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央，我口渴，能帮我倒杯水吗？”凌肃低声说话，微微哑的喉咙配上堵塞的鼻子，声音性感的不像样，
白未央瞪了他一眼，转身拿起杯子倒热水，目光扫过床头柜，心里微微一颤。
床头柜上，一家三口的照片放在相框里，应该是她失去记忆的时候拍的。
这样一来，水倒得有些心不在焉，有点太满。
白未央赶紧倒了一点，才把杯子端到他面前，“喝吧，当心烫。”
“你帮我吹吹。”凌肃突然要求。
看着女人为他忙碌的这种感觉真是好啊，就像是回到了几年前，那时候她的眼里心里都是他。
白未央真想翻他一个白眼，提这种幼稚的要求，他都几岁了？
还吹吹！
心里虽然忿忿，但动作却很诚实。
无他，这个男人在她两次住院时，将她照顾的无微不至，这会人家提点小要求，也不算过份，就答应了吧。
看在他生病的份上。
白未央自己安慰自己，拿起杯子，认真的吹了几下。
气流带着她的气息，很柔软，很诱人，像是电流一样，从凌肃的脸上拂过，而后以最快的速度，，在他身体的每一个细胞里炸开。
他眸色转深，抬手一把就扣住了她垂下的一只手。
白未央吓了一跳，杯子里的水差点酒出来，“凌肃，你干什么？”
“没事，看看你的手冷不冷。”
话这样说，手却炈有放开，反而握得更紧了些。
白未央眉心紧拧，整个人有些躁郁，真想把水都泼在那张脸上。
“我从小到大生过很多次的病，有时候躺在床上感觉自己都快死了，你知道那时候我最想的是什么吗？”
男人的声音低沉，透着一股萧索，让人的心狠狠往下一沉。白未央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我最想的，就是有没有一个爱我的人，跑过来照顾我，喂我水喝，哄我吃药。”
凌肃慢慢松开她的手。
从前这个人是妈妈，后来妈妈死了，就再也没有别人，都是他一个人强撑着挺过去。
有一股无法抗拒的酸疼感觉，在白未央的四肢百骸里流淌。
她看懂了凌肃眼中，最深切的渴望。
这个从来将自己武装到牙齿的男人，从不会让任何人看出他软弱的男人，在自己的面前，卸下了坚硬的外壳。
白未央发现，其实凌肃的内在甚至比不过一个普通人，因为千疮百孔，所以他才会一层层地包裹住。
而他想要的，只是那么卑微的温暖而已。
“先把水喝了，已经不烫了。”
白未央将他扶起来，把杯子送到凌肃的唇边。
凌肃就着她的手喝了几口，干裂的嘴唇染上了一层水意，看起来好多了。
凌肃在喝水的时候，眼睛都没有从白未央身上离开过。
他觉得，白未央能来看他，对他而言已经是个莫大的惊喜，也许她很快就会离开，所以，能多看一眼，是一眼。
果然，白未央很快离开房间，房门隔绝了凌肃的目光，屋子里，再次变得寂静冷肃。
凌肃抬头看着天花板，窗户外有寒风吹过的声响，窗户是不是没有关紧？他想，不然，为什么他会觉得这么冷呢？
凌肃不想让自己去多想，他一直是个骄傲的人。
可是他这几天没有去见白未央的时候，心里总是忍不住在想，她和邢家言在做什么？
他们两人相处的时候，一定很愉快吧。
邢家言看起来，也很疼棠棠，她们跟他在一起的时候，一定很高兴。
有种撕裂的疼痛从心口迸发出来，凌肃缓缓闭上眼睛，有些不想去抗拒，内心深处想将他拉下去的黑暗。
他想放任自己沉沦，那样的话，是不是就不会再感受到这种痛苦？
忽然，门再次有了动静。
凌肃下意识地以为是戚玥，但是心里一想觉得不对，戚玥进来之前都是会敲门的。
他猛地睁开眼睛，刚刚走到床边的白未央吓了一跳，“我以为，你睡着了。”
凌肃不敢相信地看着面前的人影，“你……没有走？”
白未央手里拿着一个洗过的苹果，和一把水果刀，“刚刚我去让吴桐送棠棠上课，虽然是幼儿园，但是也不好迟到的。”
说着，她扬了扬手里的苹果，“要不要吃？”
“……要。”
凌肃觉得自己的身体都轻了起来。
白未央低着头，认真地削着苹果，果皮打着转往下落进垃圾桶，很快，一个白白胖胖的苹果完整地被削好。
她将苹果切成一小块一小块，放到了碗里，又在上面插上了果叉。
“吃吧，戚玥说很甜的。”
白未央递了一块过去，凌肃下意识地咬住，牙齿将果肉切开，清甜的果汁顺着喉咙滑进去，果然，很甜。
凌肃吃了小半碗苹果，白未央才将碗放下。
她给凌肃将被子盖好，安静地坐在床边。
“要不，你也去忙吧，我这里也没什么事。”
白未央抬起头，一双澄清的眸子里，平静无波。
“凌肃，当初你将我锁起来的时候，心里，是怎么想的？”
“轰”的一下，凌肃的脑子如同炸开一样，眼瞳肉眼可见地收缩，一动不动。
他没想到，白未央居然会提起这件事情！
凌肃以为，以白未央对他的痛恨，这件事会成为她心口最深的伤疤，永远不会再提起。
可是白未央却没有歇斯底里，她表情很平静，声音虽然有颤抖，却也能够忍受得住。
她甚至还能淡淡地笑了笑，“不是避免去碰这个问题，这件事就会消失了，凌肃，你当，想将我在那儿关一辈子吗。”
“不是的。”
凌肃立刻开口，他眼睛里充满了晦涩的光芒，“我没有那么想过，我……”
凌肃记得，他那会儿已经安排了游轮，想带着白未央出海，远离帝都的纷扰。
他还准备了鲜花，美酒，想讨好她，想修复他们之间的裂缝。
可是都没来得及，她就彻底在那场大火里消失。
凌肃不知道该怎么回答白未央，他觉得她不一定会相信。
“那么，你关着我，想做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