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天明盯着程希瑶看了很久，似乎想从她眉梢眼角找出一点点曾经的回忆。可惜，那张脸还是像最初见面的那般明艳动人，可是物是人非事事休。
胃里不住地犯恶心，他在心里告诫自己，不要继续犯贱了。
这个女人，早就不是他心目中那个美丽妖娆的安琪儿了。
他扭头离去的时候，泪水盈满了眼眶。
程希瑶对着他的背影，若无其事地招招手：“慢走，好心提醒你，还是早点回到你温柔小女友的怀抱里吧。”
霍天睿恍若没有听见，脚步加快了一倍。
管家在侧门口拦住他：“孙少爷，您这次回来就别走了，老爷子年纪大了，您留下来吧。”
霍天明苦笑一声，竟是无言可说。
他能说什么，说他的女人要嫁给他亲爷爷了？
说他亲爷爷知道他是被谋害的，却无动于衷？
他什么都没说，任由眼眶里的泪水流出来，坚定地转身而去。
霍天明这次不想再心软了，既然程希瑶那样对待他，她对他一点感情都没有，肆意地侮辱嘲讽，他又何必再对她恋恋不舍呢。
他打算去警察局报案。
两年前他被程希瑶推下楼，她也许可以说是失手；
但她接着将他运上高速公路旁的山，然后将昏昏沉沉无力挣扎的他从上面推下来，绝不是失手，而是有心害人！
霍天明突然想到，程希瑶一个女人，怎么能搬得动他一个大男人呢？
而且，人家说意识不清楚的人外人会更加难以控制，因为他自身会自我保护一般生出一种阻力。
想到这里，霍天明突然苦笑连连。
程希瑶有那么多男人，随便召集一个，不就是最好的帮手吗。
狼狈为奸这种事对她来说，是就像喝水吃饭一样简简单单的事情吧。
霍天明越想，心中越是气愤。
他朝着警察局走的步伐不断加快。
刚到了警察局门口，他被一个女子拦住脚步，他打量了那名女子一圈，认出她是在程希瑶身边伺候的冯小六。
“这位先生，我家七小姐派我给你送点东西。”
冯小六笑眯眯地道，虽然程希瑶没有对她说这个男人的身份，但聪慧敏锐的她已然猜出来了。
不过，面前的男人的身份与她无关，她只要和妹妹一起配合好程希瑶，就能拿到一大笔钱。
那笔钱，足够她和妹妹下半辈子衣食无忧，尽情挥霍。
所以，冯小六很清楚自己的指责，不该管的事情，绝不会多问一句。
霍天明茫然地看着冯小六递过来的行李箱，箱子不大，比小孩子书包还小一圈，但提在手里沉甸甸的。
“里面是什么？”
冯小六依旧笑眯眯的，表情就像机器人一样工整：“您打开看看就知道了。”
霍天明踌躇着，没有打开，而是继续问：“程希瑶让你给我的吧？”
冯小六还是笑眯眯的，回答道：“冯七小姐说，您打开后，就能明白。”
霍天明迟疑着，一手提着行李箱，另一只手五根指头来回抚摸着箱子上的拉锁，犹豫不决。
他潜意识里觉得，程希瑶送来的东西，一定不是什么好东西。
说不定，是一个定时炸弹。
他一打开，伴随而来的就是皮开肉绽，骨肉崩离。
那么，她所坐的一切罪孽将随着他的灰飞烟灭而再无人举证。
然而，潜意识里，霍天明还有另一种想法，她送来的也许不是定时炸弹，而是她良心发现，送来了别的东西呢。
会是什么呢？
一时之间，有两种声音在霍天明脑子里打架。
一个说：“不要打开，不要相信那个女人，那个女人绝对是不安好心！”
一个说：“打开看一看吧，如果不看，说不准以后会后悔的。”
这两个声音反复地在霍天明脑子里响着，他杵在原地，无法做出决定。正在这个时候，冯小六用甜美的声音道：“看一看吧。”
她的声音似乎有蛊惑的作用，引着霍天明动手将那个箱子打开了一条缝隙。
里面是钱。
清一色的百元大钞，排列的板板整整，这个箱子虽然不大，但至少也能装上近千万元。
冯小六解释：“我家七小姐怕您短缺钱财，所以将自己全部的私房钱都拿出来了。”
“我家七小姐说，您比两年前更瘦了一些，应该多吃点鸡鱼肉蛋补一补身子，不要总是跟苦行僧似的吃素。”
冯小六走了很久之后，霍天明还站在原地。
他就像一尊雕像，左手提着个行李箱，一动不动地站在那儿。
冯小六走后，他情不自禁地回想她的话。
程希瑶让她多吃点鸡鱼肉蛋，这话在他们刚结婚的时候，她经常地说。
她总是先嫌他太瘦，身体不够壮实经常头疼脑热，便叫厨房里的人每天早上送一个鸡蛋羹来，看着他在用早餐前吃下。
晚上睡觉前，她吩咐了人送一碗燕窝红豆粥，说是可以安眠滋补身体。
她那个时候，对他虽然不够亲热，但就像是亲人，就跟妹妹关心哥哥一般，细心地料理他的衣食住行。
霍天明曾经盼着，日子就那么岁月静好地一直过下去，多好。
可惜，天不遂人愿。
提着沉甸甸的行李箱，霍天明突然迈不开朝警察局里面走的步子。
归根结底，他还是不忍心程希瑶去坐牢。
那个女人虽然伤透了他的心，但霍天明觉得，和她结婚后短暂的美好记忆，将是他一生中最温暖的回忆。
他注视了警察局的牌子，看了几分钟，然后毅然决然地，转身离去。
……
当冯小六回来向程希瑶报告霍天明的行踪后，程希瑶嘴边露出意料之中的笑容。
“我就知道，他是我见过的，最心软的男人。”
冯小七突然闯进房间，来汇报：“七小姐，刘笑被我们的人逮住了，在机场，正往这押呢。”
程希瑶饶有兴趣地咂舌：“机场，那死丫头跑得真够快的。”
“她是想去做飞去哪里的航班？”
冯小七想了想，回答：“什么斯毛酋国，非洲的一个落后小国。”
程希瑶冷笑：“她也就那点出息，去发达的国家，怕钱花的太快吧，呵呵，走，我去看看我亲爱的妹妹几天不见，是胖了还是瘦了。”
刘笑既没有变胖，也没有瘦，她被人绑在椅子靠背上，瞪着乌鸡眼：“放开我，你们快点放开我！”
程希瑶一步一步走近她：“怎么能放开你呢，姐姐好几天没见你，想念的不得了，哪里舍得放开你。”
“程希瑶，你囚禁我是非法的！”
“程希瑶，你要是放我走，你之前做过的一切坏事我全都忘记了，不对任何人说！”
刘笑语气越来越低弱：“否则的话，我就……”
程希瑶一点都不怕：“否则的话，你就怎么样？呵呵，还想威胁我，刘笑，几天不见，胆子大了不少啊！”
“你们都下去吧。”
程希瑶挥挥手命令一句，刹那间，这个地方只剩下刘笑和程希瑶两个人。
刘笑认得出，她们是在霍家大宅里的一个废旧的车库，被几只野猫当成了家，老爷子心善令下人不要打搅野猫，于是这里成了一个野猫猖狂，人迹罕至的地方。
瞧见程希瑶手里拿的短刀，刘笑吓得说话都不利索了：“你想干什么？”
“杀人是犯法的！”
程希瑶眯着眼睛，傲慢地笑着道：“瞧你这话说的，我又不是没杀过。”
她这话像是一盆冷水，浇得刘笑透心凉。