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蒙菲莎女监。
露西顶着一头红褐色的乱发，满脸的雀斑，像个女巫似的审视着霍天睿。
她语气傲慢，无理生硬地道：“东方的帅小伙，想从我这里打听事，可不是那么容易哦。”
霍天睿朝后伸手，丁鸿递上前一份文件。
“温哥华市区三千坪的地产，你应该不会拒绝吧？”
露西的眼睛瞬时睁大了，她不敢相信，急切地追问：“这位先生，你是说给我三千坪的地产？”
霍天睿坚定地点头。
露西刹那换了副面孔，殷勤地笑成花：“你想问什么，尽管问，只要我知道，绝不隐瞒。”
霍天睿直奔主题：“两年前，约克夫妇领养了刚出生没多久的孩子，其中一个给你抚养，那个孩子在哪里？”
“哦，你是问那个孩子的下落，让我想想。”
露西仔细地思考一阵，有些失望地回答：“那个孩子在我入狱前，被我扔到西蒙菲莎大街上了。”
“哪条街？”霍天睿喉头有些哽塞。
露西想了好一阵，开口问：“我要是告诉你哪条街，你就与我签地产转让合同吗？”
“是的。”
露西惊喜地回答：“是西西弗大街，我记得很清楚，当时我特意在街口给他买了一个热气球。”
霍天睿幽黑的眸中浮出一层薄薄的水汽，哑着嗓子开口：“除此之外，你还能提供其他关于那个孩子的线索吗？”
说完他又紧绷着脸补充：“他是我的孩子，我必须找到他！”
露西埋头深想，良久后抬起头道：“我收养那个孩子后，因为没时间照顾他，将他送去寄宿幼儿园，哦，对了，那两年花了我不少钱，你应该……”
霍天睿打断她的话：“如果你提供的线索能帮我找到孩子，除了地产外，我再给你一个亿。”
“我要美元！”
露西眼中闪现出金光，仿佛已经看见一大笔钱朝她走去。
“那家幼儿园在哪里？”
露西忽得低下头，吞吞吐吐地道：“我，我忘了。”
霍天睿额上青筋暴起，他吼问：“怎么可能忘！你要是不说实话，一分钱都别想得到！”
露西不敢再有隐瞒，赶紧回答：“多伦多北区，舟山圣教慈善幼儿中心。虽然我工作忙，但是经常去看他。”
霍天睿听到慈善两个字，目呲欲裂，视线剧烈地晃动：“除此之外，关于那个孩子，你还能提供什么线索？”
露西摇摇头：“没有了。”
霍天睿迅速起身，对站在身后的丁鸿道：“马上订去多伦多的机票。”
露西急得红了眼睛，握着话筒大喊大叫：“喂，地产转让合同还没签，还有你说的一个亿！”
霍天睿不理会她，大步朝外走。
丁鸿回头，丢下句狠话：“就凭你那么对待孩子，没杀了你就是霍总心慈手软了！”
尽管早有准备，但是到达舟山圣教慈善幼儿中心的时候，霍天睿还是被眼前的景象惊住了。
石块围成的院墙，断壁残垣，长着半人高的野草。
院角坐落着一二层小楼，墙皮破败不堪，甚至还长了青苔，一看就是有几百年历史的危房。
十几个衣衫褴褛的孩子站在楼梯口，最小的仿佛还站不稳，小手紧紧抓着旁边孩子的胳膊。
最大的那个女孩不过十几岁，脏兮兮的和乞丐差不多，她看见霍天睿和丁鸿走近，伸出黝黑的手：“我好饿。”
“你们老师在哪？”
霍天睿问话的同时，将一张百元美钞塞进那个女孩手里。
女孩紧紧握着钞票，眉开眼笑地回答：“我们老师吃饭去了，很快就回来了。”
霍天睿好奇：“老师不给你们饭吃吗？”
女孩解释：“我们只能吃一顿晚饭，现在还没有天黑，所以还早着呢。”
霍天睿的心一下子揪紧了。
十几个孩子肤色各异，来自世界各地，有黄种人，也有白种人，还有几个分布清是混血还是黑种人的孩子。
最大的那个女孩是个黄种人，她盯着霍天睿瞅了半天，忽然从嘴里蹦出一句中文：“你是中华人吗？”
霍天睿有些激动，连忙点头称是。
然后紧接着询问：“小姑娘，你记不记得一个一岁多的中华小男孩，他来这里呆了一年左右，就被接走了。”
女孩很认真地想了半天，缓缓点头：“似乎有点印象。”
霍天睿正欲再问时，看见一个黑人妇女朝他们走过来，他立刻迎上去，顾不上礼貌，直言来意：“我想来询问一个叫弗兰克的孩子的情况。”
弗兰克是露西给孩子起的名。
“嗯？不知道！”
黑人妇女从鼻孔发出一声冷哼，一副懒得理会的模样。
丁鸿立刻从钱包里拿出一沓美钞，数都没数，直接递过去。
黑人妇女兴奋地接下，匆忙地数了下张数，两只眼睛发出绿莹莹的光，猝然跪地朝着丁鸿磕头。
她嘴里喃喃嘟囔：“好人，大好人。”
“现在你可以回答我们的问题了吧？”丁鸿冷着脸，急声喝问。
黑人妇女把钱塞进裤腰里，脸上的肥肉不停地乱颤：“你们问，尽管问。”
霍天睿马上开口：“那个名叫弗兰克的孩子，你能和我们讲讲他吗？还有，他最近几个月，被人送回来过？”
黑人妇女连连摇头：“没有，弗兰克被他的养母接走后，就再也没有回来过。”
“那你这里有弗兰克留下的任何东西吗？头发，玩具都可以。”
黑人妇女再次摇头：“头发不可能有，弗兰克从来到走，一直是个小秃子，我印象很深。至于玩具，我们这里的孩子，连饭都吃不饱，怎么可能有玩具。”
霍天睿紧紧握着拳头，关节处发出咯咯声响，他失望地瞥了一眼那破败的小楼，就要离开。
在这里多停留一秒，看着那些孩子麻木的眼神，他的心就愈疼一分。
从舟山圣教慈善幼儿中心出来，他们直接去了加拿大首都。
在民政部门的帮助下，费了一周的时间，搜集到近一年里，全国一岁到两岁之间去世的孩子的DNA档案。
全部和霍天睿没有亲子关系，所以能基本肯定，那个孩子还活着。
坐在回江城的飞机上，霍天睿一脸疲乏，下巴处不知何时冒出了青灰色的胡渣，才一天的功夫，就好像老了好几岁。
望着他沉郁的脸色，丁鸿不忍，试探着劝慰：“霍总，至少现在我们已经确定，孩子还活着，活着就有希望。”
霍天睿没有他那么乐观，相反，他情绪极为低沉：“那么小的孩子，被抛弃在街头，等待他的命运，也许是生不如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