吩咐后厨做了一桌小菜,那店小二又走回来道:“客官喝茶还是喝酒?”
葛秋秋看了一下对面的天君,道:“上茶吧。”
“好嘞!”
少顷,小二便拎着一壶茶走了过来,恭恭敬敬给二人倒上。
意无晴拿起茶杯啜了一口,便放下茶杯,蹙眉道:“劣茶。”
店小二站在一旁,有些尴尬,不知道说什么好。
葛秋秋看着意无晴,叹了口气,这天君怎么这么不懂事,以为处处都是他宝光殿么?葛秋秋想了想,决计要逗他一番,便附耳对店小二说了几句,那店小二一听,感激地连连点头,一甩手上的布条便下去了。
“你做什么?”意无晴问。
“没什么啊。”葛秋秋扬起嘴角,那小二又拎着一壶茶上来了,葛秋秋给意无晴倒了一杯,道:“您嫌人家茶难喝,我便让他沏了一壶别的,您快试试。”
意无晴拿起茶杯,至唇边,顿了顿,只觉得这茶闻着有些怪异,又看了一眼葛秋秋,啜了一口。
“这……”
“这据说是普天最好的茶,与一般的茶可不一样呢!”葛秋秋道。“不信您再喝,这种茶不能这么啜的,要一杯喝完方得品其香。”
听她这么说,意无晴又看了看杯中的茶,竟真的慢慢将它喝完了。
“怎么样?”葛秋秋好奇地问。
“……”只见对面的天君突然扶额,将头低下去,低得很低,不说话了。
“天君?”葛秋秋叫了他一声,“天君?银华天君?”
他还是保持着原来的姿势,不回话。
“喂,意无晴!”葛秋秋叫了他的全名。
不会吧!葛秋秋心里突然有不好的预感,她立刻将那小二叫过来,问:“你这什么酒啊?”
“客官,这可是本店最烈的酒呢!”店小二自满地拍拍胸脯。
“我……!谁让你拿最烈的了!”葛秋秋急道。
“您方才不是让我换酒么,我自然是拿本店最好的了!”店小二理所当然道。
“行了行了,你下去吧。”葛秋秋只能挥手让小二先下去。
又看向对面那个天君,这才一杯啊!就倒了?葛秋秋半信半疑地拿过酒壶,倒了一点啜了一口,一股烈气便刺舌直冲脑门。她又看了看意无晴面前那个空空如也的茶杯,有些哭笑不得。这茶杯可不同于酒杯,茶杯要比普通的酒杯大多了,这满满一杯下去,定是会被冲得难受。
“您说您也是实诚,让您喝完您就真的喝完了。”葛秋秋无奈摇摇头,过去戳了戳他:“天君,您还好吧?”
意无晴还是不说话。
“喂,您别吓我啊!”葛秋秋轻轻推了推他,“我……我只是想跟您开个玩笑而已!您快起来呀!”
“嗯……”意无晴低低应了一声,抬起头,脸上竟微微泛出红晕。“再来。”
“啊?”葛秋秋傻眼,“您说什么?”
还没完全明白他的话,意无晴竟自己拿起酒壶,又给自己眼前的那个茶杯满上,双手捧着茶杯将满杯的酒喝了下去。
“打住打住!”葛秋秋吓得赶紧从意无晴手中夺过茶杯,道:“天君,我错了还不行么!您别喝了。”
葛秋秋此时后悔万分,早知道这天君酒量这么差,就不该这般调戏于他!
果然,这第二杯刚下肚,天君便“啪”一声趴在桌上,不省人事了。
“……”葛秋秋无语。罢了,自己作的孽,后果便自己吃了。她摇摇头,将意无晴一只手臂搭在肩上,与店小二一同将他带上房。
平日里淡漠的天君,此刻斜卧在床上,醉得有些厉害,便再敛不住那一身的清圣之气,一头银发便又显了出来,琼玉般的面容,加之脸上淡淡的酡红,真真是犹玉山倒。
葛秋秋无奈摇摇头,去桌前给他倒了杯水,费了好大劲才将他扶起来,将杯子递到他嘴边,道:“天君?天君?起来喝点儿水。”
意无晴软软靠在她怀里,微微睁开眼,神志还是有些迷糊的,看到眼前的茶杯,又以为是方才那烈酒,抬手轻轻一推,那杯子便摔在地上碎成了几片。
“哎!”葛秋秋此刻已经在心中发了无数个毒誓下一次绝对不再让他喝酒,正要把意无晴放在一边去收拾地上的碎片,扶着意无晴的手一松,他便又立刻抓上来,扯着她的衣袖,葛秋秋怎么抽扯都抽不出来。方才明明还软弱得似个小姐,怎么突然那么大劲了?
