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池边卓立着一个白色的身影,意无晴手中拂尘轻轻一挥,一只石棺从冰窟中飞出,“扑通!”一声,沉重的石棺一入水便缓缓沉了下去,片刻,待水面恢复平静之后,意无晴也立刻再次跳入天池中。
意无晴潜入水底后,四处游着寻找黑龙的踪迹,黑龙必是被囚禁在不一般的地方,并被人用法术掩盖了气息,故而披香殿的人不会到现在都没有反应。意无晴拿着拂尘的手轻轻一晃,那拂尘立刻化为长剑,意无晴竖起二指,贴在剑身上,心中默默念了一遍心决,指尖光芒乍现,突然他手中那把剑似有了灵一般,从意无晴手中脱出,在水中似一条灵活的水蛇,急急地往一个方向去了,意无晴见状,也立即跟了上去。
躺在石棺里的葛秋秋只感觉一阵短暂的颠簸之后,周围便似突然安静下来一般,她知道必是那石棺已经沉入水中,正在慢慢下沉。石棺里漆黑一片,伸手不见五指,现在外面的情况也不知道如何,葛秋秋心中却越发的不安。。
“咚!”一声巨响,葛秋秋只觉天地颠倒,一阵晕眩,大概是那魔龙见到了这石棺而拼命在顶撞,想要将它打开。所幸意无晴事先已经给这石棺施了法术,它才没能轻易打开。可这倒苦了那棺内之人,魔龙不断撞击着石棺,石棺便在水底翻来覆去,葛秋秋自然也是被它折腾得头昏脑胀,加之棺中之气甚闷,胃里只觉得翻江倒海。
且说意无晴追着他的那把剑,在水底不知道游了多久,忽然见到不远处飘着一物,在幽暗的水底竟然还能发出淡淡的光,而他的那把剑也忽然停了下来。意无晴拿过那东西,仔细一看,才知道原来是一片鳞片,这块鳞片带有圣气,故而能被他的剑寻到,想必这一定是真正黑龙的龙鳞,看样子黑龙应该就在附近才是。
“呜——!”此时,从某处传来十分轻微的呜咽之声,意无晴立刻辨认出那是黑龙的叫声,那叫声是极轻极轻的,但意无晴却觉得犹如在耳,四周环视了一番,却什么也没有发现。他蹙眉思考了一阵,拿过一旁悬浮着的剑,剑一入手便化回拂尘,他用拂尘在水中凭空写了一串咒文,一推,幽暗的水底霎时间金光乍现,待金光缓缓散去,一座由无数水柱形成的巨大牢笼终于出现在意无晴面前。牢笼中卧着一条黑龙,双眼有些无神,它一看到意无晴,便支起身子,想要撞破水牢冲出去,但它一碰到那水柱,却似被什么东西抽了一下,立刻弹了回去,同时从它身上也掉下几片龙鳞,看来那龙鳞是黑龙在试图逃脱牢笼之时被伤害而脱落的。也得亏了这龙鳞,否则意无晴也发现不了这水牢。
“咚!”葛秋秋在石棺里又翻了一翻,还没缓过气来,又是几下撞击接踵而至,看来那魔龙是急了,连喘息的机会都不给她,只是死命地想要弄开这石棺。隔着厚厚的石板,葛秋秋都能听清楚,外面的魔龙突然长啸一声,紧接着,又是一阵前所未有的猛烈撞击,那石棺竟从底部裂成两半!葛秋秋反应迅速,瞬觉大事不妙,立刻从石棺的裂缝游了出去。
那魔龙见石棺被它成功打开,想去寻那凤凰羽,却见一人从棺中游了出来,愣了一会儿,便立刻注意到她身上所着之物,立刻朝葛秋秋追了过去。
葛秋秋虽然会水,却也是绝对快不过龙,魔龙将尾巴一甩,长约数尺的龙尾仿佛能够破开水的阻力,迅速缠住了葛秋秋,将她往回拖,又像方才那般,使劲将她往水底的石头上撞。所幸葛秋秋身上穿着刀枪不入水火不侵的凤凰羽,看似猛烈的撞击但于葛秋秋来说只不过如拂尘过面那般轻描淡写而已。那魔龙见撞击没有用,只能用嘴叼起她的后衣领,朝另一个方向游去。葛秋秋也不知道她将要被带去何处,兴许只是那龙见此法不通想要另寻一法将她身上的凤凰羽脱下来。
葛秋秋趁此机会,从袖中抽出一张符纸,抬手便在上面不知道画了个什么符咒,吃力抬起胳膊将那符咒丢进了龙口中,刹那间,那张符咒瞬间化为数千只黑虫,尽数爬进魔龙体内。魔龙体内被那些黑虫所噬咬,一时疼痒难忍,下意识松了口,葛秋秋忙使出全身最大的力气朝水面游去。
“哗!”水面上突然疾飞出一道水柱,葛秋秋终于能够呼吸到外面的空气,不禁舒爽许多,还没能继续享受,身边又忽地窜出一道水柱——那魔龙竟追出了水面!
