗暗吃惊。
……
“是这样，前几天我们抓获了一个偷盗汽车的团伙，其中有个犯人在审讯时，主动供出了一桩二十年前的旧案。”
凌肃被这一句话，说得心里咯噔一下，他冲警察比了个手势，示意他继续说。
“案子其实很简单，就是这名犯人收了钱破坏了一辆车的刹车，但后果却比较严重，导致了开那辆车的人车毁人亡。”
凌肃沉吟片刻后抬起头，张着嘴，仿佛有些惊愕。案子和白未央有关，又是一桩二十年前的旧案，那么……
警察见他这个表情，歪头一笑，“相信你应该清楚了吧，车毁人亡的那个人就是白未央的亲身母亲张兰。”
“这么说来，张兰被谋杀的？”顾嘉脱口而出。
“确切的来说，应该是的。”
“谁要买凶杀她？”凌肃紧接着追问，问出了问题的关键。
警察摇摇头，“那个犯人没有接触过真正买凶的人，他也是长辈所托，我们追查过去时才发现，那名长辈早在五年前就患癌症去世了，所以线索到此中断。”
凌肃眯了眯眼睛，“张兰确切死在什么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