辰颜倚靠着门缓缓跌坐于地,她是怎么回事?竟然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流了两次泪。
而,一直以来,她都以为,所有的泪,在她八岁那年就流干净了。
从她坚定的说出那句话:
“青叔,我不会再哭了!”
便彻底将眼泪遗忘封锁在情感的某处角落,不再开启。
可,她还是哭了,当涩涩的泪水淌进嘴中时,她品到,一种从未有过的悲伤。
父亲去世时,她品到的不过是悲痛,这次,是悲伤,“伤”这个字的意味,是在悲之外添了更深的一个缺口。
这个缺口,是风给予的。
他说她任性,或许是吧,可这任性也是因为他才会变得失去控制情绪的能力。
无照肇事撞人,是她的错,可他的指责,不留情面地将她第一次伤到。
一直以来,从小至今,风都是那么地温柔,但,为什么,不过隔开两地才两个月的时间,他就变了呢?
辰颜的手捂住脸,触到的,是一手的湿冷。
叶仪的刁难,叶昊的奚落,她都不在意,但,如果风对她有一点点的苛责,她真的会接受不了。
原来,他的言辞对她已经这么地重要。
她爱上他了吗?
当辰颜的脑海中飘过“爱”这个字时,唇边浮起更为凄楚的弧度。
纵然她曾经是辰家的千金小姐,但随着辰家的没落,她如今不过是寄居在叶府的一个孤女罢了。无论叶苍霁多么疼爱,始终无法改变她是孤女的事实。
所以,灰姑娘的故事,是存在童话中的,现实里,必将被视作“别有用心”而遭人厌恶吧。
不知过了多久,她缓缓起身,眼睛适应了室内的漆黑,一如她现在的心境,也是黑暗到没有一丝光亮。
她躺到床上,蜷缩起身子,昏昏噩噩地让自己进入睡眠,睡着了,便可以暂时忘记悲伤,眼泪就会干涸吧。
再醒来,天还是黑的,望了床边的夜光钟,只是凌晨三点。
思绪依然是浑沌一片,辰颜按亮台灯,柔和的暖光洒满一室的温馨。
可,心里,感觉不到任何温暖。
余光被一侧台上的相框吸引,她把它拿在手中,仔细看,原来是已经重又裱好的十字绣象框。
是叶叔叔所做的吧。
她从抽屉中取出剪刀,将后面的封胶悉数毁去,用力过猛,剪刀锋利的尖口戳到指尖,立刻沁出一个血珠子,明晃晃地缀于白皙的指尖。随着“嗖”地一声,化成略淡的一小涸血水。
她抽出纸巾,将血水按去,如同梅花盛开在洁白的纸巾上。
打开象框,拿出框内的十字绣。
然后,取出ZIPPO的白冰狼打火机,一直喜欢这头狼的孤傲,所以,才在那一年,问叔叔讨了来,轻轻一按,火舌肆意张扬地窜出。
今天,就由这份冷绝来熄灭曾经的一切吧。
火舌贪婪地噬燃十字绣布的一角,那块深蓝,渐渐湮化成黑色,在火苗快灼到指尖的那瞬,她绝决地将布掷扔在垃圾桶内。
静静地看着它,白烟袅绕间,终于化成细细碎碎的灰烬。
这样,便能让伤痛慢慢愈合吗?
外面是张妈惊恐的叫声,接着,人声逐渐鼎沸,她不愿耗费精力去分辨她们喊的是什么,或许都是认为她在自焚。
随着砸门声愈来愈大,她安静地打开门,莫青一脸紧张地撞进来,她稳稳地扶住他前冲的身子,声音清晰:
“青叔,小心!”
眼眸对上叶苍霆更为担忧的眼神,而故意忽略一边叶风的神情。
从今天起,他的一切,与自己无关。
抬起骄傲的下颔,她还是那个坚强,不会为任何所打败的辰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