魔龙已经被她激怒,发出震耳欲聋的咆哮,葛秋秋在半空都要被它这一声震得差点又掉进水里去。她拿出拂尘,已经做好了应战的准备,谁知,又是一个猝不及防,水中再次喷出一条水柱来!葛秋秋还没明白是怎么回事,只见眼前竟又多了一条黑龙!她仔细一看,魔龙的眼珠是赤色,而方才出现的这一条,双眼是金色,想必这金瞳的就是真正的魔龙了!
“吼——!”只听黑龙长啸一声,葛秋秋又差点被这强烈的音波震得后退几步,可这一次,却是被人在身后扶住。
“天君!”葛秋秋回头一看,意无晴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出了水面,湿透的衣衫和头发贴在他身上,不似以往那般白衣飘飘,尽管如此,他周身的那股仙气仍存。
意无晴看了她一眼,二话不说,便揽着她迅速掠回了那冰窟之中。
“脱下。”意无晴道。
“是。”葛秋秋听话的脱下了凤凰羽,恭恭敬敬交给他。
“天君,我们……不管那两条龙了?”葛秋秋问。
“守好神器。”意无晴道。
“噢。”葛秋秋见他如此,知道意无晴定是有办法,便也不再多问。
忽然,葛秋秋又觉得冷了起来,可能是天君方才给她的圣气失去了作用。如今又身处冰窟,那透骨的寒冷再次席遍她全身。
“啊嚏!”葛秋秋打了一个喷嚏。
意无晴瞥了她一眼,拂尘一挥,二人原本湿透的衣裳和头发,竟在这一挥间变干。
虽然比方才好了一点儿,但也只是一点儿,葛秋秋所着衣物很薄,自然还是抵不了这样的寒冷。
意无晴只能再次将他的雪霁又化作那毛氅,丢给她。
“谢,谢天君。”葛秋秋接过毛氅,可鼻涕却开始流了出来。
忽然,只听得外面一阵嘶吼,又闻天作闷雷,葛秋秋已经无法想像现在外面是个什么样的情况,只能在这冰窟中一边发抖一边流着鼻涕。
“你在此处候着,我出去看一下。”意无晴道。
“好。”葛秋秋只觉得头有些晕乎乎的,待意无晴一走,她顿觉浑身无力,瘫坐在地上,拉了拉毛氅,将凤凰羽抱在怀里,乖乖等意无晴回来。
万哀崖魔宫内第四座上,身着红衣的阴阳人封冥绝歪着身子躺在座上,百无聊赖地看着顶上吊着的铜盆里的玄冰壶,自三千杀闭关养伤,弑阳又不在,偌大个魔宫里就只有他独自守着第一座的破天机,也是冷清的很,还真让他怀念起那段在罗浮山下作“山神”的日子。
“簌簌!”忽然,只听得从第一座处传来铁链之声,封冥绝抬起头,第一座上的那个死人般的身体正在剧烈的颤抖,带得他四肢的铁链铮铮作响。
“破天机你怎么了?”封冥绝立刻便知道是出事了,赶忙上前去察看。君寂灭麾下第一座破天机,自君寂灭被打入冰火之狱后,便以鬼链自缚,誓要等待魔尊复苏之时与其同出,一坐就是数百年,一动不动,不过问凡尘,甚至已经丧失了说话的能力,想要沟通之时只能发出十分沙哑的音节,似牙牙学语的婴孩,除了封冥绝之外没有人能解读得了。然而,第一座上的老人第一次变得如此焦躁和不安,身体拼命的颤抖,似想要挣脱束缚住他四肢的铁链。
“莫不是长白山出了什么岔子?”封冥绝自言自语道。
“呃……呃……啊啊……啊啊呃……”正思忖着,便听得破天机终于开口。“这……”封冥绝愣了一下,面上终于露出焦急之色,破天机当初用鬼链将自己的功体缚住,纵是封冥绝想要帮忙也是不行。
“唉!你说你都这样了,还偏偏要学那无欲清天的人弄一条化身龙出来,这下好了,自己吃苦了吧!”封冥绝无奈摇摇头。
“呃呃……啊啊啊……”已丧失了语言能力的破天机扯着沙哑的嗓子在嘶吼乱叫,犹如砂纸磨案,加之他牵扯铁链发出来的铮铮之音,听得人越来越烦躁。
“啊啊啊啊啊————!”忽然,破天机沙沙叫了一声,四根鬼链在刹那间同时断裂,从他周身发出一阵强大的气劲,将封冥绝击退数尺之远。
“噗!”铁链断裂的同时,破天机也吐出一大口血来。
“呃啊啊啊!”破天机突然似疯了一般,跳下座来,缓缓抬起头,露出他那张因布满皱纹而显得苍老可怖的脸,目露凶光,四周看了看,看见不远处的同僚,又怪叫一声,四肢并用地朝他奔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