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那些严格到变态的规矩，还有你那些奇奇怪怪的要求，也都是你看人下菜碟，针对我的结果？”顾明月惊掉下巴。
“看来你还是太嫩。”靳薄言不禁笑出声来，“那时候，我很排斥栽在你床上这件事情，所以我的确是想尽了一切办法折磨你。不过，折磨只是一方面，我也是想趁机观察，看看那晚你到底是哪点吸引了我，让我就这么容易地跟着你去了酒店，还是在我没喝酒的情况下。”
“什么？你那晚没喝酒？”顾明月震惊了，“没喝酒你跟我去酒店？这不是摆明了要趁机卡油吗？”
“你这样的……我犯得着吗？”靳薄言故意不承认，“好了，说正事。我可以保证不把助理带回家，作为 交换，你必须答应我身兼理财师和讲师这两个职位。这是我的底线。”
“好吧。”顾明月知道自己没有退路了。
“成交。你回去上班，我会让秘书处发OA通知下去。”靳薄言用手指点了点顾明月的衬衫漏洞，“回去记得立刻把外套穿好，否则很可能OA里马上就会通报我们刚才那一小时发生的事情了。”
“你现在话越来越多了。”顾明月抱怨，“不过，多话，总比多事好。走了。”
顾明月带上门，靳薄言在从门缝中喊了一句：“等下一起回家！”
长出一口气，靳薄言望着一地的文件，微笑着摇头叹息。
世界上的事情就是那么奇妙。他与顾明月的关系，竟然也可以演变到今天这个程度，是他万万没想到的。
这件事情解决完了，他也要着手处理爷爷寿辰的事情了。
礼物之类准备起来都很容易，但老爷子想见靳睿这件事情，却让靳薄言头疼。
他打电话回家，是刘嫂接的。
“刘嫂，他……在家吗？”
“在家，今天难得没在雕刻间，正在外头晒太阳呢。”
“晒太阳？”靳薄言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这些年，父亲的皮肤总是透着一种毫无血色的白，跟他常年呆在雕刻间不见阳光有关。
“是啊，靳先生这段时间可养生了。雕刻也雕的少了，常常喝茶，还开始吃维生素药片了。”刘嫂高兴地向靳薄言汇报。
“他……最近有见什么人吗？”靳薄言觉察出不对劲。
“没有啊。”刘嫂守口如瓶。
“那他怎么……”靳薄言总觉得不对劲，但又拿不出什么证据，“算了，你先去问问他，明天老爷子的寿辰他愿不愿意去。”
“行，那我问了给您回电话。”
“不用挂，我在这头等。”靳薄言没有放下听筒。
因为他觉得父亲一定不可能会去。这么多年了，父亲一直倔强固守在那栋老旧别墅里，也固守着他的回忆。爷爷一直怒其不争，在责骂数次未果之后，责令家里人都不许与他来往。
基于老爷子的权威，小辈们都不敢再明目张胆地联系，只有二叔和小姨，偶尔会偷偷来看望一下父亲。
听筒里，传来刘嫂的声音。
“靳先生，小先生来电话，问您明天愿不愿意去老爷子的寿辰吃饭。”
“……”靳睿正闭着眼晒太阳，眉头一紧，眼睛撑开一条缝，“去。”
“真……真的？”刘嫂也没想到他会那么爽快的答应。
“替我准备一身得体的衣服和鞋子。”
靳薄言握着听筒的手，居然有些颤抖。
父亲这个转变，简直就如惊蛰的那一记雷，似乎预示着凛冽的寒冬已经过去……
刘嫂回来之后，靳薄言清了清嗓子，掩饰自己的情绪：“这样，明天下午我会派人送衣服过去，也给他理个发。下午四点，我来接他，一起去老爷子那。”
“好好好！”刘嫂也十分高兴。
靳薄言挂下电话，还怔怔了好久。
晚上回到家，见到顾明月的时候，他还在思考，到底是什么让靳睿突然有了这样的变化。
“怎么了？魂不守舍的？”顾明月切了一盘水果，送一块到靳薄言的嘴边，“是不是这两天太频繁？虚脱了？”
“可能么？”靳薄言白她一眼，发现她正特别居家地打扮坐在身边，突然就有吐露心声的冲动，“今天……我打电话给我父亲，他……居然愿意去我爷爷的寿宴。”
“是吗？这是好事啊。说不定他就这样敞开心扉了。”顾明月用手兜着嘴里的汁水，“你尝尝，我特意挑了雪莲，不甜。”
