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傲缓缓站起,皱皱的手上,有着老年人特有的斑点,他用这只手,稳稳地将辰颜从地上拉起,替她将头发理好,郑重地道:
“你的悲剧将会因识破他的欺骗而停止!从现在开始,你是我唯一承认的沈氏合法继承人,并将嫁于冥远财团的执行总裁司徒霄,你们结婚,对于我们俩大家族,都将是最好的联姻,这是今天我要对媒体公布的,小颜,我们沈家的人,不会因一点的挫败所被打倒!”
“我姓辰,不姓沈。”
辰颜清冷地说出这句话,她看到,沈傲的脸色拂过一丝不悦,但,他毕竟经历过许多,辰颜这些反抗在他眼中看来,不过是使使小性子,他自信,收服这个看似倔强的外孙女会比她的母亲容易许多,因为梦璃看似软弱,但实际却执拗听不进任何其他的劝告。
“你好好待在这,我出去开完记者招待会,就回来。”
说完,他理了一下西装因坐下产生的褶子,开门出去。
辰颜转过身,没有流泪,身体的水份好象哭干了一样,缩成小小的核,再没有办法得到滋润,她用双手反抱住自己,才发现,身体在无力的颤抖。
“颜,对不起。”温柔的声音从她身后响起时,她有瞬间的错觉,以为是叶苍霆,但,当那个温柔声音的主人,从背后拥住她时,她知道,这个人,只可能是司徒霄。
叶苍霆的身上,一直有好闻的CD华氏温度,而这个拥抱,没有那种味道,有的,仅是一声叹息,随着他的呼吸在她颈后拂过,缓缓溢出。
“我不能做到,看你陷进一个阴谋,无动于衷。”
“你指的阴谋,是苍经过这么多年,还谋算沈家的产业?”辰颜启唇,声音,不复以往的圆润,带着撕哑,更带着难以言说的痛楚。
听到她凄凉的发问,司徒霄突然有种不忍,但他很快将这种不忍完美地掩饰,让声音中更充满着让人心动的情意:
“颜,你太单纯,即便在媒体两年,有些事,有些人,你未必都能看透。”
“这些事或人,是否也包括你?”辰颜犀利地反问。
“如果,我的存在对你是种困惑,更是种厌恶,我只能说抱歉,但我不能阻止自己不去想你,不去关心你的一切,你还记得,我说过的那句话,你是我好不容易找到的女孩,我不会放弃!”
“我也说过,请你放过我,我陪不起你这种游戏!”
随着游戏二字说出,辰颜惊愕地发现,原来,从昨天到今天经历这么多事后,她并非麻木到没有感情,反而犀利地用这个词去伤害身后的男人,来逃避可能萌芽的情感。
倘若,他真的放开她,她会更加难受吗?
她试图不让自己继续去想,但她的身子被身后的男人以一种绝对霸道的力度扳回,他让她面对着他,她会读到,他眼底此时的心痛,清晰,真实。
“颜,我对你,不止是游戏!”缓缓说出这句话,连司徒霄都不能确定这话中带着几许真情,几分假意。
“我对你,却仅是游戏。”辰颜逼自己残忍地说出这句话,闭上眼睛,泪,终于流出。
叶风,叶苍霆,当他们一个一个,与她的情感归宿擦肩而过,她发现,拥有感情,尤其是爱情,对她,是如同亲情一样的奢侈。
轻柔地唇蕴贴上她的眼眸,温柔地替她吻去冰冷的泪,然后,来到她因缺水干裂的唇,用无比怜惜的力度碾揉,不同于以往的霸道,不同于他此刻心中仍难以忘记的恨。
他的吻,背叛了他的心,出卖了他最真实的想法。
辰颜在他试图更深地吻进她的唇时,依然将头别开,这个动作,还是和以前一样,当司徒霄试图靠近她,她就用这种冷漠来拒绝。
“哪怕你对我,仅是游戏,颜,我这一生,除了你,不会娶其他的人。”说出这句话,心中弥漫的恨仿佛有一秒的烟消云散。
除了眼前的女子,或许,他真的再找不到女孩,让他会许出这句承诺。
哪怕,接近她的初衷是有着目的,但,一次一次,他发现,即便这份目的背后有着最残忍,嗜血的原因,他始终不忍伤害她,始终不忍毁了她。
她完美地如同一个瓷娃娃,有着最纯真,善良的本质,却用任性,冷漠来伪装。
他看到她的这份伪装在他说出这句话时,终于无法做到继续,她皱紧眉,第一次,凝望着他,他对上她的眸光,这瞬间,时间似乎都静到失去流逝的动力。
“你外公等着我们。”司徒霄的眼神配上他此刻低徊的嗓音,带着一种让人无法抗拒的魔力。
他轻轻拍了一下掌,房门推开间,两名妆容精致,穿着韩式套装的女子走了进来,为首的女子手上推着一个推车,推车第一层,放着化妆的工具,第二层,则是美发的工具。
第二个女子手中拿着一件用考究服饰专用袋装起的衣服,隔着袋子,看不真切里面所装呈的服装,但,却让辰颜想起,此刻,孤独躺在公寓床上的那件婚纱。
墙上的挂钟指向中午十二点,霆耀酒店的顶层,按着请贴的时间,正是宾客悉数到齐的时间。
叶苍霆一个人,该怎样去面对他们的疑惑呢?
