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这抹亮色,在飞机插进云霄后,再看不到,四周一片漆黑,是伸手不见五指的黑,玻璃上映的,是机舱内的灯光,一闪一闪的,还有她自己,寂廖的神色。
气流,使机身有些颠簸,司徒霄的手象多年前那样揽住她瘦削的肩膀:
“不怕,有我在!”
当年,好象也是这句话,辰颜回过头,望着他,他不知何时,把眼镜取下,墨黑的眸子,一如彼时。
她没有骂他流氓,而是温婉地露出一个惨淡的笑颜,然后顺势将头埋在他的臂弯,保持这个姿势,许久,才轻声地说:
“霄,不论什么时候,都不离开我。”
他怔了一下,揽她的手加了几分力:
“不会的。我们会一直在一起。”
她不再说话,闭上眼睛,思绪,暂无波澜。
回到司徒大宅,司徒霄,又恢复忙碌的工作,她曾和沈傲通过一个电话,但他正在法国参加零销商为期半个多月展会,并不在沪城,稍稍聊了几句慰问的话后,便匆匆结束了通话。
她一个人每天待在大宅中,等着司徒霄回家,日子,平淡间,带着温馨地涌过。
塞班那边始终没有关于叶风任何讯息,当然,也没有任何坏消息传来。
她时常对着电脑发呆,打开一张张塞班的照片,看着看着,心里就会堵得没有办法呼吸。
原来,她还是不能够做到足够的坚强和淡定,还是因为一次意外,扰乱所有的心路。
司徒霄好像越来越忙,常常半夜两点都没有回来。
她坐在床上等他,常常就这样睡着,直到他回家,帮她盖好空调被,有时才会被惊醒。
尖叫声也再没有想起,三楼错层的那个房间,对于她的神秘吸引也在回来后,逐渐变淡。
很快,就到了八月初,她开始越来越嗜睡,经常,司徒霄回来,她都不再被惊醒,早上他离开,她仍在睡。
如此,她发现,她和他见面的时间,在慢慢地减少,除了周末,其余时间,都只有在网上看到他在线,而她则是隐身的。
隐身,看着他头象亮在那,不用说话,也是种慰籍。
直到这一晚,她还是昏昏地早早睡去,他回来,看到她不安份的把洁白的脚露在外面,微微笑着摇头,替她把脚放回空调被内。
八月的深圳很是炎热,所以中央空调的温度一般都调得很低,她图凉快,经常不愿意盖空调被。
他看着嗜睡的她,才发现,大半个月,已经很久没好好和她说过一句话,周末,也被陪客户打高尔夫球占据了大半时间,她一个在家,难免会无聊吧。
他知道沈傲返回沪城后,迟早,她便会接受沈傲的安排,和他过两地分居的日子,但现在这样的情况,因为塞班之行积累了太多的工作,更由于永达地产的企划也在紧锣密鼓地进行,使他没有办法兼顾到她。
这么多天,他看得出,她还没有走出阴影,或许,还需要很多这么多天,才可能让她不会每时每刻想着塞班的伤痛。
他的手柔柔抚过她依然瘦得尖尖的脸,她皱了下眉,将脸埋进枕中,避开他的触摸,他的手有些尴尬地放在原来的位置,这大半个月,他一直没有碰过她,除了,偶尔趁她睡着,偷偷吻她的额,除此之外,他们正常的夫妻生活似乎都因他的早出晚归受到影响。
而周末她的嗜睡也往往让他无所适从。
她翻了个身子,又将空调被踢开,半个雪白的手臂便裸露在外面,包括锁骨边,水绿色的内衣带,在黑色长发下,若隐若现。
他替她盖上被子,指尖触到她冰冷的肌肤,心念,还是动了一下。
毕竟大半个月,他没有碰她了,做为正常的男子,他不可能对着这样的她没有任何的反映。
这些日子,他明白她的痛,所以,让她独自用安静沉淀这种痛。
他知道,要沉淀痛的时间一定是长到无法预估的,可,此刻,他真的很想要她,有一个孩子,应该更能让她转移注意力,从而更快走出阴影,沉淀痛苦吧。
他的手覆上她的后背,轻轻地将她的扣子解开,他的吻,细细密密落在她的脸上,她皱了下眉,并没有醒来,最近,她确实太嗜睡了。
他的手褪去她睡衣,他的身体热热地熨贴在空调被下,她柔若无骨纤细的身上。
“颜……”他唤她,她的眼帘动了一下,还是没有醒。
他的吻从她脸边移到她的唇上,那里,有着淡淡的,薄荷味,他吮吸她的芬芳,终于,她嘤咛一声,睁开眼睛,看着他的动作,她的脸红了一下,小手推开他:
“我好想睡,等周末吧。”
他的身体略略僵了一下,她的眼睛又闭上,她确实太困,不知道为什么,这段日子,一着枕头就想睡,对于方才司徒霄的吻她也没有多大的反映。
她将小脸埋进枕头,继续开始入梦的状态。
司徒霄望着这样的她,情欲消失怠尽,有些失望弥漫上来,但还是遵从她的意思,替她复盖好被子。
翌日清晨,辰颜缓缓醒来,伸一个懒腰,突然发现,手竟然碰到一个东西,她忙得把手缩回,才发现司徒霄倚在她身边,宛如星辰的墨黑眼眸正凝望着她,也不知道看了多久。
她下意识地摸了下脸,问:
“几点了?难道我今天起得很早?”
