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泽风心里咯噔一下，脸上却一点都没表现出来。
只是微微一顿，说了句：“你开什么玩笑？”
“如果你选择隐瞒的话，我觉得我没必要跟你继续谈下去了。因为要成为合作伙伴最重要的一点就是坦诚相待。这一点，沈先生在生意场上摸爬滚打那么多年，比我懂。”江裴舒漂亮的红唇里，吐露出的是咄咄逼人的话。
“的确。”沈泽风将面前的咖啡一口喝完，“那江小姐，我们可以继续谈细节了吗？”
“你承认了？”江裴舒眉间有细微的纹路，“顾明月？怎么看她都不是沈先生你会喜欢的类型。”
“江小姐。”沈泽风加重语气，“作为合作伙伴的必要条件不是只有坦诚这一点，我想，分寸感也是很重要的。”
江裴舒做了个ok的手势：“好，我不问。我给你保留充分的隐私。”
沈泽风终于松一口气：“那我们来谈一谈细节。”
“在谈细节之前，我想先告诉你一件事。知道之后，你一定会恍然大悟然后充满信心。”江裴舒嘴角一抹狡黠的笑容。
“哦？愿闻其详。”
江裴舒凑到桌子前，声音压低：“因为他们只不过是因为协议结合在一起的契约婚姻关系而已，只要能平息舆论的压力，靳薄言就会自动离开那个女人。”
沈泽风冷脸，没有很快作答，而是盯着江裴舒的眼睛。
江裴舒发现了沈泽风的异常，因为他并没有像她预想的一样恍然大悟或者欣喜若狂。
“你也知道？！”江裴舒红色的指甲在木质桌面上发出刺耳的声音，“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关键不是我什么时候知道。”沈泽风示意服务生，“你好，给我们这边加一份下午茶点心。”
“你干嘛？快点回答我的问题！”江裴舒急了，情绪开始病态地激动起来。
“我本以为你不知道他们假结婚的事情，那我们反而容易合作一些。现在既然你知道了……我想你听到接下来的话可能需要一点甜食来抚慰一下心情。我身边的女人都是这样。”沈泽风绅士地将餐布在江裴舒面前铺好。
江裴舒一把按住沈泽风伸过来的手，咬牙切齿：“沈先生没必要这么客气……”
“有必要。别忘了，江伯父还在对面看着我们。”沈泽风剑眉轻挑，“做戏要做圈套。”
江裴舒无语，只好放开沈泽风的手。
“江小姐，请你保持微笑。”沈泽风展开招牌式的魅笑。
江裴舒调整情绪，终于恢复一贯的精英式笑容：“如果沈先生不介意的话，我想听详情。”
“好。”沈泽风很爽快，“江小姐看上去精明无二，难道看不出来，靳薄言跟顾明月虽然是名义上的假结婚，但实际是有真感情的吗？”
“真感情？怎么可能？！顾明月那么low的一个女人，薄言怎么会看上他？”江裴舒端起咖啡杯，镇定地喝下一口。
“江小姐真的如此自信？”沈泽风缓了缓，“如若不然，靳薄言这么多年，在南都一个女伴都没有，从未穿过绯闻，情史干净地就跟这盘子的颜色一样的男人，怎么突然之间娶了一个默默无闻的顾明月？”
“难道不是因为那些可恶的照片？”江裴舒捏紧了拳头。
“表面看的确是因为照片。”沈泽风叹一口气，靠在身后的座位上，“看来江小姐真的是被感情蒙蔽了眼睛。难道你看不出靳薄言看顾明月的眼神里，是一个男人对女人的怜惜？”
“怎……怎么可能……”江裴舒的指甲，在沈泽风最后一个字落地的时候，嵌入肉里。
“我们现在不是在讨论这件事情的可能性，而是在讨论该怎么解决这件事。我想江小姐现在应该保持冷静，毕竟这是一场难打的仗，而且我想江伯父不会想要看到你现在的表情。”沈泽风适时提醒。
江裴舒又将这痛苦的表情顿了两秒，才恢复正常，但眼眶里布满了血丝：“可是上回我试探靳薄言，他明明跟我说，他跟顾明月结婚并不是因为顾明月这个人。他的原话是，即便没有顾明月，他也不会跟我在一起。”
江裴舒多么想忘掉的一句话，但却一直清晰地刻在她的脑海，在她偶尔不多的清醒时刻，提醒着她……
“你居然相信？真是当局者迷。”沈泽风不无嘲讽。
“怎么说？”江裴舒急切。
