姝棠拍完这部年代剧,本来是打算休息来这,但是之前拍的文艺片要上映了,得配合偏方宣传,于是各大高校的跑,路演见面会,她成天穿着礼服高跟鞋,脚都磨出了茧子,但是没办法,这就是作为一个演员该承受的。
本来《沉默》这部片子就很小众,所以一开始发行方就不怎么看好,并且主演都是些没挑过大梁的,所以一开始就不情不愿,但是导演是个执着的主儿,三番五次交涉下来,终于定档了,没抓住暑期档,倒是抓住了暑假的尾巴,在7月28号上映,导演在聚餐的时候喝多了,在饭桌上一边哭一边笑,说多谢大家的努力,才能让这么片子跟观众见面。
片子上映的时候,姝棠刚结束完工作,一到机场,面前就停了辆车,是谈岱川,他应该也是刚从公司过来,说:“走,带你去看电影。”
于是两人坐在凌晨的首映场,电影院的人比想象中的要多,本来姝棠对票房不抱什么希望,一是文艺片小众,而是发行方的确没有过多的宣传。
“是不是特别紧张。”谈岱川在电影的灯光暗下来之后抓紧她的手,姝棠要说不紧张那绝对是假,因为此刻自己手心不停渗出的汗就出卖自己了。
“嗯,感觉表现不太好,怕被骂。”姝棠心里没底,主要是因为当时导演太信任自己了,说这个角色全权交给她发挥,按照自己的理解来就可以了,于是到了现在姝棠还没忍心看成片。
徐毓乔也发来微信,说带了工作室的人在电影院看首映,还发来几张合影,姝棠戴着口罩,终于在灯光暗下来之后取下来,电影开始。
姝棠一直觉得这部片子是隐藏在文艺片之下的纪录片,因为太惨烈,也太让人无法直接面对,所以才会让姝棠在拍戏那段时间久久无法忘怀。
这是一个多么沉痛的故事了,将女大学生被拐卖到了山区,从此被禁锢,被道德绑架的一生,最后女主角沈梦站在“家”门前那棵歪脖子树下,看着新闻里说的她是山区最美医生的表彰,笑了也哭了,她如果可以任性妄为的选择这一生,也不至于最后自杀。
沈梦是个有理想的医学生,对于未来的憧憬和向往不亚于现在任何一个摩登女孩儿们,她有稳定的感情,有爱她的父母,却在临毕业前的一次外出中,被拐卖到山区,那里的人看着她,指着她,说是从城里过来的女人,沈梦被卖到村里书记家里,给书记的小儿子当老婆,书记的小儿子已经30多了,还没讨到老婆。
沈梦把头磕在地上,求求这帮人放了自己,可是谁能听到一个花季女孩喊破嗓子的哀求呢,大家都很冷漠,也都很习以为常。
她被囚禁在小木屋里,都说她早晚会相通的,可是她想不通,当书记的小儿子横冲直撞进来的时候,她就知道,回不去,那就只能死在这里。
隔天,村里有个女人难产,家里的老人还在神神叨叨求佛的时候,不知道是谁说了一句,村里刚被买过来的女人是个医生,于是沈梦被赶鸭子上架,救了母子一命,可是她并没有得到该有的感谢和回报,只是继续把她关进屋子里。
有一天她醒来,假意顺承自己想开了,于是村长装模作样的给沈梦安排了在卫生所的工作,她就这么在卫生所工作了两年,这两年她无时无刻不在找自己逃出去的路,可是每次都以失败告终,换来的就是一顿拳打脚踢,后来村里来了个支教的记者,到沈梦这看过几回病,没有多交流过,按照自己的臆断将她的照片放在网上,并配以乡村最美女医生这样的标题,一下子成为时下的热门话题。
于是媒体来了,上面的人也来了,说这是很好的宣传机会,很多人给沈梦照相,却没人听沈梦背后的故事,有一天她忍不住了,在采访的时候,说自己是被拐卖的,希望大家救救她,这事只传了一天,很快就被压下去,村长也接受了采访,说这个小姑娘是两年前自己过来的,他看她可怜,于是把她安排进卫生所上班,后来因为工作的不错,又和他儿子自由恋爱结婚了。
有人堵上了沈梦的嘴,沈梦在某个平凡的早晨醒来,发现自己已经不能说话了,沉默的泪从眼角滑落,她在门口那棵歪脖子树上上吊。
没人会知道真相了。
电影放完的时候,姝棠隐隐约约听到几声抽泣,也有不吝发出评价的声音,说:“这片子不错,感觉今年能得奖,这女主角也不错,拿捏的很准。”
阮姝棠看向谈岱川的时候,他正笑着看向姝棠,说:“不错,我很佩服。”
后来两人等到最后才出电影院,徐毓乔打来电话,惊叫说:“太棒了,阮姝棠你太牛了,我在电影院哭成狗了,演技大发。”
姝棠听出了她声音里的激动,到目前为止收到这么多肯定,姝棠比谁都开心,过了一会儿徐毓乔又说:“我跟你讲,你现在已经上热搜了,演技挂啊。”
“这么快?”姝棠实在没想到午夜场这么冷的电影还能引起这么广泛的讨论。
“对,而且,那些毒舌的影评人对你还颇有褒奖,这次表现真的很两眼,争取年底去三金红毯上走一圈。”
阮姝棠说是大荧幕的新人,也不完全算,因为她拍过几步配角的,但要说担任主角的这倒的确是头一回,所以本来很多人对姝棠还颇有怀疑,说她还没到独挑大梁的时候,结果这部电影,姝棠的表现,格外的亮眼,的确是让人吃了一惊。
“去庆祝庆祝?”一边谈岱川在怂恿提议,姝棠不好意思的一笑。
姝棠看了看时间,看来谈岱川还真是不分日夜了,摇摇头,如很多平静的夜晚,说:“不了,早点回去休息吧,明天你还要上班。”
谈岱川轻轻在她的额头上吻下,姝棠闭着眼睛,心里一片安稳,原来自己相比沈梦已经幸运很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