“天君,您松个手。”葛秋秋无奈道。
意无晴不说话,只是死死拽着她的衣袖,无论如何都不松手。
“没有本君的命令,不许走。”意无晴突然抬起头,明明已经醉得不省人事,却说得一本正经。
“没走没走,我就是去收拾个碎片,您看,踩着您多不好呀!”葛秋秋耐着性子给他说了半天,意无晴这才慢慢放了手。葛秋秋便走过去收拾地上的碎片,再用布条将地上的水渍细细擦干净。整个过程,尽管葛秋秋一直在很认真的收拾,但她的余光却看得真切,床上的意无晴一直在看她。好不容易收拾完,葛秋秋站起来,故意在房内各个角落都走动一番,果然意无晴的目光便也随着她在房内一动了一番。
似受不了她动来动去的看着眼晕,床上半卧的天君终于道:“过来。”
“不、不要了吧……”葛秋秋突然只觉得背脊一凉,有极不详的预感。
话音刚落,天君的脸色便立刻沉了下来。
也不再重复方才的命令,意无晴手中拂尘一动,那雪白的拂尘立刻又伸长数尺,缠上她的腰,一把将她拉了过来。
葛秋秋猝不及防,整个人便被猛地扯过去,摔进意无晴怀中。。
“……”葛秋秋一时无言,而脸颊却已变得通红,仿佛她才是喝多了的那个。
“天君……您喝多了……”葛秋秋挣了挣,却也是怎么也挣不开。
“别动。”意无晴低声道。
然,就是一段极长极长的沉默。葛秋秋的心都要跳出来了,冷汗也出了一身。终于,她似听见身后之人的呼吸渐渐平稳,她回头看了看,意无晴竟然睡着了!
这恐怕是葛秋秋第一次见银华天君睡觉。
葛秋秋小心翼翼地从意无晴怀里脱了出去,总算是能大大地松一口气。看着熟睡的意无晴,葛秋秋替他盖好被子,脸颊上余热未消,她轻轻打了打自己的脸,便悄悄出门去了。
已是子时,葛秋秋独自坐在客栈外吹凉风驱热,方才意无晴的醉态一直在她脑中挥之不去,吹了一会儿,尽管身子算是凉快了些,但胸口却还在跳个不停。
“不不不,他也是清修之人,以后要成为第二殿主神的,清修重要,清修重要……”不知为何,葛秋秋竟开始自言自语些连自己都觉得莫名其妙的话。
“秋秋?”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葛秋秋下意识抬起头看,一根旱烟杆子立刻映入眼帘。
“师大夫!”葛秋秋欣喜地叫起来,左右看了看,蹙眉:“你怎么在这儿呀?”
“噢,我来渝州办点事儿。”师炀笑道。
“这么晚了,你怎么还在外头啊?”葛秋秋上下打量了一下师炀,似想起什么,又问:“师大夫,你怎么一点也没变老啊?”
“傻丫头,你忘了我是大夫?平日用药材滋补保养,当然不会老了。”师炀笑着抽了口烟。“师大夫,你之前是不是去了太行山?”葛秋秋突然又问。
“太行山?”师炀想了想,道:“没有呀,太行山那么远,我去那儿作甚?”
“可我上次在太行山明明看到你了呀!”葛秋秋不解。
“你看错了吧?”师炀笑着摸摸她的头,“要么就是又有什么妖魔鬼怪化作我的样子去骗你。”
“是么……”葛秋秋想了想,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师大夫要进来喝杯茶么?”
师炀眯起眼睛,看了看这客栈一会儿,他只觉得这客栈周围圣气缭绕,不好进入,便道:“不了。”
“对了秋秋,”师炀突然道。“前几日我在平安县的学徒给我的书信中说,罗浮山近日似乎不太平,发生了什么事?”
“浩风鼎被魔界的人夺走了。”葛秋秋道。“现在没有浩风鼎加持,邪崇便在罗浮山附近肆虐,弄得乌烟瘴气,师大夫你还是过一段时间再回去吧,现在那儿确实不太平。”
“浩风鼎?”师炀蹙眉,“那魔界之人可是着一身黑袍?”
“对啊!”葛秋秋点点头,“你怎么知道?”
“我今天刚到渝州的时候,看到了一个黑袍人,怀里似抱着一只小鼎,约莫这么大。”说着,师炀伸手给她比了比。“浩风鼎只有这么大么?”
“对对对!浩风鼎体积不大,但是其中蕴含的圣气确是极强的。”葛秋秋道。“此次我来渝州,也是要寻找一些关于魔界的消息,毕竟这儿魔气甚重,师大夫你最好也别在这儿久待。”
顿了顿,葛秋秋又问:“师大夫,那你可看见他是往哪个方向去了?”
“这满街百姓,就他一人身着黑袍,扎眼得很,恐怕他也不会在渝州城内多待,当时我看到他是往城郊方向去的。”师炀回想了一下,道。
“城郊啊……”葛秋秋呢喃。
“你跟我来吧,我带你去看看。”师炀道。
“不用,我自己去就行了。”葛秋秋道。“师大夫你一介医者,手无缚鸡之力的,还是莫要跟着,我怕你有危险。”
“傻丫头,有你保护我呢,怕什么?”师炀笑道。“再说了,你知道哪个方向是去城郊的么?”
这个问题问出来,葛秋秋还真的愣了一下,她四周看了看,这层层房屋,街道交错的,哪个方向才是走向城郊的呢?
“那……那你带我到城郊,就立刻得回城里去!”葛秋秋道。
“行行行,真是谢谢葛道长替我考虑了。”师炀拍拍她的肩,“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