“好吧。”靳薄言吃了一小块，“你说，到底是谁，跟他说了什么？刘嫂说，他居然突然变得养生了。”
顾明月舔了舔嘴唇，思忖片刻，突然笑出来：“这我哪知道啊，我总共也只见了他一次，不是吗？”
“也对……”靳薄言起身，继续他的思考。
而顾明月没有迎上去，暗自庆幸靳薄言没有发现什么。
第二天下午，靳薄言到靳睿家的时候，刘嫂就立刻迎了出来。
“小先生，您可得有心理准备啊！”
“怎么了？”靳薄言狐疑。
“你进去看看就知道了！”刘嫂满面欣喜。
靳薄言走进去，见到靳睿的一霎那，他竟然挪不动步子。
原来因为常年雕刻而微坨的背，今天居然特别直挺，让他一米七八的身高终于有了用武之地。
一身黑色西装，略微修身，能看出他保持了多年的好身材。
藏青色的领带，配上金色的领带夹……靳薄言隐约能看出他当年叱咤南都商界时候的模样。
最重要的是发型，发型师给他剪了一个干净利落的发型，还帮他把白头发染黑，让靳睿整个人看上去精神抖擞，年轻了不止十岁。
“你……这身衣服很好看。”靳薄言虽然极力表现出淡然，但嘴里还有有溢美之词。
“是吗？”靳睿对着镜子，拉一下领子，“你妈看到我这个样子，也会欣慰吧？”
“……”靳薄言收神，方才还有些喜悦的情绪，立刻恢复了冷冽，“她看不到了。她已经死了。”
靳睿转头，盯住靳薄言的眼睛好似二十年前那样有神：“你总算肯承认她是你妈了。”
“我没承认。”靳薄言的拳头生紧，“再不走要迟到了。”
“那就走吧。”靳睿踩着锃黑的皮鞋，似乎找到了当年的感觉。
一路上，爷俩都一言不发，靳薄言猛踩油门，靳睿只是闭目养神。
到了老爷子家里，靳谨看到靳睿的时候，都惊得合不拢嘴：“我还真是认不出你来了。”
靳睿在台阶上站定，眼里带着不屑：“那是你这些年都不来看我的缘故。”
“我……那是因为老爷子下了命令。”靳谨解释。
靳睿轻哼一声，就继续进门，留下两个字：“借口。”
“你……脾气怎么还是怎么倔！”靳谨正想要回身理论。
从里面走出来的靳宸一身军装，先是跟靳睿点头致意，下一步便拦住了靳谨的去路。
“大姨，今天可是老爷子叫大伯来的，你可别扫了他的兴。”
靳睿没有回头：“靳宸真是长大了。”
靳宸对着靳睿的背影：“大伯，您风采依旧。”
靳睿没有接话：“别学人家拍马屁，不好。”
“是，我知道了。”靳宸拉着靳谨走出来，拍拍跟在后面靳薄言的肩膀，“以前那个大伯又回来了！”
“你怎么知道。”靳薄言抱臂，没有跟上去。
“这气场，跟小时候见到的大伯一模一样。他这身西装一穿，感觉还能继续征战商界啊！”靳宸一直在称赞，“最重要的是他说话，还是跟以前一样……精准！”
“你是想说他毒蛇吧？”靳薄言扯动嘴角，跟旁边黑脸的靳谨打招呼，“大姨。”
“阿言……”靳瑜刚到，目睹了方才的全过程。
“小姨。”靳薄言和靳宸异口同声。
“阿言，赶紧进去陪着你爸，都多少年了，等下见面两人别再掐起来。”靳瑜不无担心。
“我进去说不定三个人都得吵起来。更何况，老爷子一直为我结婚的事情不高兴。”靳薄言自嘲，“不如小姨你进去陪着吧，老爷子最疼你，会给你面子的。”
“小子！越大越滑头了！你是怕被老爷子骂吧？”靳瑜点点靳薄言的额头，“也好，那我先进去，等下你妹来了，跟她说来找我。”
“靳婧今天也来？”靳薄言还没说话，靳宸已经接了话，“不是说，今天加班吗？”
“你们事先联系过了？”靳瑜拿出手机，“刚刚才发信息给我，说是找到人换班了，可以赶过来。”
“太好了……”靳宸发自内心，却发现自己这样有点失态，“好久不见，又可以捉弄她了！”
“别太过！”靳瑜嗔怪，“我进去了。”
全程，靳瑜都没有跟靳谨说话，虽然她就在身边。哪怕连个眼神交流都没有。
靳薄言也发现了，但他不想多话，毕竟已经自顾不暇。
靳宸倒是很积极：“你们先进去，我在这里等靳婧。”
“她才刚出发，估计要很久。”靳薄言提醒。
“没关系，我顺便抽个烟。这丫头，车子到现在都停不好，我看着，免得她擦了你的豪车。”靳宸执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