“十点多。”他淡淡地道。
“今天不是周末,你不用去公司?”
“是啊,我在检讨是不是因为我冷落了小妻子,所以昨晚小妻子不履行她的义务了。”
“昨晚?”辰颜揉了下眼睛,还没明白过来他指的什么。
司徒霄指了下她接近裸露的身体,她低头,才恍然大悟,脸上浮起红云,低着头,去找睡衣,一边轻声道:
“我是太累了嘛,就想睡,你打断我的睡梦,我当然拒绝啊。”
随着她这句话,司徒霄按住她继续找寻衣服的手,问:
“那现在睡醒了吧?”
辰颜看着他,读到,他眼底的欲望,难道,他不上班,就为了和她那个啊,她在他心里,就只有那个,才可以留他在家吗?
心里这么想时,有些不悦,她的脸上诚实地将这分不悦表露无疑。
“你留在家里,就是为了这?”
她的语气带着些女子特有的酸意,问。
司徒霄并不放开她的手,凑近她:
“颜,我觉得,我们该要个孩子了。”
“现在?难道,你认为是合适的时候吗?”
他的眉毛扬了一下,因为她的反问:
“为什么不呢?”
“他这周就会从法国返回沪城,如果我要过去培训,我不认为,怀孕是个好主意。”她并不喊沈傲外公,每次都用“他”来代称。
他松开她的手,接管沈氏,是他给她的建议,所以,他没有理由去拒绝,哪怕,他真的很想要一个和她的孩子,真的十分地、想,除去所有的理由,其实,他一直知道,最大的理由是什么,是因为害怕失去,而有了孩子,她会更安定吧。即便叶风某一天突然出现,她都会因为这个孩子,留在他身边。
从叶风为她跳海的那刻,他的担心,便让他的自信少了几分。
纵然这个孩子,会成为楚彤加害辰颜的绝好理由,但他相信,他有办法化解楚彤的加害,毕竟,他对她的了解,并不是一年两年。
“我明白,等到你正式熟悉沈氏管理的流程,我们再考虑这个问题吧。”
“霄,我并不是不愿意。”她看到他的脸色随之有些阴郁,拥着被子坐起,道。
“我知道。”他温柔地拍拍她的脸,她因这一拍,突然眉紧紧皱起,拖鞋也不穿,就冲到浴室。
伏在卫池边,一阵干呕。
司徒霄拿着她的睡衣紧跟着进来,将睡衣披在她裸露的身上:
“颜,你怎么了?”
“没什么,”她拿起一边的纸巾擦拭,“昨晚吃太多了。”
“是不是厨房的菜有问题?”
“应该不是,昨晚贪嘴,吃了些油炸的丸子。晚上可能着了凉,所以——“她站起身,用水漱了口,才缓了口气。
“都怪我,不该让你着凉。”他意识到昨晚是他脱了她的睡衣。
“和你没关系,我贪凉,估计又踢了被子。”她用毛巾简单的擦了脸,“你怎么还不去公司?”
“今天这么重要的日子,我怎么可以去公司呢。”
“呃?今天是什么日子?”她想了一下,他的生日是十二月,她是三月,似乎都不对啊。
“律师事务所给我电话,让我们今天过去拿证书。”
她望着他,他的眼里满是笑意。
“从今天开始,你就是我正式的,受到法律保护的小妻子了!”他笑着拥住她纤细的腰,含情脉脉地说。
她才反映过来,笑着拿小拳捶他:
“原来为了这,你才不去公司,我还以为你良心发现,知道我在家有多无聊呢。”
“你笑了?”他的眼中的笑意更浓。
辰颜一愣,手抚上自己的唇边,才意识到,从风出事后,自己真的没有这样发自真心地笑过。
终于,她又可以笑了。
心下似乎有什么东西松了一下,接着,她眉心一皱,立刻推开司徒霄,趴在卫池边,又是一阵呕吐。
“你没事吧,今天拿完证,我陪你去仁心医院看一下吧。”他有些焦虑,看这样子,很象是食物中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