“江小姐，如果我是靳薄言，并且真的想要甩掉你的话。你觉得是直接告诉你：我已经深深爱上了顾明月比较管用，还是说即便没有顾明月，也不愿意跟你在一起比较管用？”
“……”江裴舒沉默。
“当然是告诉你我已经爱上顾明月比较能够断了你继续纠缠的念头。”沈泽风摇摇头，“我是男人，我了解男人的想法。他越是不肯承认，越是爱的深沉。”
江裴舒不再说话，痛苦使她的脸狰狞到不行。
但她转过了头，背对窗户，假装用纸巾擦嘴，保留着自己最后的尊严。
这一刻，她多么希望自己不要清醒，宁可陷在混沌的状态里，陷在“靳薄言还喜欢江裴舒”的幻想里。
“我给你一点时间。”沈泽风绅士地起身，“我去一下洗手间。”
“不，我去洗手间。”江裴舒勉强起身，僵硬地拿起手包，走路的步子已经没有来时那么优雅。
洗手间里，江裴舒靠在洗手台上，一阵颤抖。豆大的眼泪疯狂掉下。
她感觉天旋地转，已经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绪。
怎么也不敢相信，原来全世界都知道了靳薄言早就爱上别人，只有自己不知道的事实……
不知怎么的，耳边响起莫斯前天来家里时候说的话：如果感觉喘不过气来，就喊，大声喊出来是不错的选择。
于是，沈泽风哪怕在大厅里，也听到了卫生间里传来的嘶吼。
服务生从柜台里跑出来，与沈泽风交换眼神。
“先生，您是否要进去看看？”
“给她一点空间。”沈泽风想了想，江裴舒这样的女人，不会对自己做出什么残忍的事情。“等下我多给你打一千。”
“好……”服务生回到柜台里去了。
十分钟后，卫生间的门打开。
五秒钟之后，江裴舒的漂亮高跟鞋才出现在门口。
沈泽风皱着眉望去，江裴舒显然哭过，但妆容却一丝不变。显然她已经调整了情绪并且补了妆。他这才释然地放下心里的紧张。
江裴舒婀娜地走到桌前，优雅坐下，就好像来时一样。
挑了一块小蛋糕，放到盘子里，精致地吃完，江裴舒方才再次开口。
“沈先生，我想过了。我与你两个强强联手，要拆散一对情侣应该不难。”
“对，不难。”江裴舒自信地笑容十分迷人，“江小姐果然是个狠角色。”
江裴舒也跟着自信地一扬嘴角：“遇强则强。”
喝下一口咖啡，江裴舒舔舔嘴唇：“so，沈先生，我们可以好好谈谈细节了。”
两人都是直接而又狠辣的人，所以这场探索式的谈话，并没有任何隔阂，且效率极高。
一个小时之后，方式方法，准备工作，具体细节都已经谈妥。只要约好时间，就可以实行他们的“计划”了。
“就等时机。”江裴舒端起边上的柠檬水杯，示意沈泽风。
沈泽风也拿起杯子，与她碰杯：“对，就等时机。”
放下杯子，沈泽风邪笑：“那江小姐认为，我们这场无厘头的相亲，应该有一个什么结果？”
江裴舒眼里有不输沈泽风的自信：“为了之后方便见面，我想我们应该是互有好感的相亲对象，可以进一步发展。”
“正合我意。”沈泽风起身，“服务生，结账。”
江裴舒回到家之后，脸上是藏不住的笑容。
隋玉看着她的样子，甚是惊喜。
等到江河半小时后回来，两人默契地回房间。
“怎么样？”隋玉问。
“我看有戏。”江河提醒隋玉，“这次你可不能从中作梗了。让女儿跟沈泽风好好发展。”
“可是，我总觉得这个沈泽风没有靳薄言好。”隋玉不甘心。
“也不是一定要跟沈泽风在一起，起码让女儿有个过渡，哪怕以后再找别人呢？反正，不能让女儿再陷进靳薄言这个泥潭里了。”江河话说的有些重。
“你说……裴舒怎么也闹到了这个地步？还要找男人过渡？真是……两个孩子没一个省心的！”隋玉说着，也感性地红了眼眶。
“唉……”江河拍拍她的背，“行了，你也别难过了。对了，有日子没去看裴庆了。”
“下个礼拜六有一次探视时间。”隋玉把这个日子记得尤为清楚。
“嗯，我会排开其他的事情。”江河顿了顿，“不说这个了，今天晚上加几个菜。”
“知道了，我去跟厨房说。”隋玉离开。
正好，门铃响起，是莫斯。
他跟江河约好，一周来三次，下班的时候顺道就过来。这样就不会影响他的私人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