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九城里成天的不能安静,老爷子躺在病房里,早上主治医生来检查过,刻意嘱咐谈岱川,说今后不要让老人家动怒。
都是家里几辈的交情,家里小辈在外面那些风流轶事多多少少也都听过,管你是添油加醋,还是原原本本,反正上一辈就是觉着谈岱川这回是真傻。
他回到病房,高级病房里已经站了好几个人,有个老人站在最前面,滕余之扶在旁边异常小心。
那是滕家的老爷子,跟自己这个是战友,所以才是世交,这么多年交情断不了,后来滕家从政,谈家从商,但情分一点儿也没落下。
“您老来了?”谈岱川站在一边打招呼,滕老爷子见了脸上的褶子都笑起来。
“岱川,医生怎么说?”
“还要再观察一段时间。”他来医院之后没合过眼,脸上是可见的疲倦,虽然是有家里的用人,还有护工,但他还是一直在病房里守着。
“难为你了,肯定没休息好吧?”滕老爷子打小就疼他,就指着他是自己家的孙女婿,虽然后来事情生了变故,他这份心思还是没变过。
“余之,送岱川回去好好休息休息,这怎么熬得住,年轻人再壮,也禁不住这样熬。”谈岱川顺着他的话往外看看外边天已经黑了,浓黑的一片传来几处灯光,除了这,无其他的。
“不用了,等张妈过来,我一会开车回去。”谈岱川看了一眼躺在病床上的嗯实在想不到前阵子还在跟他大发脾气的人现在已经瘦成这样了。
“我送你回去吧,看你几天没睡好觉的样子,别疲劳驾驶。”滕余之在一边柔声附和,滕老爷子也很坚持,于是他点点头不再说话。
忙了整整24个小时,他想拿起电话给阮姝棠报个平安,却发现已经关机了,于是依言等张妈过来之后,坐了滕余之的车,往回去的路走。
“去哪儿?”滕余之的手指在方向盘上轻敲,谈岱川躺在靠背上忽然想起家里那只猫还一直待在宠物店,于是去了和姝棠年前住的那间屋子。
“回去好好休息,喝杯红酒助眠。”滕余之看起来是真的关心他,谁说不是真心呢,毕竟滕余之曾经甚至是现在都爱着他,至于为什么分开,那也是她一时的冲动,如果给她重新选择的机会,让她知道他可能会遇到阮姝棠的话,她打死也不会分开。
“吃晚饭了吗?”她问起来,她记得他的胃一直都不太舒服,听说是这几年工作熬的,吃饭不规律也就落下了病。
“喝了点粥。”他手撑着头,轻轻闭着眼睛。
“你女朋友呢?没跟着你一起过来。”她脸上特意挤出来的笑,好让自己不用那么狼狈,装作不经意的问。
“回家了,老爷子现在这情况,她过来我也照顾不到他。”他说得很是理所当然,似乎已经把阮姝棠捧进手心里宠,这种难堪的时候,能让她避免就尽量避免,也是良苦用心。
“还真是把小女朋友当宝贝宠着。”她哼笑一声说是嫉妒呢,还是其他的呢,都有吧。
到了地方,谈岱川拉门下车,滕余之表面上开着玩笑,实际上酝酿了很久说:“不请我上去坐坐?”
两人这样的时光是难得,从前是捡回来的,现在已经属于别人了,滕余之就这么想着都觉得难受,心里一片空落落的,所有人都认为谈岱川会是滕余之未来的另一半,即使两人分开过一段时间,可是事情有变,谁也没想到。
“既然你想上去,那就上去喝一杯吧。”谈岱川说话的时候皱着眉头,看来是最近的压力太大了,也难怪,这人就是刀子嘴豆腐心。
于是滕余之踩着高跟鞋,啪嗒啪哒的跟着谈岱川进了家门,换完鞋子,屋子里亮堂堂的一片。
“咖啡还是红酒?”谈岱川去酒架边拿酒,随后反应过来,说:“对了,你要开车,不能喝酒。”
于是只给自己倒了一杯,去冰箱里哪罐装的咖啡,滕余之看着他,笑说:“你给我红酒,我也不是你介意,大不了就在你家沙发上借宿一宿。”
这句话是当玩笑说出来的,但是滕余之知道自己是认真的,有多认真呢,认真到恨不得此时就把他扑倒,不管现在怎么样,反正他曾经属于她,也终究会属于她。
谈岱川抿了一口红酒,说:”怕是不方便收留。“
“怎么着?怕小女朋友打电话查岗?”滕余之笑,红唇在灯光下漾开,如罂粟花般的美丽。
“嗯。”他轻轻点头,谈起阮姝棠的样子也温柔了几分。
“不过,我听我爷爷说,这小丫头倒是很像一位故人,至于到底像谁想了半天也没想出来。”滕余之倒不是故意说这个话题,只是顺嘴一提,没想到谈岱川端着酒杯的手停滞在半空中,看着滕余之。
很久才说:“你爷爷对我们家的事还是挺关心的,”
他下颚紧绷,眉头凝着。
“能不关心么?我爷爷现在都还在问我我俩什么时候办婚礼,我就跟老爷子说,爷爷啊,我跟他都分开好多年了。”滕余之说着,忽然鼻头一酸,说起分开好多年,也恍然是一梦之间。
“是吗?”他轻轻说了一句,不再继续这个话题,滕余之看着此刻熟悉又陌生的他,一丝悲凉涌上心头。
前面这几十年,她以为自己没有什么是得不到的,后来谈岱川真的就得不到了,再怎么努力也没办法从阮姝棠身边抢走,当然这是后话。
“你胃不舒服,直接喝红酒能受得了吗?”滕余之看着她吞酒的动作有些入神。
“我去给你倒杯热水,这酒你就先不要喝了。”说着滕余之往厨房去,谈岱川坐在沙发上看电脑里的邮件,大概还有些公务没有处理。
滕余之去了大概五六分钟,回来,递给他一杯温开水,说:“喝一口,暖暖身子。”
水杯上的白眼儿冒起来,谈岱川没抬头,结果,小口的抿了一口,就放在一边,随后说:“什么时候走?我送你?”
“我发现你是越来越绝情了,我才来了多久,就下逐客令?”滕余之摇头,笑着看谈岱川扶额的反应。
起作用了,药起作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