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公……”
“嘘！”
宋羽凡打断我疑惑的声音，他缓缓将深情的目光从我脸上移开，转而看向地面线上升起的艳阳。
“听大海的声音。”
宋羽凡说话的时候，他与我十指相扣。他的力气很大，那感觉就像要将他的手与我的手融在一起，再也不分开。
金色的阳光笼在我变得苍白的脸上，我能清晰感受到宋羽凡掌心的冰凉，以及我手的冰凉。
海浪冲刷着沙滩发出温柔的声音，不知道过了多久，我终究是打破了这样的宁静。
我的声音很冷：“这就是你的选择？”
听到我的疑惑，宋羽凡并没有觉得意外。
他依旧没有看我，而是望着倒映出晨曦的海面。
“恩。”宋羽凡应了一声，“这就是我的选择。”
我难以置信地看向宋羽凡棱角分明的侧脸：“原来……你那天知道我偷听到你和巴蒂斯特的话？”
宋羽凡没有回答我，而在一阵沉默后说：“小瑾，你不属于我。”
我一声冷笑，却没有将自己的手从宋羽凡手中抽出。
“我不属于你属于谁？我现在是你的老婆。”
不想宋羽凡却说：“现在，你已经不是。”
宋羽凡他在说什么？
我愣愣看着宋羽凡，支吾着发出声音：“你说什么？”
宋羽凡松开了与我十指相扣的手，他走到不远处放置红酒的吧台前。
之前我没注意到那吧台上放了什么，但是现在宋羽凡却是从吧台上拿了两份文件过来。
宋羽凡将其中一份文件递到我跟前。
这是！
宋羽凡说：“这是你在上飞机之后，我让乔童催眠你签下的。”
宋羽凡催眠我？让我签下的离婚协议？！
也就是说，我下飞机的时候，觉得累是因为乔童催眠了我？
“为什么？”
我没有去接离婚协议书，怒瞪着宋羽凡，我被气得浑身发抖：“就因为巴蒂斯特威胁你，所以你就打算不要我了吗？宋羽凡，这份协议书是在我意识不清醒的情况下签字的，我不会认……”
宋羽凡打断我的话：“因为你肚子的孩子是顾逸恒的！”
宋羽凡的话声音不大，但效果却足以与一百万道惊雷相比。
脑袋嗡响。
“你说什么……”
我没有接宋羽凡递到我跟前的离婚协议，宋羽凡直接换了另一份文件递到我面前。
那份文件第一页是一张照片。
我瞪大眼睛看着文件上的照片，浑身抖得厉害。
宋羽凡低哑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小瑾，这是我对你的报复。现在已经足够。那天在半山餐厅，在你饮料中下药的人是我。当时乔童是顾逸恒的私人医生，她要对顾逸恒的下手是轻而易举的事。以为顾逸恒和你是血亲，她想要顾逸恒彻底毁了你。最开始的时候，我和你假结婚是想知道Clover是被你害死的，还是仅仅因为你而死。现在答案我已经知道，该报复你的，我也已经报复。从现在起，我们两不相欠。”
我惊恐地死死盯着宋羽凡。
寂静的露台上，突然响起我的笑声：“宋羽凡，你是逗我的对不对？就是因为受到巴蒂斯特的威胁，所以你打算用这样的借口让我彻底死心，离开你。”
宋羽凡没有看我脸上的表情，而是低头去翻他拿在手上的文件。
“这是你产检时，取宝宝的DNA与顾逸恒DNA做的对比。而这张亲子鉴定表是巴蒂斯特给我的。”
也就是说巴蒂斯特已经知道乔童和宋羽凡对我做的事。
似乎猜到我在想什么，宋羽凡说：“没错。除了顾逸恒和你，就连叶晚欣都已经知道。”
“小瑾！”
浑身的力气就像是被抽走，我坐在台阶上，然而身体却往后倒。然而，我并没有仰头倒在地上。
宋羽凡抱住了我，在我耳边低声呢喃：“小瑾，对不起。”
“对不起……”
就算不用去看，我也能想象出宋羽凡此刻愧疚的模样，定是如我每次对住在天堂里的Clover说对不起时的模样一样。
“宋羽凡，现在……乔童她还恨我吗？”
宋羽凡抱住我的手一僵。
“不恨。”
“恩。那你呢？”
宋羽凡却没有回答我。
其实我已经知道宋羽凡的答案。
我挣脱宋羽凡的怀抱，啪的一声，我狠狠一巴掌扇在宋羽凡脸上。
“宋羽凡，我也不恨你。”
这一刻，宋羽凡不但没有生气，反而笑着对我说：“好。现在的你不属于我，也不属于Clover。你还是你，顾瑾。”
我哽咽颤抖：“好……我们从今以后两不相欠。”
