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于礼貌和教养，顾斐并没有将这么尴尬的问题问出口。
在天斐的庆祝答谢晚宴上，她觉得还是不要和叶晓菁过多接触，万一那女人突然再犯了精神病，会连累着大家一起丢脸。
于是，顾斐缓缓站起身，道：“我先去忙了，叶小姐请自便。”
“等一下。”
叶晓菁随后也站起来，她叫住顾斐，真诚地道：“二嫂，你放心，我现在是快要做妈妈的人了，不会还对天睿哥哥有什么想法了。”
顾斐愣了片刻，没有说话，重新坐下。
因为她能感觉出，叶晓菁似乎有什么话想要对她说。
果然，她刚一坐下，叶晓菁便主动说起她孩子的父亲：“老杜老年得子，他很高兴。”
“他说等孩子一生下来，我们就去领结婚证。”
“老杜是我此生的福分。”
顾斐想了想，淡笑着道：“那恭喜恭喜。”
叶晓菁也笑了：“你就不好奇，我一开始嫁给杜云飞，怎么又怀上了公公的孩子？”
“顾斐，你比我刚认识你的时候，性子沉稳多了，是天睿哥哥调教的吧。”
顾斐听到这话，有些不乐意地反驳：“哪里，我本来就不爱八卦，再说了，你的私事，我没必须也没有理由过问。”
“可我倒是想和你说说。”
叶晓菁一脸真诚弄得顾斐挺不自在的。
她没有吭声，等待叶晓菁继续说。
“二嫂，从前是我不对，不懂得爱，只想着本来订好了娃娃亲，凭什么半路杀来了个顾斐。”
叶晓菁说起这话，脸上竟不起一丝涟漪，就好像在诉说别人的故事。
“我之前都没有想过，娃娃亲一事不过是霍老爷子随口一说，我就傻傻地当真了，真是可笑。”
“后来我想明白了，我对天睿哥哥就是纯粹的兄妹之情，没有男女之爱，我想如果不是我任性，他对我应该也是单纯的兄妹感情。”
“他现在想起我，一定还是挺厌恶的吧？不对，应该是他不会随随便便想起我，二嫂，我曾经特别特别羡慕你，你是豪门千金，又成为豪门媳妇，你有妈妈疼爱，又和闺蜜情深，而我，什么都没有，只是一孤苦伶仃的霍家养女。”
顾斐插话说：“人人都有说不出的苦，只是表面上光鲜，很多伤痛外人是看不到的。”
她说这些话，是因为不由得想起了小时候，爸爸在情妇夏雪桂家留宿，妈妈黯然伤神的情景。
虽然那些都已经过去了，但父亲出轨给顾斐留下的伤痛，经年难消。
叶晓菁看了顾斐一眼，不动声色地继续道：“是啊，人人都有说不出的苦，还好，老天爷怜悯我，现在老杜对我很好。”
“那就好，我是真心希望你过得幸福。”
顾斐发自内心地祝福，因为叶晓菁过得幸福了，就不会再找她的茬。
“谢谢你的祝福。”
叶晓菁不知怎的，就像打开了话匣子，一说不可收拾。
“你应该不知道我是怎么和老杜好上的吧？”
她只是用问话引出话题，并没有等到顾斐回答，就继续道：“我不喜欢杜云飞，不是因为天睿哥哥，而是因为他是个变态虐待狂。”
“你们都说我有精神病，是，我有，我受不了刺激，精神病也是一种病，和头疼感冒发烧一样，没什么见不得人的，你说，是吧？”
顾斐听出来，叶晓菁这回是认真地问她，于是点头回答：“恩，是的，一直以来，人们对精神病误解太深，其实那没什么，就像感冒发烧一样。”
叶晓菁满意地笑了：“我现在已经好了。言归正传，我想和你诉诉苦，因为这些话除了你，我没人说。”
“我知道虽然我之前陷害你，弄得你很不喜欢我，但我相信，你是善良的人，你和程希瑶不一样。”
突然被戴上了高帽子，顾斐觉得有点好笑。
她不言不语，微微笑着，听叶晓菁继续说下去。
“二嫂，杜云飞因为我逃婚，觉得受到了侮辱，所以把我关在地下室，各种凌辱欺侮，我早晚会被他弄死时，他居然放了我。”
“然后，我没钱没学历没本事找不到工作，为了活命，只得去夜总会坐台，而我坐台第一晚上遇到的客人，你猜是谁？”
顾斐试探着问：“杜总监？”
“没错，是老杜。”
叶晓菁说到这里，有些兴奋：“可能就是前世注定吧，虽然我和老杜的故事开始的有点尴尬，但他对我很好。”
“二嫂，你一定好奇，杜总监怎么敢把我领到公众场合吧？因为我顶着他儿媳妇的名分。”
顾斐确实好奇，但出于礼貌，她轻摇了下头。
叶晓菁笑意加深：“多时不见，你真的长大了，沉稳了，二嫂，其实杜云飞不是杜总监的儿子。”
“杜总监的发妻是为了钱才嫁给他的，她嫁给他的时候就已经怀孕了，杜云飞是谁的儿子，杜总监到现在都不知道。”
“这个秘密，是我发现的，大概是老天爷的意思吧，我住进杜总监安排的公寓后，没几天就在床垫子底下发现了一个信封，和一个亲子鉴定报告。杜云飞的父亲叫梁安平。”
“我把这事告诉老杜后，老杜不再纠结我曾经是他儿媳的身份，不过我和杜云飞只是有一场新娘逃婚的婚礼，根本连结婚证都没有领。”
顾斐听了，感慨颇多，一时想不出别的话，便笑道：“那恭喜你们了。”
“谢谢，我会幸福的，也祝你们幸福。”
望着叶晓菁满脸的笑意，顾斐实在忍不住，小声提醒她：“既然杜云飞心理不健康，你该小心点他。”
“没事的，老杜一得知杜云飞不是他亲生儿子，立马将他赶出家门，他现在根本没有机会接近我。”
叶晓菁说完，突然将脸上的笑全都收了起来，她压低声音，问：“二嫂，我倒是想提醒你，小心霍老爷子。”
顾斐甚是诧异。
叶晓菁怎么突然说出这样的话，难道她听说了霍老爷子不肯拿出股份给希希换解药的事？
不可能，这事知道的人很少，连程希瑶都不是特别清楚，叶晓菁不可能知道。
那么，她为何这么说？
顾斐直直地看向叶晓菁，等待她的解释。
叶晓菁的声音压得更低，顾斐只有竖起耳朵来，才听得见她说：“我怀疑，我爷爷是被霍老爷子害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