辰颜说完这句话,回身,走向赛马场。
蓝皓望着司徒霄:
“她的坐骑是阿哈尔捷金马,这次你赚到了。”
蓝皓迷人的笑容愈深,他料到辰颜在听到这匹马是传说中的汗血宝马时,一定会做出这个抉择,因为,他看得明白,她是爱着他的,正如,那个傻瓜,其实也爱着她。
如果那个傻瓜不是马术白痴加低能,这匹马一定会帮他轻松地赢了自己。
只是,他并没有料到辰颜会在比赛前说出签署离婚协议这件事。
他知道离婚协议,也是从沈傲的口中,当时,沈傲的意思,仿佛是不经意地泄露给他听,但,天知道,这个沈大老爷,要的是不是他和司徒霄之间更加剑拔弩张的态势呢。
他并不能看穿沈傲慢这个人,源于他所要的到底是什么,一直很让人颇费思忖。
他急走几步,追上辰颜,辰颜并没有说话,而是保持沉默。
这份沉默一直到比赛开始,马场的工作人员逐一核对马匹上挂的牌子,将马牵给他们四人。
辰颜径直走到工作人员身边,将那匹挂着司徒霄牌子的马牵到手上,工作人员才要阻止,蓝皓开口解释:
“临时换了马,把那匹阿哈尔捷金马牵给司徒霄。”
说完,他仿佛想起什么来:
“等等,这个马鞍要调换一下!”
话说完,回身找辰颜时,她一个漂亮的动作,踏在马蹬,已翻身上马。
“你的马鞍啊,还没换!”
“没关系,就这么点距离,不碍事。”
她双手持缰,眸光并未看向蓝皓,隐隐间,有一丝淡淡的落寞。
“小颜啊,沈氏今天的荣誉就靠你了!一定要加油哦。”沈傲走过来,慈祥和蔼地道。
“明白,外公。”辰颜的回答也是淡淡的。
司徒霄一身黑色的骑装,远远地,他看到那米色的倩影翻身上马,动作熟稔,并迅速策马骑到场地中。
她是不想见到他吧。
离婚协议已签,从现在起,他和她,不再是夫妻。
他们的婚姻,只维系两个多月就落下帷幕。
这是他从来不会想到的。
可,却成了如今唯一的结果。
工作人员牵来辰颜换给他的马。
这匹马,是阿哈尔捷金马,也就是传说中的汗血宝马,能找到这样一匹马,可见蓝皓是费了多大心力。
因为,除了他,没有人会有这种财力和闲力,耗费在这样一场赛马比赛。
蓝皓,真是一个悠闲的富二代。
怪不得亚治股价出现这么大的波动,都不见他有任何举措,反倒责怪是他搞的古怪。
但,真正的蓝皓,应该是大智若愚吧。
他连辰颜会把马让给他都算到,可见,这个人,并不是表面那样大而化之的人。
司徒霄清楚地知道,蓝皓所说的赌注不过是种激将法,暗中他甚至排好了每一个步骤。
纪如初的心愿,也成了他的心结。
原来,再优秀的男子,始终,逃不过的,也是一个情字。
今天,他要赢吗?
赢,有多大的意义呢?
司徒霄牵着马,缓缓往场地而去。
楚彤穿了一套鹅黄色的骑装,骑着纯种霍士丹,青灰的皮毛,衬得她身上的鹅黄色愈发娇艳。
她姿势高雅地驱着马走到司徒霄身边,笑道:
“今天,可要让我哦。”
“为何要让呢?”
“不管,以前我要你让什么,你都会让的,今天也得让我。”
司徒霄不再回答她的话,翻身上马,楚彤依然不依不扰地道:
“你的马倒真的不错啊……”
下面那句话还没有说出,随着司徒霄口中轻轻吐出那个“驾”字,那匹阿哈尔捷金马飞快地冲了出去,楚彤望着马蹄扬起的灰尘,气得瞪大眼睛,手一扬缰绳,也直奔场地中去。
四匹马进入闸内,辰颜进闸前,从工作人员手中结果头盔,沉沉的头盔戴在头上,并不是很舒服,以前骑马,从没有正式地戴过,她觉得头有些晕,坐下的马,似乎有些燥,不停地打着响鼻。
辰颜微微紧了一下它的缰绳,一边,闸门已开启,她骑下的这匹马疯了一样,冲了出去,完全不在她的掌控之内。
她只听到耳边呼呼的风声,下意识地拽紧缰绳,但,绳勒得手上生疼生疼,突然,只觉手上一松,缰绳竟齐齐地断了一截,她心里一骇,却够不住垂下去的缰绳,人也差一点摔下马背。
正慌乱得不知所措,边上,有人在喊:
“抱住马脖子!夹紧双腿,紧蹬马镫!”