宋羽凡应了一声：“我的报复已经结束，你也该做回你自己。至于Clover，如果她还活在这世上，她也不会再爱现在的我。”
想要吹海风，来平复自己的情绪，我摇摇晃晃地站起身，离开酒店，走在沙滩上，就算宋羽凡跟在我的身后，我也不在意。
吹来的海风带着咸湿味，亦如我的泪。
今天发生的事情，比梦更不真实。
走在海边，我缓缓伸手抚上自己高高隆起的肚子。
给顾逸恒生猴子，这是从我喜欢上顾逸恒起，就藏在心中的渴望。
现在这样的渴望终于成为现实，我却一点也开心不起来。
巴厘岛和国内没有时差。
今天是顾逸恒和叶晚欣结婚的日子，我赶不回去。这才是宋羽凡最后给我的报复……
但我不恨他。
因为我，让他失去了幸福。
所以，活在这个世上的我，也应该跟他一样，不幸福。
Clover，这样的结局……你可以接受吗？
我停下脚步，抬头望向渐渐升起的太阳。
新的一天，我却没有希望。
我停下脚步，跟在我身后的宋羽凡和我保持着两步的距离，也停了下来。
就在我望着希望发呆时，突然有音乐从沙滩不远处传来。
同样是《梦中的婚礼》，但却不像宋羽凡那样弹得深沉，很欢快。
“新娘在这里！”
我听到有人在喊。
这里的喧嚣，都与我无关。
可下一秒，有人却冲上来拽住了我的手对我说：“新娘快跟我来！”
“……”
我虽然穿着白裙，却挡不住隆起的肚子。
我忙指了指自己的肚子对拽着我女孩说：“你认错人了。”
女孩顺着我目光看向我高高隆起的肚子却是摇头。
就在这时，一道熟悉的声音直击我的灵魂。
“是你，没错。”
在这世上，有一个人的声音就算是化成灰，我也能够听得出来。
顾逸恒。
疼痛的心跳突然停了下来。
我用力眨了眨眼，然而穿着一身黑色礼服就像王子一样的顾逸恒却没有因为我眨眼而消失。
顾逸恒喘着粗气，脸上写满难以言喻的狂喜。
眨眼之间，他已经出现在我跟前一把将我揽在怀里。
“瑾宝。”
“瑾宝……”
耳边不断响起顾逸恒喊我名字的声音。
他和叶晚欣的婚礼被安排在巴厘岛。
据说是叶晚欣选的。
至于顾逸恒为什么答应还是娶叶晚欣？后来叶晚欣告诉我，因为顾逸恒不能和我在一起，他娶不娶，娶谁，都没有区别。所以在叶晚欣的不断要求下，顾逸恒终究答应娶她。
可最后叶晚欣还是放弃了。
因为顾逸恒爱的人不是自己？因为巴蒂斯特的威胁？因为发现我肚子里的孩子是顾逸恒的？
最后为什么要放弃？
叶晚欣在电话里笑着说，大概是看我和顾逸恒太可怜。
所以她逃婚了。
叶晚欣嫁不嫁给顾逸恒，这对顾逸恒来说无惊无喜。当时听到叶晚欣逃婚的消息，顾逸恒就当自己是来巴厘岛拍写真。穿着结婚的西装，就在顾逸恒叫他的摄影团队去沙滩上拍写真的时候，Denis却拦住了他。
“逸恒，我很高兴。”
不能眼睁睁看到自己爱的人嫁给别人，他当然高兴。
顾逸恒不以为然，Denis却是以哥俩好的姿态揽着顾逸恒肩膀，挑了挑眉说：“逸恒，今天天气好，咱哥俩应该一起开心。”
望向顾逸恒冷冰冰就像死人一样的脸，Denis凑到他耳边说：“弟弟我告诉你一个秘密。”
顾逸恒抬手想要拍开Denis凑到他耳边的脑袋，却在他听到Denis告诉他的秘密时，顾逸恒就像石化，整个人僵在了原地。
顾逸恒这样夸张的反应，Denis早就已经料到。
其实就在今天早上巴蒂斯特告诉他的时候，他也呆了好久。
当然顾逸恒被惊呆的时间比他更久。
看着傻站在自己面前的顾逸恒，Denis耸了耸肩。
“逸恒，其实我还有一个秘密哦。那就是我嫂子也在这里。”
他口中的嫂子当然，永远不会是叶晚欣。
《梦中的婚礼》现在是Denis在弹，而从震惊中回过神来的顾逸恒瞬间拿出夸父逐日的速度跑到我面前，他颤抖地抱着我说：“瑾宝，我们结婚。”
这一切都不真实……
然而我的肩头却传来真真实实的湿润。
顾逸恒他哭了。
可看到我用力点头，顾逸恒却说：“瑾宝，这是我人生最幸福的一刻。”
随即，一个比一世纪还要漫长的吻落在我的唇上。
而这一刻，同样也是我人生最幸福的一刻，比做梦还不真实的一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