她遏制住自己继续想下去的思绪,她怕,再多想一刻,会无法控制自己,冲到霆耀酒店的念头。
而这个念头摧残着她的神经,让她觉到关于苦涩的无奈。
她由着两名女子将她的长发第一次吹成微卷的造型,并描绘上清雅淡丽的妆,换上剪裁合体的白色真丝闪金旗袍,微拢的同色披肩,让她象牙白的肩膀若隐若现于镂空披肩后。
“辰小姐的身材真是标准,Acren设计的这件旗袍正匹配。”
其中一名女子恭维道。
辰颜的脸上,一丝表情都没有,粉妆背后,只有她清楚,此刻的心冷。
她们将门打开,道:
“辰小姐,酒会已经开始,沈总和司徒总,正在三十五层等你呢。”
三十五层,她还是会想到霆耀酒店的三十五层,浓密的假睫毛重重覆在她的眼帘上,边角,微微地刺痛她的眼敛,她默默地走出房间,门口,早有酒店的侍应生迎接她,带她经VIP电梯直往三十五层。
朱红色浮雕着花纹的沉重的门后,是觥筹交错,是纸醉金迷,更是人人向往的名利场。
随着辰颜的走入,突然归于寂静。
她不知道,是什么支持着她走到这里,也不知道,今晚过后,明天她将怎样去面对。
“各位,这是我沈傲的孙女,辰颜。”
那些站立在四周,衣着光鲜,形色各异的男女,手举盛放各种颜色的液体的水晶杯,纷纷随着这句话向辰颜举杯。
她茫然地看着前面,她的外公,容光焕发地站在台上,一边是英气逼人的司徒霄。
每走一步,心都颤抖一次,每走一步,颤抖后就攫紧一次。
因为,这意味着,她离叶苍霆越来越远,当走到外公跟前时,就不能再回头。
但,现在,即便是没走到他面前,她还能回头吗?
多希望,叶苍霆的声音能在身后响起,如果他此时出现,她可能,不再需要他说出那个爱字,就愿意跟他走。
可,她知道他不会出现,这仅是她最后了断所有退路的一种自欺欺人的安慰。
在外公说出父母死因的疑点时,她明白,这条路,再没有回头的那一天。
“在我唯一的外孙女小颜生日的今天,我宣布十日后,她将正式同冥远财团的执行总裁司徒霄完成婚礼。”
从门口,走到台前,这段路不长,心里的距离反而远过这段路,当辰颜走到沈傲面前,沈傲满意地向台下的诸人宣布这个喜讯。
“不!”
未加思索,辰颜脱口而出,说出这个字后,剩余的话,都卡在喉中,无法再说,或者说,她不知道该说什么,眼前的一切,如何去拒绝,都变得那么艰难。
沈傲的脸色一变,旋即恢复正常,司徒霄则对她露出迷人的微笑,一手牵起她,接过沈傲的话,更是圆辰颜拒绝的话语:
“颜,原谅外公,他是想通过媒体的朋友一起让外界分享我们的喜悦,我知道,这有违你想简单举办婚礼的初衷,但,请你体谅外公千里迢迢赶来,为我们主持婚礼的一片苦心。”
他的手准确地握紧辰颜垂在旗袍的手,辰颜的手缩怯了一下,但他的手如同钳子一样,不肯放松,只稍一用力,辰颜的身子便被他拉着上到了台上。
司徒霄望着辰颜,这个女孩,在五年前,就美到让人心动,但今晚的她,更是美到让人心醉,变了发型,改变了服饰,她美好到,如同一个梦,但这个梦,从今后,都将归他一人享有。
出于报复,他才接近她,但,在这当中,他竟将自己的真心,一并搭进去,这虽史料未及,可,他并不后悔。
他看得出她眼底的伤痛,源于那个男人,这让他有些不悦,他不容许她心底有其他人的影子,哪怕现在有,以后,她的心底只允许有他一个人的存在。
他的爱同他的恨一样,有着霸道的绝对。
“请问沈先生,早前媒体曾接到叶氏集团总裁发布有关和辰小姐的婚讯,今天,该是辰小姐和叶总在霆耀酒店举办婚礼的日子。请问,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呢?”
“小颜现在在帝豪酒店,这点诸位是看到的,还需要再多做解释吗?作为小颜的外公,她未来所选择的丈夫,必须是经过我认可的,而我认可的人,只有司徒霄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