她俯低身子,照着喊话的内容去做,手,开始不可遏制地瑟瑟发抖。
那马被她一抱脖子,长嘶一声,撒开四蹄,跑得越发欢快,并不停窜动着身子,想把辰颜甩下来,辰颜的手一紧,它的鬃毛被抓疼,更发狂一样,直冲到场外去。
千钧一发,突然,横刺里,有马蹄声靠近,有人靠近她,去抓垂挂下的那半截缰绳,辰颜坐下的马奋力一争,又是一声长嘶,她只觉得一颠,已失去平衡直跌下去。
电光火石的一刹那,一双强有力的手臂勾住她的腰,她的头盔系带一松,顺势坠落,乌黑的短发拂乱眼前,在洒着碎金子一般的阳光下,划出一道优美的扇影,天旋地转间,她,只看到一双眼睛,墨黑如星辰,在这白日的阳光下,带着别样的幽暗深邃,直直地望进她的眸底。
四周所有的声音在这刹那都安静下来,整个天地间,仿佛只有他和她,这样地近,她靠在他的怀里,象以前一样。
她的身上,还有他以往最迷恋的栀子花香,顺着风势,一缕一缕袭进他的鼻端。
他的手臂紧紧地箍住她纤细的腰,隔着不算薄的骑装,仍能觉察到她的瑟瑟发抖。
她的额发被风吹得有些乱,额际那道新月形的疤痕便映进他的眼中,这新添的疤痕,是因为他才造成的。
他望着疤痕,心里一阵疼痛。
她在他的注视下,和往常一样,晕红了脸,低下头来,如水的短发,阻隔住他的视线。
他方才见到她坐骑发狂时的惶张,在此刻,才渐渐平静下来。
刚刚,那一刹那,看到她的坐骑发疯,他真的怕,怕失去她!
坠马重伤致死,在赛马场上并不算少见。
所以,那一刹,他明白,心里的恐慌,胜过任何的言辞。
那是一种,宛如世界的末日就要带来的恐慌。四周,一切都变成漆黑一片,只有她的慌忙匍在马身上的倩影,刻进他的眼底。
身后是纷沓的马步声传来。
“Yanni,承让!”蓝皓策马超过他们二人,嘴边的弧度清晰透彻,是种自信的笑意。
本来看到辰颜的马发狂,他也是十分担心,但,看到司徒霄比他反映更快的策马追上去,他的这分担心,就化成了自信得意的笑。
而楚彤恨恨地随之往前冲去。刚刚的意外,来得突然,她本以为这次辰颜一定会摔到重伤,可,司徒霄却不顾命地冲上前去,制止这场意外发生,在那么瞬间,她真的想拿马鞭抽到那家伙的身上。
本来,这或许是老天赐下的一个契机,让抢别人男人的女人下地狱的契机。
可,竟然又被破坏!
她恨恨地一抽马PP,追赶蓝皓而去。
辰颜低下头,司徒霄的声音缓缓传来:
“刚刚太危险了!怎么这么不小心!”
“我如果出事,你会难受?”这些天,蕴积在心里的话,到了这会,说出口的,竟还是这句。
他的手更紧地箍住她,仿佛要将她嵌进怀里,她倔强地将身子绷直,并不柔顺。
“哪怕你签下协议,我还是会关心你。”
她抬起眼睛,眸底一片晶亮:
“我不稀罕你的关心!放我下去!”
“等到终点,我自然会放你下去!”
他不再说话,一手握住缰绳,驾马前行,另一只手只紧紧地将她扣进怀里,不因她的反抗有丝毫放松。
抵达终点时,蓝皓笑呵呵地迎上前来:
“不错,不错,共同获得最后一名,我会代你们把这笔公益金捐出的。”
“哼,还亏是名马,真是浪费了。”一边的楚彤嗤之以鼻。
一边马场的工作人员已将刚刚肇事的马追捕回来。
“到底怎么回事?”蓝皓一改笑着的神情,严肃地问。
“不知道,看样子,好象是受了惊。”马场工作人员回道。
“不管怎样,你们清林马场的声名在沪城一向是有口皆碑的,我希望尽快给我们做出一个满意的答复。”
“缰绳应该是人为蓄意地破坏,只要一用力就会断开,所以,这件事,我们一定会彻查的。”马场工作人员道。
司徒霄的眉扬了一下,拥着辰颜的手却松了。
“你该下马了。”
甫启唇,他的声音冰冷,辰颜觉到腰际一冷时,知道他已松开手。
刚刚有刹那的温柔,不过是她的错觉吧。
他始终还是用冷漠对待她。
他要的,应该就是记者继续的渲染,这段婚姻走到尽头。
不过,她又有什么可以去计较呢。
边上,有镁光灯亮起,在终点守候已久的记者当然不会放弃这样的镜头和素材。
她反咬嘴唇,从他松开手臂的空档出跳下马,但,她忘记了踩马蹬,司徒霄发现不对,要捞她时,她已重重摔在地上。
蓝皓听到响声,在楚彤的大笑声中回头时,诧异地看到辰颜跌在地上,满身尘土,由于低着头,反倒看不清她脸上的表情。
而,司令徒霄依然高高在上的策着马,神情,是一贯的漠然。
“Yanni,你是男人吗?”蓝皓下马,去扶辰颜。
他不相信自己完美的计划会没有起到任何作用,但,眼前的场景,分明在昭告他这个无情的事实。
这个司徒霄,变脸的速度简直太没有常情可循。
“她自己没踩马蹬。”司徒霄冷冷地说完,策马走向一边。
“你就不能扶一下?!”
“你扶了,我何必多此一举?”
蓝皓素来慵懒到万事不惊的神色,此时也微微动容:
“疼吗?没摔伤吧?”
辰颜摇摇头。
一边沈傲也走了上来:
“小颜,刚刚怎么回事,吓死外公了!”
辰颜的眉尖颦了一下,但转即笑着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